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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她是枊宿

君不悔要去三河城,这要在以前,跟二院长梅子睿打声招呼就行了,但是现在得正式请假,还要有合理的理由。观星院的新生,在排名赛中,从心理上被安存凡和季小威打残了——安存凡也就罢了,毕竟有见习武者的修为,而那个季小威,只有筑基中期水平,居然也是所向披靡,连见习武者呼延灼都不是对手。

于是,观星院新生们在悲愤中爆发,兴起了一股练功热潮,尤其是枪法,而枪法中,最热门的是金刚斗转十八枪。斗魂班的学生疯狂修练功法,星魂班的学生也不甘落后,加入到练功热潮中。苦了新生的老师们,不得不轮班守岗,维护和指导学生们练功。君不悔是星魂丙班的班主任,当仁不让,成为守护使之一,要请十五天假,百里寒的答复是:“不管多重要的事,都缓一缓吧。”

荀远带着安存凡他们,在城外等了一整天,等来了君不悔,但是君不悔说:“二表兄,我现在走不开,不如这样,你们先去三河城南的二河镇等我,我一定尽快赶过来。”

“你要带我们去见谁,我们直接去见他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一定要亲自跑一趟?我也会使你的流星飞雨呀。”

“此事非同小可,就算我自己去,也要见机行事,所以,别多说了,相信我,在二河镇等我。”

“等多久?我们不能总等着吧?”

“最多半个月。半个月如果我没到,就是我可能出事了。如果真发生这样的事,小凡他们,就拜托给你了。”

“那好吧。我们先走,你自己万事小心。咱们二河镇再见。”

告别君不悔,荀远一行四人,雇了一辆马车,向三河郡出发,为了安全,走一路,换乘一辆马车。三天后终于到达二河镇。

二河镇是个小镇。就一条街道两排房子,这条街道,就是通往三河城的官道,两排房子,分居街道两侧。因为二河镇是三河城的必经之地,所以,小镇虽小,却样样齐全,酒肆、客栈不必说,驿馆、铁铺,各类商行,应有尽有。街道两旁,更有各式小贩。安存凡虽然在雍州城呆过,在十里铺住过,但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现在看到这“繁华”的小街,眼睛大放光彩,拉着荀远,四处闲逛,羊扬和季小威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当然也是乐得合不拢嘴。

一路上,安存凡拿起这个,放下那个,忙得不亦乐乎,安存凡的快乐感染着大家,四人就在这不大的街上,走走停停。安存凡正在兴头上,想着怎么也要买点什么才好。羊扬忽然神色紧张,把安存凡和荀远拉到一边,说:“老师,小凡,看到前面那个卖豆腐的小姑娘没有?她是枊宿。”

“羊扬你确定没看错?”荀远深知羊扬,没把握的事,他不会乱说,但是,君不悔不是带他们去与三河城的朱雀五星汇合吗?怎么回事呢?荀远脑海里,瞬间闪现各种可能。

“羊扬不会错的,我去试试她。”安存凡替羊扬回答,不等荀远说话,就一步一跳,卖着天真,直奔前面的豆腐摊。荀远也不拦他,是时候历练历练了,且看他怎么处理。

“姐姐,你卖豆腐啊?”安存凡没话找话,“姐姐这豆腐好白呀,怎么卖呢?”

“一文钱三块。”小姑娘当然拣重要的回答。

“姐姐,你们家大人呢?怎么让你一个小孩卖豆腐呀?”

“你要买就买,不买赶紧让开,不要妨碍我生意。”语气很老练。

“我当然要买,只是我怕你算不过账来。”

“笑话,你要买多少?我会算不过来?”

“那好,你听好了,我要买这里的一半少半块,再一半少半块,再一半少半块,再一半少半块。我只有一文钱,你卖不卖?”

“傻瓜,一文钱可以买三块,你只买一块,还问我卖不卖?姐姐也不欺负你,一文钱,照例给你三块。给你,拿钱来!”

“我本来就是要买三块,刚刚说溜了嘴,多说了一遍再一半少半块。都怪你的豆腐太少了,害我算错数,你得赔我损失。”

“你损失什么了?我赔。”

“你害我算错数了。”

“你刚刚只要买一块,我给你三块,也就是我算错数了,就当是我赔你吧。”

“哈哈哈。”“有趣!”“聪明!”一旁的小贩和行人,对安存凡的胡搅蛮缠都起了兴致,早在一边听着,还在那里一半一半的算着呢,卖豆腐的小姑娘已经给出答案,又在一半一半核实这个答案,却听到比算数更有趣的事情:自己算错,要对方赔,而对方偏偏又赔了。

“姐姐,你真聪明。大家都夸你聪明呢,你就一点想法也没有吗?”安存凡一招胡搅蛮缠落败,又生一招借题发挥。

“我本来就很聪明啊,我为什么要有想法,而且,就算我有想法,我也会偷偷地想,怎么会让你知道?”

荀远这里才明白安存凡在做什么,原来他是想利用读心术,知道小姑娘想什么,小凡好卑鄙,不过我喜欢。只是看样子,他并没有得逞,不然也不会一直纠缠不清了。看来得老将出马了,于是不动声色,走上前去。

“姐姐,我叫安存凡,你呢?”安存凡也看到荀远过来了,但不肯服输,又来一招以退为进。

“手下败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小姑娘有点怒了。

“原来你叫手下败将?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

“安存凡!你惹恼姐姐了,你再不滚开,信不信姐姐揍你?!”

“好啊,我也想试试姐姐的拳头,是不是跟嘴巴一样厉害。”安存凡一脸死猪相,冲着四周的小贩和行人抱拳,高声说,“各位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大哥大姐,劳烦大家给我们做个见证,我现在要试试豆腐姐姐的拳头,试得好,大家给点掌声鼓励,试得不好,大家给点掌声安慰。我安存凡,先谢谢啦!”

“你要试姐姐的拳头,姐姐偏不给你试!”

“试不试,由不得你了。”安存凡贼笑一下,“这是一文钱,接好啦!”安存凡抛出一文钱,似是不经意的抛出,但是巧运星魂力,暗合七星阵,连荀远也惊叹,原来他的星辰变七星阵,熟练到了信手拈来的地步。

卖豆腐的小姑娘听了安存凡不怀好意的话,本不想去接那一文钱,但是那文钱,眼看就要落在豆腐案上,却忽然改变方向,冲她的眉间飞过来,连忙用手去挡。不想那钱币轻轻落在手心,没有半分力道,只有一股柔和而亲切的星魂力,渗进她的手心。恍惚中,她看到一个小光球飞向自己原来只有七颗星的本命星,变成了第八颗星,原来的无名星座,现在有名了,它叫柳宿。

看着卖豆腐的小姑娘在一旁发愣,众人暗惊,难道这小姑娘中招了?这小男孩是什么来头?居然这么厉害?一时间,各种想法的人都有。安存凡不理会别人怎么想,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迎面过来的羊扬,笑着,得意的笑着。

原来,看到荀远也走过去,羊扬才注意到安存凡在做什么,轻轻鄙视了一下,然后在心里大喊:“小凡你尽做些没用的做什么?你只要把你的星魂力注入她的身体就行了。”安存凡会意,于是连混带打,将星魂力附着在铜钱上,用巧打了过去。果然凑效!

安存凡正得意着呢,一个中年人跑过来,护在小姑娘面前,大吼:“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怎么样?”正不知道要发生怎样的误会和悲剧,小姑娘清醒了,说:“爹,我没事。小凡刚才是跟我闹着玩,他总是这样调皮。”

“小凡?”

“是啊,爹。他就是小凡。”小姑娘一边说一边开始收拾豆腐摊,“小凡,跟姐姐回去吧,不要在大街上闹了。”

安存凡看了看荀远,荀远感觉到有人在注意他们,没有说话,也没有传音,只是点了点头。眼下是非常时期,安存凡当然知道老师是什么意思,故意很夸张地说:“姐姐,我帮你。”然后果真帮手,快快收拾好豆腐摊,跟着小姑娘走进了身后的巷子。荀远带着羊扬和季小威也跟上来。

“小凡,我叫章碧秋,这是我的老师,管乐辉。我们现在很危险,得赶紧离开。”

“老师好,我叫安存凡。”

“你就是雍州安存凡?”

安存凡没有回答,也不用回答,荀远早上前拱手招呼:“原来是管大星官,久仰,在下荀远,这边两位,也是我的学生。”

“别再说客套话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章碧秋急了。

“好,我们边走边谈。”管乐辉带着大家,在胡同里穿梭,不一会就穿过二河镇,来到一片旷野。

“往东南跑。”章碧秋指挥。于是大家就往东南跑,也不问为什么。管乐辉已经习惯了对章碧秋言听计从,荀远则是因为认识管乐辉,他是原黑星盟荆州分舵的二当家,心里更是确定了羊扬的判断,这个章碧秋,是朱雀七星中的柳宿。所以二话不说,跟着就往东南方向跑下去。

二河镇东南方向有一条河,叫红河,大家一直跑到红河边,章碧秋才说,“安全了。”荀远运起如影随形,探察四周,果然方圆一里,没有人烟。然后,对着管乐辉和章碧秋说:“你们俩谁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章碧秋没有理会荀远,而是跪在管乐辉面前,说:“老师,我真的把您害惨了。原来我的本命星是柳宿,是朱雀七星中的柳宿。”

管乐辉扶起章碧秋,“好孩子,是你救了我呀,要不是你,我早已经身首异处了。是柳宿更好,将来有机会给各位老师报仇。”

接着,管乐辉和章碧秋才开始对荀远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起自己的经历。原来章碧秋是原黑星盟荆州盟二年级学生,她早早就成为了见习星士,只是她的本命星有七颗星,却不知道是什么星座。好在有失必有得,她在突破成为见习星士的同时,拥有一项特技:感知。尤其是对机遇和危险的感知,不仅敏感,而且准确。

荆州观星院举办排名赛的时候,她感觉到危险即将来临,便说服了老师管乐辉跟她一起潜逃,第二天,就传来消息,观星院踏平了黑星盟。管乐辉打听到消息,原来是雍州的安存凡在排名赛中大放异彩,百里寒疑心是二十八宿出现,宁枉勿纵,要将黑星盟赶尽杀绝,其他州郡的黑星盟,本来只是要解散的,也受到牵连,老师处斩,学生收编。

章碧秋和管乐辉逃离荆州后,感觉到在二河镇有大机遇,于是二人扮成父女,章碧秋在二河镇街上一边卖豆腐,一边等待这场大机遇,不想等到的,是安存凡一行人,是安存凡用星魂力唤醒了柳宿星魂。

荀远也将雍州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只是他留了个心眼,说到雍州其他人的去向,只说是各安天命。更没有说出这次二河镇之行,是与君不悔的约定。就连君不悔三个字,他也有意避而不提。荀远不说,三个小孩当然也不会乱说。

章碧秋鄙夷地看了荀远一眼,她感觉到了荀远有所隐瞒,但是没有说破,现在大家都在逃命,有所保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在心底里,不再信任荀远。一个不懂得信任别人的人,当然也得不到信任。

荀远哪里看不出小姑娘的心思?但是他也懒得理会。他现在着急呀,君不悔说观星院找到了朱雀五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从羊扬和章碧秋的情形看来,朱雀七星,井宿是关键,没有井宿的召唤,其他星魂不会醒来,就是说,所谓的找到五星,极有可能是假的。如果这样,君不悔就危险了,一定要在二河镇等到他。

谈完了过往,谈现在。现在怎么办?何去何从?安存凡和章碧秋虽然有主见,但毕竟是小孩子。大的方向,还是要看荀远和管乐辉的意思。荀远说要留在二河镇,管乐辉说要远离二河镇,越远越好。最后还是安存凡说:“不要争了,章姐姐,你感知一下。”

“危险与机遇并存。”章碧秋感知以后说。

“只要小心一点,危险可以及时避开或者化解,但机遇可遇不可求。”安存凡下结论:“留。”

但是管乐辉不乐意了,之前总是听章碧秋的,现在又要听安存凡的,为什么总要听小孩子的话?咱怎么说也是大星官。正儿八经的大星官,而且是星官导师。于是铁了心,撂下话:“我坚决离开。碧秋你跟我走还是留下?”

“碧秋你先不要下决定,你感知一下,是留下好,还是跟他走好。”很久没有说话的羊扬开口了。

章碧秋依言,感知了一下,如果跟着老师离开会怎么样呢?结果,她没有说结果,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留下。”

管乐辉一口气堵在胸口,郁闷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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