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木椅子上的严小英把书放在膝盖上,又在发呆,耳边听到了嘻嘻哈哈的声音,她以为是过路人,没有在意,直到有一只手猛地把膝盖上的书抽走了,她才抬起头来“靓妹,看的什么书呀?”面前一群半大的小伙子,带着各种表情看着她,问话的是抽她书的人,好像小孩子扮坏人一样的口气,严小英认出是天天在篮球场打球的那一群人,连吃惊的表情都没有,站了起来:“消遣的书,你不喜欢看的书,还给我吧。”边说边伸手把书拿了回来,“你们慢慢玩。”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严小英的面无表情把阿煜的同学镇住了,几个人面面相觑,等严小英走了,抽书的才说了一句:“我还以为只有背影像小芳呢,没想到正面看更好看,更靓。可惜走了,”回过头对身后说:“走啦,我们喝凉茶去吧。”傅泽清跟着他们去了凉茶店,没注意到身后的阿煜一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回到家后,一直没有说话的阿煜跟着傅泽清进了他的房间,一屁股坐在床上:“阿清,你这几天这么反常,是不是就是为了刚刚的那个打工妹?”傅泽清看了阿煜一眼,来到阿煜身边躺下,无奈的回答:“是的,我想认识她。”
这里先介绍一下傅泽清的舅舅吴仲轩家,吴家在当地是书香门第,傅泽清的外公很有才华,很受当地人爱戴,一生养育了四个孩子,傅泽清的妈妈吴莲玉是老大,吴仲轩是老二,老三老四是吴莲香、吴莲红。傅泽清的外婆早过世了,外公和自己的父母、两个小姨,舅舅家的两个大表哥都在加拿大。一大家人都各有成就,特别是吴仲轩,是一位老牌知识分子,早早就在加拿大经商并定居,后来见祖国改革开放才回来开厂的。在吴仲轩的商人朋友圈子里,吴仲轩是难得正直的一个人,在所有老板比拼小秘的美貌程度时,特别是台商和港商包养二奶成风气时,他也是唯一一个用男秘书的人。有很多他看不习惯的人和事情,在当时的大气候下,他也只能保证自己不同流合污。在傅泽清的眼中,舅舅是非常值得他敬重的长辈。而小自己三岁的表弟阿煜,就跟自己亲弟弟是一样的。尽管有三岁的区别,但两人之间也是无话不谈,所以,阿煜一问,傅泽清就承认了。
“你不是有姗姗姐了吗?”阿煜很吃惊的问:“阿清你不是脚踏两只船的人,为什么?”
“龚姗姗不是我的女朋友,”傅泽清解释着:“我知道她喜欢我,她有几次约我看电影,我都推了,有时推不掉,我也会叫几个人一起去,她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之所以一直没有对别人讲明,一是龚姗姗自己也没有跟我表白,我不好弄巧成拙;二是我们俩妈妈关系一直都好,我也没必要把事情弄僵;三是龚姗姗拦在前面,我少了好多麻烦。”轻轻的叹了口气,傅泽清接着说:“我只是想认识这个打工妹,其他的我真的没有考虑。”
“可是,就算你认识了她,又有什么意义呢?”阿煜不赞同的看着傅泽清:“她是个打工妹,又是外地人,虽然长的很漂亮,可你觉得你们之间有可能吗?姑姑的性格你也知道,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九四年的中国城乡还有很大的鸿沟,吃皇粮的永远高人一等,并且打工妹打工仔是最低下的人。当时在南方,长得稍稍周正,漂亮的打工妹不是人品非常好的,基本上都受不了诱惑,不是给当地的商人做二奶,就是去酒店赚轻松的钱去了。运气非常好的,也能遇到真正爱上打工妹的人,但是少之又少,一句话,就是本地人非常瞧不起打工仔打工妹。所以阿煜尽管只有十八岁,但是他看问题还是很犀利的。
傅泽清苦笑着坐起来:“阿煜,你想太多了,就今天你也看到了,这个打工妹不是那么好亲近的,我见到她有一个星期了,我还没有同她讲一句话,她根本都不认识我,今天她连正眼都没瞧我一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认识她。”
“你最好不要认识她,还过几天你就要去看姑姑了,等回来你也许就忘记有这么个打工妹了。”阿煜边说边站起来,“你好好睡一觉,明天说不定就好了。我出去了。”
目送阿煜出去后,傅泽清在心里对阿煜说:“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就是管不了自己,我着魔了!在没有真正认识严小英之前,我那里都不去。”
出来傅泽清的房间后,阿煜开始担心起傅泽清了,在阿煜的心中,傅泽清是一个品学兼优,深得家人亲友喜爱的人。并且是家里长辈教育小鬼头的范本;可是,这几天傅泽清实在是太反常了,今天的表现就跟十一二岁情犊初开的小男生一样,这足以说明他已经方寸大乱了,这个打工妹太危险,影响力太大,看来应该要老爸早点把阿清送走才好。
今天在篮球场旁的意外对严小英没有一点影响,她全部的心事都在愧疚和忏悔中,今天打扰她的人她连脸都没有注意看,在她的心里,这就是几个恶作剧的小弟弟而已。她根本不知道这些人里面有一个为她几天来睡不好,吃不好,念念不忘的人。回到宿舍,跟两个舍友打了个招呼,严小英把床上的蚊账放下了,躺在了床上,安静的想念余荷,安静的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