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多瘴毒,苗疆尤甚。
且说崔氏兄弟纵金光直往西南飞去,一路之上奇花异树,山环水绕,蓝天白云,怪石林立,风景倒也颇为秀丽。
只是崔氏兄弟此时俱是心事重重,再无心赏玩。飞了大约一个时辰,眼见景色忽地一变,但见得云雾弥漫,遮天蔽日,眼前忽然一暗,只见前方有一座山峰拔地而起,高耸入云,形似鸟喙。不时有青光闪过。
崔氏兄弟收了纵地金光之法,按下云头,落到尘埃。
此时,崔勇已经渐渐醒转过来,只是身心受创,虽服下了伤药,也只是勉强行走。回想今日之事,不由地痛彻心扉,对百花二女更是恨入骨髓。带着哭腔道:“大哥,你一定要为我报仇,抓住百花教的那两个妖女,我要让她们受尽人间酷刑,快则五年,慢则五百年才死,方消我心头之恨!”
“闭嘴,没有出息的东西!自己本领不济,怎怨得了别人!”崔智冷喝一声,“你忘了临来之时师傅的吩咐了么,一切以寻宝为主,报仇之事暂且休提。而今我们失了师傅精心培育的乌云宝马,已是重罪,若是寻宝之事再出差错,等回到天池,如何向师傅交代?”
崔勇一见大哥发怒,不由的脸色一黯,他生平最怕两人,一是师傅璇玑羽士,二就是这位亲大哥。此时遭大哥训斥,立时嘴巴紧闭,再不敢言语了。
崔雄见状,轻拍崔勇的肩头道:“三弟,大哥说的在理。而今我们失了坐骑,回去必将受到师傅的责罚。但若是联合师叔取得异宝,回去献给师傅他老人家,定能将功折罪。至于那两个百花教的妖女,待我们取得异宝之后,由师叔亲自出马,擒此二人不是易如反掌么。”
“二弟说的有理”,崔智面色一缓,接着道,“那两个妖女,其中一人中了我了冰魄寒毒,必定走不远。我观他们此行定然也是为异宝而来,宝物未出世,她们岂会罢手。待得我们汇合师叔取得异宝之后再收拾她们。”
“还是二位哥哥想得周到。”崔勇心中大喜。心中恨道,待夺得异宝之后,一定要抓住你们两个妖女,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方显我“黑无常”的手段!
“那两个妖女我倒不是十分担心,我只是担心另外一人”,崔智眉头深皱,缓缓地说道。
“大哥说的是那个骑驴的糟老头么?”崔雄闻言,恨声道,“这糟老头比那个百花教的妖女更加可恨,只是他究竟是谁,口气如此之大,居然敢直呼师尊他老人家的名讳?”
崔智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仙陆绝顶高手我虽大多未见,但也曾听师傅说过。却从未听过有一骑驴的高手。而且那驴也非凡品,居然能踢死我们的乌云宝马。哎,仙陆广大,能人异士辈出。也许师傅他老人家也并未见过此人。”
正说话间,三人来到山前。
崔雄道:“大哥,这形状奇特,高耸入云,其间又是云雾缭绕,形似雄鸡,当是天鸡岭无疑了。”
“嗯,当是天鸡岭无疑了,只是天鸡岭人迹罕至,猛兽毒虫出没其间,还有瘴毒,我们兄弟虽然不惧,但也小心为上。”崔智道。
“是,大哥。”崔勇崔雄应声道。
天鸡岭山势陡峭,三面俱是悬崖硝壁,怪石林立,只有南面隐隐有一条窄窄的小道,三人拾阶而上,但见周围藤萝掩映,景色十分清幽。
待上得山腰之时,忽的腥风大作,树叶沙沙作响,猛地窜出一条碗口粗细的大蛇,红芯长吐,择人欲噬。但见这蛇通体赤红,却有一圈圈金色的花纹,那蛇头凸起,竟似要长出棱角般,腾空飞行,带起大片尘沙土木,声势骇人。
“赤练金环蛇,好孽畜!”,崔智右手一扬,一道白光电射而出,却是放出了飞剑迎向大蛇。那大蛇一见飞剑袭来,身形一摆,躲过飞剑,巨大的蛇尾闪电般横扫过来,带起一阵劲风。
崔家兄弟齐声怒喝,飞身躲过这大蛇的一记横扫,崔智右手复又一指,飞剑再次匹练般卷向大蛇。崔雄也不怠慢,单掌立起,念念有词,猛地一收一缩,再朝那大蛇便是摇摇一按。霎时间,那大蛇的周围虚空宛如炸雷般猛地爆裂开来,饶是那赤练金环蛇皮糙肉厚,但在毫无防备也经不起这崔雄的一记“小天心掌力”。
只一下,便被打的血肉模糊,红芯乱吐。这大蛇吃痛,口涎直滴,嘶叫连连,张口一吐,喷出了它苦修的内丹,敌住飞剑。崔智顿时只觉得一股甜香味扑鼻,头昏脑涨,顿知,不妙叫到:“不好,二弟,三弟,小心蛇毒。”紧跟着凝神闭气,以免蛇毒扩散,心道,好厉害的蛇毒,说不得,要下杀手了。想到这,便要祭出一样厉害的法宝结果了这大蛇的性命,忽然听得峰上有人叫道:“三位师侄,饶了它罢,它乃是我所养。”
三人一听声音,俱是心中大喜,知道师叔“天鸡上人”邱鹜远就在峰上。再顾不得那条金环蛇,架起云光,直奔峰顶。正飞行间,忽见前方有大片青气弥漫,不辨路途,正自疑惑间忽然那青气又自分开,露出一条窄道。耳边传来声音:“三位师侄小心这青木瘴毒,我已将这瘴毒分开,可延此路可直飞峰上,切不可乱动。”
三人心中俱是一凛,缓行而上。快到山顶时,忽的按云头落下,却是有大块平坦的山地,好似一山头中间被人削去了大半。中间有一个院落,青砖碧瓦,甚是简朴,门旁有两棵老松,苍劲挺拔。挨着旁边有一药田,其上种着黄精,首乌一类,却也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草药花木,欣欣向荣。
药田旁盘膝坐着一老道,这老道身材瘦小,皮肤黢黑,发髻高挽,插着一支玉簪。一身麻衣麻鞋,背后别着一柄拂尘。双目微闭,开合之间,似有寒光射出。老道旁边盘着一条大蛇,正是那条赤练金环蛇,却不知“天鸡上人”用了什么药,那伤竟好了大半,见三人到来,目露凶光,只是再不敢发作,想是刚才吃了大亏,知道三人的厉害。
三人一见,便知是师叔“天鸡上人”,俯身便拜。“天鸡上人”轻轻一拂道,“罢了”。站起身来打量着三人,待看到崔勇时,眉头一皱,“你们路上与人争斗过?”
“师叔,是这么回事。。”崔智便把那茶棚之事一一讲来。
“天鸡上人”听罢,冷笑一声,“什么骑驴老头,你们连‘金犼老人’庄明古也没听过么?”
“什么,庄明古”,崔智听得大吃一惊,庄明古他虽未见过,但曾听师傅多次提到过,乃是仙陆有数的高手。“他分明骑的是驴——”说到这,他猛地明白过来,“师叔,难道那头毛驴就是金犼?”
“天鸡上人”点了点头,冷笑道,“崔师侄,你还不算糊涂,知道那头驴就是金犼,那金犼乃是天地间一异种,就算是真正的蛟龙也是不惧,更何况只是几匹良驹。庄明古一向自命正道中人,嫉恶如仇,你们能从他手下逃得性命已属不易了。”
“师叔”,崔智道,“我担心此次宝物出世,那庄明古定会从中作梗。”
“天鸡上人”点了点头道:“奇宝出世,必伴有异象,瞒是瞒不了多久的。连庄明古和百花教的人都来了,说不定那百花夫人也要赶来,这个女人比庄明古更难缠,一身媚术已臻化境,就是你们的师傅璇玑羽士也敬她三分。一个庄明古已然让我捉襟见肘,若是再加上个百花夫人,取宝根本无望。更何况恐怕还不止这二人。此事必须你们师傅亲自前来,加上我从旁协助,方才有一线希望。”
崔智一听,嘴中泛苦,没想到此事竟如此棘手,本拟见得师叔便可夺宝有望,将宝带回将功赎罪,顺便连大仇也报了,现在看来已属奢望,责罚已是难免。
“天鸡上人”看着崔智,霎时便知道他心中所想,开口道:“崔师侄,你不必担忧,待得师兄前来我会向他解释的。那几匹马死便死了,也不是什么稀罕物,至于那对前朝古钺,以师兄之能,或可回炉重铸。”
说罢,盘膝坐下,五心朝天,双目微闭,入定去了。
崔智知他入定在以传神之法通知师傅赶来,不敢打扰,与崔雄崔勇在一旁静静地等候。至于崔勇,听得百花夫人要来,吓得早熄了报仇之心,此时却是担心二女不要寻他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