佩俊,也拾级而上。他,在诗佳身旁的凳子上坐下来。
慢慢地,四周的景物,变得越来越清晰。
偌大的看台上,还疏疏落落地坐着三五个游人。
看台下面的通道上,间或的,会走过谈笑风生或喁喁私语的行人。
间或,看台上面会突地闪过一道光——兴致昂然的游人会举着相机,对着看台随意拍照,一张……又一张……
佩俊和诗佳,俨然成了这里的一部分,成为了游客相机里的风景。对于此,他们似乎并不在意。因为,在西栅,他们已经习惯如此。
……
这里——“水上戏台”,在佩俊的眼中,是如同桥梁一样的地方。它,连接着西栅临河两边的古街。
只是,这里似乎又不同于西栅的桥梁。这里,不光怪,不陆离,不喧嚣……这里,似乎与世隔绝……
佩俊有一些眩惑——近在咫尺的一片天空,近在咫尺的一片地域,转过一个弯儿,景象竟会全然不同!
这里,前两天佩俊也曾走过。当时的他,在简单地看过戏台之后,没有再作停留。
今天,现在,他坐在这里,心情非常的敞亮和愉悦。
“诗佳,我跟你讲一个笑话。”佩俊侧过脸,他望着诗佳,突然开口。
“哦?!——好啊!”诗佳回望着他,扬起唇角。
“不过,听后会有些冷!”佩俊嘴里发出“嘶”的声音,他摆着头,似乎他已经有些“冷”起来。
“哦?!——,呵呵,不会天寒地冻吧?!”还没有听见笑话,诗佳就已经有些乐不可支了。
“看见没?前面那个拍照的人。”佩俊用手指指前面。那里,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且行且拍。
“嗯?!——”诗侍心里有些纳闷——这个佩俊,明明是要讲笑话的,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
“一会儿,我俩会同时请他用他手里的相机为我俩拍照。你说,他会拍谁?”佩俊的脸上没有笑容,他看上去一本正经,而且还满眼的疑问。似乎,他也正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干吗要用他手里的相机拍?!我们不是有手机吗?!而且,我们根本用不着他帮忙拍。我为你拍吧!”诗佳站起身来,她从手袋里掏出手机。
佩俊笑起来,他立即伸手将诗佳重新拉回凳子,“我现在不拍照!我刚刚说的是假设!假设,‘我俩同时请他用他手里的相机为我俩拍照。你说,他会拍谁?’”
诗佳看着佩俊,她有些哭笑不得。这个佩俊,到底在搞什么“乌龙”?!
“好吧!我想想……”诗佳望向戏台,她开动脑筋,“他可能谁也不会拍……他会觉得我俩很奇怪,有些不可理喻……不过,他也可能都拍……对,有这种可能!他也许是一个热心肠的人,以为我俩什么也没带,既没带相机,又没带手机,却很想在这里留影……呵呵,当然,他也可能拒绝你,答应我……”诗佳收回视线,望着佩俊,调侃地笑,“谁叫你是男士呢?!……一般,有绅士风度的人都不会拒绝女士的请求!”
“回答完毕!”诗佳笑起来。她以为,自己的心思够“缜密”——所有的可能,都被她思虑到了。她的这个回答,一定会是无懈可击的!
“只有一个答案!”佩俊一语中的。
“一个答案?!”诗佳再次面露疑惑。这个,居然还有标准答案?!她再一次觉得哭笑不得。
“好吧!好吧!……答案……答案是最后一个!拒绝你,答应我!”诗佳不知道她的答案是否正确。看着佩俊,她等着他的“标准答案”。
“回答正确!”佩俊笑起来。接着,他撇一撇嘴,“不过,原因可不是你所说的,什么绅士风度,什么男士女士!”
“哦?——那会是什么?”诗佳无比疑惑。
“那位小伙子,他会欣然为你拍照,而拒绝我。”佩俊望着已快消失在转角的拍照小伙子的背影,他的面容,突地变得严肃而深沉起来。
“他,是这样子对我说的……”佩俊变幻了一种声调和语气,“‘对不起,恕不能为你拍照!因为,你太高!太壮!太重!我可不想,我的相机在拍过你之后,变得笨重不堪!’”
……
谁也没有说话。
接着,一阵大笑!
笑声,响彻在安静的看台……传向远方的戏台……传向远方的断桥……飞向深邃的夜空……
突地,灯熄了……
西栅的夜……暗影幢幢……与天空,与大地,连成了一片……
西栅,在不知不觉中,又恢复了它,最本真最纯粹的面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