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想了一想，准备非常配合地惊呼一声，素殍东张西望了一圈，结果叫得比我还响：“天哪！我姐姐刚刚走出去诶！”我一听吓了一跳，随即很无语地问：“你每次进来的时候都不先看看你姐姐在不在的吗？”素殍很无辜地摇了摇头。
我真是不知道该说太巧了还是素殍运气好，居然这样都不会被撞见：“下次你一定要先看一看，不然万一正好你姐姐也在那怎么办。”
素殍无所谓地说：“看一看？你叫我怎么看？姐姐那么强，你是觉得我能够监视她还是怎么滴。倒是你，你的头还晕不晕了？肚子还痛不痛了？可不可以去地牢送死了？”
我翻了个白眼，这是怎么说话的。我指着我的缠了厚厚的白色的纱布的脚腕：“看吧看吧，头和肚子刚刚好一点了，这边立马又来了。”
素殍一探头，精神来了，如狼似虎两眼放光，在我不断的“哇你干什么啊！”，“疯子你不要拆啊！”，“你脑子有毛病吧你在干什么啊！”，之类无效抗议中三下五除二把我的绷带拆了个精光，露出了我的伤口，一开始我还没怎么觉得，现在被她这么一折腾，脚腕的伤口处又麻又痒，上面一个个小圆孔居然都已经结疤。
也不知道夙是给我上了什么灵丹妙药，这伤口居然好的这么快，怪不得痒得要死。素殍假装被吓到了，很应景地惊呼了一声，然后优雅地抬手，毫不留情地在我的伤口密集地狠狠一拧，接着在我痛苦的嚎叫声中笑眯眯地说：“哇塞您老人家怎么这么厉害啊你，嗯？你说你啊，这里是魔堡啊你都能弄出这么个伤啊你......”
我一巴掌拍掉她的手，很有一种想要抽死她的冲动，怎奈我负伤在身，行动不便：“轻点哪，这不是肉做的啊？魔堡有什么用啊？魔堡里就一定安全了吗？这还不是被从你们魔堡地板下伸出来的，呃那什么什么跟个爪子一样的东西给弄的啊，真是的。”
素殍“噢。”了一声，回过头去张望，大概也看到了地板上的那两个洞：“那个爪子，它长什么样子？”
我想了想说：“黑不拉几的，丑的要死，突然就那么冒出来了，对了，前面它移动的时候，还会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嗯抓住我的腿，我稍微动了那么一小下，上面就长出这些倒刺了。”说完了我自己都感到奇怪，刚才夙在这里的时候我怎么就没有想到问问她呢，然后我瞬间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坚决阻止自己想下去，不然的话我会被自己的猜测给吓到的，而且不管怎么样，现在也绝对绝对不是谈这种事情的时候啊不是吗。
素殍看了看地板上的那个洞，又看了看我的伤口，似乎是沉思了一阵，然后恍然大悟，继而一本正经地向我汇报成果：“我想，我好像已经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我立马精神大振：“说吧说吧快说吧，那是个什么东西？”
素殍咳了一声，以一种资格很老道行匪浅的表情，悠哉悠哉地说道：“这个嘛，其实很容易理解，唉呀，这个玩意儿，就是这个东西，我怎么会不知道，唉，当年哪，对啦，就是它，我记得清清楚楚，嗯嗯就是这样，就是它了，肯定就是那个东西了，对，它的名字，其实并不重要（她这一句话一说出来，我就严重怀疑她自己大概也不知道。）。”
“噢！这样啊，原来如此！”我很配合地点着头，“那么所以呢？它到底是什么？”
“咳咳，急什么急什么，我这不是还没说呢吗，真是的。”
“我不该打断您的重要发言，在此表示十二万分的深刻歉意，您老请继续。”
“它嘛，其实说的就是一种类似藤蔓的嗜血植物，根据操控者的意识进行攻击。”
我静静恭候了两秒，确定她已经没有下文了之后，深吸了一口气：“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你跟个大街上卖假药的没什么区别呢，So？”
这句话说完了我忽然很想知道妖怪们学不学英语，如果不学的话，那他们只学中文吗，还是说中文也是他们的母语？又或者中文对于他们来说，是一门外语？
素殍：“......”
我想了想还是说：“好吧，我的意思是，就这样吗？”
“什么就这样？你要哪样啊你？”
“不是我要哪样，你能知道操控者是谁吗？也就是说，是谁攻击了我？”
素殍“啊”了一声：“这个很困难，如果能从你的伤口上割一点肉下来化验的话，也许还是有可能知道是谁的。”
“什么玩意儿？你再说一遍？”
“嗯，可以调出你被袭击时的景象，从而追踪出篱蔓的源头，这样就可以知道是什么人攻击你的了。”
“这个听上去还靠谱一点，所以要怎么把那什么景象调出来？”
素殍潇洒无比地做了一个类似于切西瓜的动作：“这个，要多简单，就有多简单。就是把它打开来，然后，用你的眼睛，看，一，看。”
“噢，那要怎么打开来？诶，是要把什么打开来？”
“把你的脑子打开来。”
果然，还是不能对这个家伙报太大的希望啊，我把绷带缠好，但是弄不成原来的样子，就随意地包扎了一下。
素殍见我不说话，兴致勃勃地准备继续她的歪理邪说，然后她忽然就一下子站起来，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说，我看到她的身体闪了闪，消失了，几乎是在同时，她就像是被一股什么力量狠狠地又扔了回来。
素殍斜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我看到有鲜红的血液从她苍白的指尖流出，她痛苦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抬头看向门。这一切发生在一瞬之间，我只来得及惊恐地瞪大了我的眼睛。
“你们，聊得很开心啊。”
我回过头去，门口，夙依着门框，微微地笑。还是发生了，我最担心的场面。我说：“你想怎么样？”
夙似乎早就想到我不会站在她这一边，她走向我，银色的长发，白色的长袍，我有一种眩晕的感觉，于是连忙别开脸去。夙走到素殍面前，有那么一会儿功夫，她们两个都没有动，好像我完全不存在一般，似乎空气在她们之间凝结成了一个特殊的区域，那里只有她们，只有。
我挣扎着下了床，估摸着刚刚包好的伤口们差不多又裂开来了。素殍想要撑起身子，她的脸上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表情，那是一种仇恨之后的妥协。我不知道这时背对着我的夙是什么表情，但是我知道她们两个都在压制自己的激动，我看到夙的背影在微微颤抖着。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一分一秒过得很煎熬。然后夙对着素殍抬起了手，素殍的身体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她像是被什么东西拉着，缓缓举到了半空中，很快，她的目光就开始散涣。连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说。
我感觉就像在看电视剧里的特效镜头似的，但是我知道眼前这绝对不是，因为我已经喘不过气了，我扶着床杆，冲着夙喊了一句：“我说，你在干什么？放下她。”
夙冷笑了一声，连头都没有回：“放下她？你知道她是谁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们两个姐妹互相杀来杀去的故事素殍早就告诉我了，于是我说：“她是素殍，她是你妹妹！拜托你们两个，怎么一见面就这样......”
夙打断了我的话，她似乎又在笑了,她的手仍然优雅地伸着，像是一个邀请：“素殍？呵呵......你什么时候叫素殍了？我的好妹妹？”
什么？素殍不叫素殍吗？那她叫什么？我疑惑地望着半空中的素殍，她看了我一眼，张了张口，什么也没有说。是她没有多余的力气说呢？还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殍素...朴丁丁......呵呵，素殍？好好的，干什么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念呢，以为这样，以为换了名字，就可以重新开始了吗？”夙一字一句地说着，我几乎可以想象出她咬牙切齿的样子。但是我知道，似乎我被耍了，这两姐妹之间，好像还有好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应该不仅仅是杀来杀去那么简单。
哥们，等会来帮你算总账，哼哼，到底瞒了我多少东西。我也不知道抽什么疯，居然不依不饶地说着：“反正，不管怎么样你不能杀了她。”
夙转过身来：“不能？”她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手随意一摆，素殍就像一只娃娃，狠狠地装上了墙，然后跌落，她毫无生气地跪坐在墙角，垂下的头发在她的脸上投下大片大片我看不清的阴影。
“你以为，你算什么？”夙看着我，她甚至都没有对我出手，“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你知道她犯下过怎样的罪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