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凡体一级的段臣，心情无比舒畅。
不仅仅是为了这一级。
白柏罗之前允诺说让段臣成为天下第一药师，听起来挺大气，但实际他指的是给普通人炼药的药师。
即便是境界到了他这种地步的医师，也依然断定只有草药系元魄能够成为医师。
可见，动物系根本走不通这条路，已是一条定则。
他想要得到段臣进阶时，麝猫散发出的香味，恐怕也不是指望段臣能进阶为医师。
尉级医师，手中应该有大把的丹药，可以强行提升人的修为。
这种揠苗助长的手段，必然会限制武修将来的修炼层次。
从凡体到玉气，再从玉气到凝髓，作为一个武修中拥有“废物元魄”的人，这差不多就是白柏罗帮段臣提升的极限。
但段臣的志向，是要成为天下最强的人，甚至有一天突破七阶，达到天神的境界。
他的坚持，从来没有动摇过。
或许这也是白柏罗迟迟不愿回白木院的原因。
为了自己的梦想，毁掉一个孩子的梦想，这对他来说应该是最难以接受的。
段臣也忽然不希望那么快，见到白柏罗回来。
就算除了牺牲段臣之外别无选择，也至少不要这么快就做出抉择。
既然段臣已经证明自己能成为医师，那本身就拥有动物元魄的他，凭什么不能成为武修？
谁定下的规矩，说猫元魄就不能成为武修？
这个世间已经有太多的规矩，太多的墨守陈规，照这样下去，永远不会有突破。
段臣一直相信，既然他拥有了麝猫元魄，就应该去做麝猫元魄该做的事情，如果全天下只有他一个人拥有这种元魄，那必然有一件事情，只有他可以做到！
比如，体内那块碎片。
“既然你喜欢吃，那小爷我就喂饱你，撑死你！”
凡体一级以后，可以炼制的药散更多了。
段臣花了很大的功夫，把整个竹林的草药一一做了登记，然后对照《千散经》，把当下能制作的全部列出来。
这个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字迹却超乎寻常的工整。
看着密密麻麻的炼药单，段臣信心满满。
已经尘封多年的炼药室里，再次弥漫起浓浓药香。
五天后，他已经找不到新的容器来存放炼好的药散。
“真不知道那老不修是怎么做到的，也不见他身上挂什么包袱啊……”
望着摆在面前的一堆瓷瓶，段臣觉得该稍微停一停，毕竟连升两级，需要稳定一下根基。
没错，他又进了一级。
因为最近忙于修炼，陪丢丢的时间少了，看上去小妮子有些不开心。
竹林中蚊虫比较多，但花也很多，其中也包括药草开出的花，用它们做几份香水驱蚊，是个不错的主意。
段臣把花采回来，一边跟丢丢说着话，一边细心制作。
每每这个时候，丢丢总会安静地坐在她身边，偶尔还会拿小脑袋在他身上蹭一下。
仅仅是驱蚊的香水的话，制作起来就没那么复杂。
很快，淡淡的香味就充满了整个小屋。
丢丢显然很不满意，只闻了一下就走开了，段臣摇摇头，小妮子对香水的品味早就被他培养到了极其刁钻的程度。
不过有了香水之后，丢丢对这个新环境的排斥明显降低了。
或许对她而言，香水就代表了那个能保护他的哥哥。
“哇，好香啊！段姑娘，没想到你对香水的研究还挺深嘛！在哪儿买的？”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苏芮一把推开门，很自然地坐在小桌边，拿起那个瓷瓶。
“奇怪，我怎么从来没闻过这种香味？”
她把瓷瓶微微倾斜，蘸了点在指间，轻微搓动后用鼻子闻了闻。
“你又不是蚊虫，怎么会闻过这种味道。今天怎么有空来啊，苏包子！”
上次苏芮来大闹了一通，对段臣长了一张比她还俊美的脸非常不满，于是就给了段臣“段姑娘”的绰号，说是要跟他“结义金兰”。
为了打击她嚣张的气焰，段臣也给他取了个“苏包子”的绰号。
可怜苏芮不明真相，还以为段臣嘲讽他贪吃。
单纯的女孩啊……
“咱们不是结义金兰了吗，那就是姐妹咯？作为姐妹，时常来关心一下你，也是应该的。不对，你跟上次有变化，好像修为上……”
苏芮的目光犀利，很快就察觉到了异常。
“让你独门独院住竹林这么久，也会有变化的。”
段臣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心中却暗暗捏了把汗。
好在苏芮并没有深究的意思。
“啊，光顾着闻这香水，差点忘了正事。眼看开学大典就要开始了，明天本小姐要到集市去一趟，这不就想到好姐妹你了吗？嘿嘿……”
“开学大典？不是已经……”段臣还真没听过。
苏芮站起身来，四处打量着这件茅屋，道：“哎，我看你是把长脑子的功夫，花在长脸上了。白木院是什么地方？天下第二学院啊，怎么可能才招三百人。告诉你吧，在我们之前已经来了五批，今年招收学员的总数，是一千五百人。”
段臣想了想，也就明白了。
药园这个分院，已经很多年没招收学员，如今连个老师都没有，自己应该是唯一的一个了。
“哎呀，多余的事情我回头在跟你解释，去不去？”
苏芮走到段臣对面，双手杵在桌子上，上半身倾斜下来。
“我还问最后一个问题。”段臣有些不自然地把头转朝一遍，以避开那“两座大山”的压迫，只是这样一来，他自然也就看不到苏芮眼中闪过的那丝狡黠。
“说！”
“我知道你是让我去干苦力，给你拿东西，所以最关键的问题就来了？”
“什么？”苏芮小心思被看透，却浑然没有半点不自然的样子。
段臣犹豫片刻，道：“这可是个体力活，管饭不？”
“没出息！”
“能带黑豺不？他力气更大！”
“没门，那家伙比我还能吃，带他亏大了！”
“我胃口也不小啊！”
“你最多算个饭桶！小号的饭桶。”
商量妥当之后，苏芮悄悄“顺”走了那瓶香水。
集市上必然会有人收购药散，段臣早就想过以此赚钱来买些竹林里没有的药材，没想到这么快机会就来了。
“看来白木院对学员的管理不是很严格。”
这倒是段臣想错了。
他们现在待的地方，其实是外院，要等开学大典结束后，表现出色的人，才可以进内院，那里才是白木院的核心。
至于外院，本来是要留给没有觉醒元魄的学员用的，但一些不求上进，遭到留级的武修学员，很快成了这里的“地头蛇”。
当然，在外院表现抢眼的学员，也可以重新获得进入内院的资格。
段臣挑了最常见的金疮散，准备明天带出去试试行情。
不知道这算不算犯了白木院的院规，姑且就做个尝试，就算被人拦了下来没收了，也没什么损失。
当然能不被发现最好。
“你藏了什么东西，拿出来我看看！”
段臣没想到，苏芮的鼻子竟然也这么灵。
刚把丢丢送到黑豺那里，回来就看见她早早等候在树林边上。
“啊，金疮散，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哦，忘了你是药园的人，这是你自己炼制的吗？”苏芮直接把手伸到段臣怀里，拿出了瓷瓶。
扒开瓷瓶的塞子后，她立即就辨认出来。
金疮散是常见的药散，很受低级武修的欢迎。
“恩。”
段臣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解释这瓶金疮散，尽管他想隐藏这个秘密，但不知道为什么，嘴巴完全不受控制。
或许在别人眼中，段臣身为药园的学员，会炼制这些低级的药散理所当然，所以苏芮并没有多问。
但白柏罗对段臣的底细可是一清二楚，等他回到学院，段臣身怀猫元魄的事情很快就会人尽皆知。
动物系元魄也能炼出药力，这个消息很可能会造成不小的轰动。
“咦？金疮散！”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一身破烂衣服的白柏罗，忽然出现，从苏芮手中拿走瓷瓶。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段臣心中忽然生出一股难言的情绪，白柏罗竟然这么快就做好决了牺牲他的决定……
断送一个拥有“废物元魄”武修的前途，来达成尉级神医进阶将级的梦想，应该挺划算的。
“你这小子，这么盯着我看嘛？”白柏罗把瓷瓶丢回给他，又递过来一件东西。
“拿着，这是我不远万里跑到万窟寺，求爷爷告奶奶给你找来的。活的时间久了，差点忘了多年前，也有一个动物系元魄修炼成医师的怪胎。不过他的元魄是药狸子，多少跟草药沾边。本来我对你是没什么指望的，不过现在看来，我这趟没白跑，你竟然已经凡体二级了，哈哈，看来你是第二个怪胎！”
白柏罗说完，双手背在身后，“金疮散不用拿到外边去了，学院里学员众多，对这种低级药散需求很大，直接送炼丹房去卖吧。”
段臣目瞪口呆。
这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白柏罗甚至没有因为他炼出了药力，而露出半点吃惊的样子，就好像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段姑娘，这老头是谁啊？”
苏芮毕竟是武修，白柏罗身上无意间流露出的威压，让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哦，一个老不修，经常耍流氓，你以后最好离他远一点。走吧，咱们去集市。”
原来白柏罗比自己晚回来，不是犹豫该不该牺牲自己，而是需找解决的办法去了。
想到他刚刚狼狈的样子，恐怕得到这本心得的过程，并不轻松。
“幸好，老不修还是老不修，没变成白神医。”
“这瓶金疮散，送给你了，就当是一会儿的饭钱，哈哈，小爷今天心情好，得多吃点才行！”
苏芮白了他一眼，不禁为自己的钱袋子担心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