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选择在国庆节,我再次住进了位于考棚街的黄冈市中心医院,医院新建的住院大楼刚刚投入使用不久,条件比两年前好多了。之所以选择国庆节,是不想惊动公司的领导和同事,他们知道了又要花钱来看望,我岂不是又欠下了还不清的人情债,这点胖胖不理解。
“你也真是的,非得要在国庆节做手术,我们搞商业的,节假日请不动假,怎么照顾你啊?”胖胖最烦的是照顾病人,她也不善于做这种事,辛亏当年她没有去读卫校、去卫生系统工作,不然她将是最不称职的护士。我压根就没有指望她能全身心的护理我,她该上班就去上班,我不是还有母亲吗。
“公司国庆节都放假了,我不想让公司知道,这次手术很简单,七天就可以出院。”我执意这样,胖胖也没有办法。
“那只能是靠你老娘了,还有猫子放假在家,帮着跑跑路什么的。”
“我今天下午就住进去,另外我想买个手机,我这个也太老了。”胖胖一听买手机,一脸的不高兴。
“那来的钱买手机啊?不买,将就着用。”
“我这次住院取钢板,报药费时公司按住院天数每天补助120元,比前年每天多了20元,这个补助就不给你了,权当是给我买手机了,行吗?”
“那行吧。”只要是不让胖胖从家里往外拿钱,她也就不说什么了,她的这个特点在涉及用钱时我何尝不是考虑在先。
在女儿的陪同和参谋下,我“奢侈”了一次,在金桥通讯广场买了一款三星的。
..
其实我这次手术是两个手术一起做,一个是取钢板、一个是膝关节清理术,在黄冈也只有市医院有进口的关节镜和操作医生。
大家都知道,股骨头和膝关节之间有一层白色的起润滑作用的骨膜,这层膜在前年出车祸时受外力的撞击有部分脱落了,琐屑在关节腔里卡着,导致疼痛,加上关节两年来不能受力活动,里面长了些骨刺需要用电烧平,所以要做关节镜手术。这个情况胖胖也不理解,后来还埋怨我说是做关节镜引起的疼痛加剧。我不想和她理论这些,我的病痛我自己知道。
一切都是按我的计划在进行,手术很顺利,术后多住了几天便拆线回家了。呆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伤口愈合差不多了,我开始了练习走路,希望自己能扔掉拐杖恢复到以前那样。可一用力还是疼得不行,我甚至在怀疑医生的判断和自己的感觉,难道胖胖说的是正确的吗?多年以后,事实证明这个膝关节清理术是有效的。
..
在前面的章节里,我曾经说过,胖胖是一个“不孝”的女儿,她对老人不是纯粹不孝,是不在意。我从来没有见过她为自己的父母做过什么,每次回娘家她没有动手做过一顿饭,替老人洗过一次衣服,为父母捶过背、洗过脚。她母亲走后,她也没有照顾过自己的父亲,哪怕是一天,最多就是去养老院看看老头子,买点老头子喜欢吃的东西罢了。
真是无巧不成书,也许是佛学里所说的缘、也许是因果关系,反正这无法让人理解。
又到了胖胖生日的这一天,我母亲还是老惯例,提前买来了排骨,让我做两样菜,国庆节加班后,胖胖在自己生日这一天也特意请了假轮休。
阳光明媚、秋高气爽。术后的我刚刚恢复体能,早晨起床,推开窗户,新鲜的空气扑鼻而来,远处龙王山的景色还是那样郁郁葱葱,一览无遗。家里就我们俩,胖胖去猫子的房间,打开电脑,播放着她喜欢听的歌曲,拖地、摘菜,夫妻俩平静的为这个生日忙碌着。
“一个粉蒸排骨、一个板栗红烧肉、一个口蘑小白菜,怎么样?按你说的简单点。”我询问正在做卫生的胖胖,她一边跟着音乐学唱,一边点头认可。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午饭时,我说道:
“今天是你的生日,你下午应该去敬老院看看你的父亲。”谁知胖胖却面露难色:
“我好不容易才休息一天,下午我想去麻将馆玩会。”
“哎!随你的便。”我不想再说什么,由她去吧。万万没想到,下午四时三十左右,我突然接到她弟弟打来的电话:
“林子!(他从来就不叫我哥)我细姐呢?她的手机打不通。”其实我非常厌恶他弟弟说话的口吻,平时动不动就带脏话,我没好气的回答道:
“打牌去了。”
“在哪里打牌啊?你赶快去找找,老头子不行来。”我大吃一惊,连忙说道:
“那你赶快叫救护车啊,就近送中医医院,我去找胖胖。”说完我挂断电话,拄着拐杖,匆匆下楼。我不知道胖胖在哪一家麻将馆,她打牌的地方我从来就没有去过,在龙王山菜市场附近,我焦急的逢人就打听,一个熟人顺手一指:
“那不是你老婆吗!”我一看正是她,便朝胖胖喊道:
“你真是的,让我一通好找啊,电话为什么不开机?”
“什么事啊,我刚刚下场子。”
“什么事?你爸爸不行了。”胖胖一听也慌了神,没了主意。我赶快打开车库,推出电动车,带着她朝中医院赶去。
哭天抹泪也没用,老人生前不好好孝敬,不好好照顾,岳父就偏偏选择在胖胖的生日撒手人寰,这不是巧合,这是因果关系,是让胖胖永远的记住这一天。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他们姊妹四个的嚎啕大哭。我在想:胖胖在我心里的“不孝”从此便应该去掉引号,她是个不折不扣的不孝之人,她在我心里已经没有了任何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