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玫瑰正在幽然绽放。”黑暗——无尽的帷幕笼罩下,一点淡绿莹光静止在虚空,映出一张掩映在黑麾下的枯槁的脸。浑浊的绿瞳泛着点点虔诚的狂热:“快了,就快了..”
黑暗无边无际的蔓延,其上不知名的某处,一线光华倏然投下,钻石般耀开一道十字星芒,退却一大片黑暗,却是转瞬即逝,一切弥合如初。
“等到了!我等到了暗季的第三束光!又可以活下去了!”一个黝黑的人影从地上一跃而起,做出一个欢愉的四肢大张动作,周身线条却是布满齿纹般的撕裂感,仿佛徒具人形的怪物。
与此同时,大同小异的一幕在无际黑暗中纷纷上演着。只是与之相对的,还有着另一番截然不同的光景。
黑暗的世界对于此间的生物却并非什么阻碍。森然阴冷的钢铁废墟间,一个大汉恼怒的追逐着一个东躲西藏的小小身影,“该死的,大爷等了好久的光被你这小渣子给抢了!可恶,吃了你!吃了你就好了!”
小小身影慌慌张张向下跑去。在下降的坡度上小小身板的体重自然能给他带来优势。
追在后面的大汉一脸晦气,笨重的身体变向很不灵活,几次躲闪不及撞在橫生的钢刺上,身上本就破败不堪,此时更是多了几个新的窟窿,让他既忧且怕的是,两人间的距离拉开了!
大汉发出一声暴怒的嘶吼,不管不顾的直扑向前,身上倾刻间便多了几个新的伤口却是毫不顾忌。
前面奔跑的身影“呀”的一声惊惧的尖叫,却是个稚嫩的女声。步法匆忙间明显一乱,眼看就要被追上了。
一个黑影跃然从两人间的钢棱上轻飘飘落下,却是背对着一时有些惊疑不定的大汉。
“血肉,分我一半。”
大汉愤怒的瞪着眼前横刀夺食的不速之客,却是没有立时发作。只因眼前人的身影是几乎“完好”的人形,不像常人般满是参差不齐的伤创的切口。
在钢铁之墟,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这里随处可见的钢铁,都有毒。身体一旦有了创口,与空气中的锈气接触就会留下不可磨灭的疤痕。若是直接被钢铁所伤,则会一直保持那样的切口。
最要命的是,毒!
这片地域分光暗两季,在光季毒素会受抑制,直到暗季才爆发。而在暗季会难得的有七次光束的洗礼,稀疏的光束会受生命体的吸引降下,但数量绝不会多,预先有准备的人可以放松躯体达到一个假死的状态让光束进入并吸收,从而获得生机。能把握至少三次的光束洗礼的人,才有坚持到光季到来的机会。
大汉错过了之前的两次洗礼,他的身体状況已坚持不到下次的洗礼了。吃掉那个抢了他光的家伙!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他咬咬牙:“这个家伙必须都由我吃掉,但我可以帮你猎一只更美味的。”
“..好吧。”人影也不转身,只是扭过头怪异的看着他,几缕黑发遮住了瞳孔,只能看到泛着微光的眼白,“她要跑不见了,你不去追吗?”
大汉哼了一声拔足奔向前去。经过人影身侧时后者随意的探手比了个方向。
岔路。大汉微一停顿,转向人影比出的方向。
“啊”的一声惊惧的叫声深深撕破黑暗,却是很快窒息的哑然了。
对远处的一切无动于衷,人影掀开黑色的衣袍,一张清秀却泛着森然微光的脸丝毫表情没有,却是少年模样。
一个有些畏缩的小手探出黑袍,继而钻出大半个身子,四下看了看后,蹲在少年脚下。
“就知道哥哥不会吃我的,那个大叔比我多好多肉啊。请,请让我成为您的储体吧,主!”少女虔诚地仰首看向少年,血污的小脸上满是渴切。
储体,就是储粮体,移动的粮仓,必要的时候是交换的物资,甚至可以当保命时绝佳的弃子。
“不需要。”少年随意的只是在陈述事实般的否决。
“啊!”少女一声绝望的悲鸣,所有希望被一语告罄。
“但我不会吃你。”少年依旧不带感情的淡然说道。黑袍向前划动,少年无声无息的前移,渐渐融入黑暗。
“我本身就是别人的储体。储体的储体..不是储体。”
一切重归于静,只有某片黑暗还记忆着此间的小小波澜。
“溅姬那家伙,又放走食物。”一个巨大的红纹面具划破土壤喃喃道。
“嘿嘿,不饿的时候还是节制的好,不能竭泽而渔啊。何况垃圾吃多了有什么‘好处’,你不会不知道吧。”一个隐在黑暗中的窈窕人影轻笑道。
“哼,你不正是最大的垃圾,谁吃了就要倒霉了。”面具诡异一笑,沉入土中。“快赶路吧,夜的格局正在变呢,嘿嘿,嘿嘿。”土中传出低沉的嗡嗡声响,渐渐远去。
无际黑暗下,仿佛沉睡的土地上,却好似永远不会平静。
亦不会有永远的平静。
点点血腥时刻在黑暗中绽放着,或一闪即逝,或星火般点燃,继而迅速的蔓延开去,或像某些不平静的暗流里,利刃般径直插入,一瞬璀璨后又消于无形。
一轮浅浅血月,纸一般淡薄,无声息的浮上天际,却并没有带来任何光明。
传闻说,月亮映射的本就是世间的血光。
月西移。
一袭黑影淡然无奇的移动着,身后遥遥缀着一个窈窕身影。
后者挥手间随意消亡了几波追兵样的身影。
“溅姬,你又没有出手。计划上可是由先出面的你动手的。”面具的声音隆隆的从一旁的土下传来。
“我不是吸引了大部分的火力么。任务完成,全身而退,又留有余力,不是最好吗?”淡淡的声音不带偏差的未露任何感情。
“呵,你是不想露给咱家那位看吧。一味藏着掖着也不见得就能活得长。”
..
钢铁林立,狰狞森然。一个小女孩跌坐在地上,却是脚踝被划伤了,流出殷殷血迹。
“好甜美的血气,有多嫩呢。”面具下的舌头舔了舔变得骚痒的嘴唇。土壤翻滚间朝向了某个方向。
还是那个小女孩呢。面具划破土壤,一条长舌极速颤动着探出,毫无顾忌的发出“嘶嘶”声响。
女孩随意扭头看了看,一幅已等了好久的样子。地上的鲜血诡异的回流,一滴不剩。
面具死死的盯着眼前不寻常的人影,突然发现了什么般失声道:“是..!?”
颤抖的面具满是震惊,还有一抹无从掩饰的深深恐惧。
“呵呵,汇报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