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早餐,诗佳和佩俊从“古渡客栈”里走出来,来到旁侧的“恒益堂码头”。他俩紧挨着,在临水的石阶上坐下来。
这时,码头上正泊靠过来一艘带篷稍大的木船。这艘木船,不同于正载着游人穿梭往来于水巷的乌篷船,也不同于诗佳先前见过的小渔船。这艘船上,除了一名青年男子,再无其他人。
诗佳正在纳闷,它停靠在这里是要做什么呢?
只见“古渡客栈”的中年大哥,正冲着木船一路小跑……他,乐呵呵地来到船头边……船上的青年男子立即和他交谈起来……他们两人的声音无比清晰,然而诗佳却一句话也没有听明白。诗佳知道,他们肯定是在用吴语进行交流……男子返身走进船舱,等他再从里边走出来的时候,他的手里提着一网兜的新鲜蔬菜及水果……中年大哥将网兜接过来提在手里,又与青年男子寒暄了几句,他这才微笑着返身走向石阶……他,侧过头来,微笑地对着诗佳和佩俊点了一下头,才走上码头……
“真好!难怪,他们摆放在过道里的蔬菜是那么的新鲜!”
直到那艘船离开,诗佳和佩俊才站起身。
“我们现在就去’北湿地‘吗?”佩俊征询诗佳的意见。
“是!”诗佳感觉自己现在又是精力充沛,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了。她想快速去到那片“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存在于她心中的“世外桃源”。
“我们去那里,有三种方案可以选择。”其实,在佩俊的心里,他早已有了选择。但是,他仍是想让诗佳来做决定。
“方案一、我们从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入口进入‘北湿地’,全程步行走出去,再步行走回来。”
“方案二、我们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坐接泊观光车出去,到了离‘游客服务中心’很近的湿地入口,我们下车,再步行走回来。”
“方案三、我们从‘白莲塔’附近的入口进入‘北湿地’,一路往外走,到了离‘游客服务中心’很近的湿地入口,我们再坐接泊观光车返回。”
佩俊说完,一脸询问地望着诗佳。
“方案三。”
“聪明!科学!”在佩俊心里,这也是他的最佳方案。此时的天气正好适宜于步行,而到了中午,这里的太阳光又会变得火辣刺眼。按照这个方案,到那个时候,他和诗佳就会坐在有篷的接泊观光车里,吹着微风,欣赏着沿途美景,轻轻松松地返回来。
“佩俊,你好像一直都在让我做选择题!”诗佳,突然想到了与佩俊在一起的很多时光……“选择题:A、吃火锅。B、送你回家。当然,你可以双选。”从“天台山”回来,她坐在车内,他站在车外,他两手扶住车框,他灿然微笑,他语气霸道……“我本来是打算今天下午就离开这里的。现在,我很想陪你再呆两天,可以吗?”在乌镇西栅的“游客服务中心”,佩俊停住帮她擦拭水渍的手,抬眼望着她,脸上的笑容转瞬不见……“我们可以从这里坐船过去,也可以从那边的那条小路走过去。”在泊船码头,佩俊轻声开口,他伸手指向右侧前方的一条小路……“那我们先去把晚餐吃了,再出来逛好吗?”,“我们有两种选择,第一,去‘望津里酒店’吃。第二,随便找一家临河的餐厅吃。你来做决定!”在“白莲塔”前面的小广场上,佩俊满眼都是关爱……“看见没?前面那个拍照的人。”,“一会儿,我俩会同时请他用他手里的相机为我俩拍照。你说,他会拍谁?”在“水上戏台”的看台上,佩俊的脸上没有笑容,他看上去一本正经……“诗佳,我们朝哪个方向走?”今天凌晨5点钟,佩俊站在“古渡客栈”门外,满脸微笑……“我们现在就去’北湿地‘吗?”,“我们去那里,有三种方案可以选择。”现在,刚刚,佩俊再一次让她做了选择。
“哦?!——是吗?!”佩俊“呵呵呵呵”地笑起来。突地,他脸色略微暗沉,“可是,有一个选择题,我却无法让你去做!”
诗佳没有说话。她知道,佩俊说的“选择题”是什么。那个选择题,他的确没有让她做,可是,诗佳在心里,却不知不觉地做过了。答案,等同于她对那个关于“来世”问题的回答。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慢慢地迈步走出“恒益堂码头”,倒左,顺着街巷,往“白莲塔”的方向走去。
没有走太长时间,穿过一片屋舍,向右转过一个弯,“北湿地”,就呈现在了诗佳和佩俊的眼前。
初见“北湿地”,诗佳没有太过激动。这里,似乎比她心里勾勒出的那个“北湿地”要小很多。
然而,一路走进去,她却被这个地方深深吸引了……
搭着人行栈道的一汪清潭……错落苍翠的林木……随风摇曳的芦苇……茂密齐整的水烛……厚厚实实的草甸……蜿蜒流动的河水……清幽怜人的浮萍……悠然踱步的水鸟……朴实随性的茅屋……疏落整饬的菜地和果园……
一切,美得自然,美得淳厚。
“哇,好漂亮的莲花!”诗佳一声惊叹。
前方不远处,偌大碧绿的一片荷塘,正盛开着一朵朵风姿绰约的花,细看,还有许多粉白色的花苞。
刚走近,一阵风过,满塘的荷叶就随风翩跹,一粒粒光亮的水珠在荷叶里来回滚动。突地,一粒水珠分成了两粒,向荷叶高处滚去,转眼,它们落回原处,聚合在一起。接着,再次分开,又再次聚合……
“佩俊,帮我拍一张照。”诗佳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佩俊。
“站好!”佩俊没有接她的手机,直接退后几步,他,举起自己的手机——
佩俊眼前,即刻出现了满塘的荷叶和莲花……荷叶深沉流动的绿像极了一汪正在流淌的碧泉……那些粉红透白的莲花正在随风舞动……而诗佳,亭亭立于其间,盈盈然……
拍好照,佩俊放下手里的手机。
“诗佳,还记得吗?我俩曾经合唱过的小柯的《泉》?”
诗佳眼里闪过一抹亮光,她微微颔首。
“垂杨月映岸上书/怀中睡卧千年的莲/何方美人水边落/我引你去到人烟处。”佩俊轻声开口,声音低沉而温暖。
“看似个浮光掠影峦帐清烟把你轻轻绕/轻轻绕的荷莲簇拥柳枝翘/其实流不断的流/留下痕迹无数条/条条都指着泉城源头的古道/留下了多少丝卷把你慢慢雕/慢慢雕的风华年少叫人傲/所以轻轻流的清/倾尽所有的味道/我怎能不醉不歌落在水边笑。”诗佳轻柔甜美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感伤。
“垂杨月映岸上书/怀中睡卧千年的莲/何方美人水边落/我引你去到人烟处。”
“留下了多少丝卷把你慢慢雕/慢慢雕的风华年少叫人傲/所以轻轻流的清/倾尽所有的味道/我怎能不醉不歌落在水边笑。”
“垂杨月映岸上书/怀中睡卧千年的莲/何方美人水边落/我引你去到人烟处。”
……
一曲唱罢,两个人都杵在原地,彼此望着……
一只白色鹭鸟,“翙翙”而至,两个人同时被惊醒。
“诗佳,知道吗?你,就是我心泉盛开的那一支莲!”佩俊喃喃自语,他的声音无比轻微。
“佩俊,对于我来说……你,也是的!”诗佳,在心里默默叨念。
她,清楚地听见了佩俊的声音,也听见了自己心底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