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苒离开没多久,朝歌也拎起大衣朝外面走去,刚刚走到楼梯处,就听到身后有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朝歌——”
看到前面走的人停了下来,陆煦妍忙小跑着追了上来,“朝歌,昨晚上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的,你,你后来没事吧?”
陆煦妍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唐朝歌,目光停留在他的左手上,心底闪过一丝钝痛。
“能好好站在这里,还会有什么事情?”唐朝歌敛了自己的情绪,看到陆煦妍手里的西装,颇为不悦的拧眉,“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以远带我来的,朝歌,你别生气,我昨晚上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让你受伤是我的不是……”陆煦妍话还没说完,眼泪已经开始往外冒了。
朝歌轻吭了一声,打断了陆煦妍的话,“如果不喜欢霍泽,以远也是不错的,你们也可以考虑在一起,那件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以远也应该放下来了,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我会带宋夜弦离开,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欢迎你们。”
陆煦妍一听到一家三口这个词,原本有些红的双眼,此时已经含泪楚楚了……
“朝歌,你昨晚上,难道你后来去找她了,你们……”
陆煦妍有些不可置信,昨晚上离开那个慈善晚宴后,半道之上,朝歌忽然接到电话,有一个重要客户需要他亲自接见,而那个客户最爱品酒。
陆煦妍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契机,便打电话找路以远借钥匙,在那个客户离开之后,偷偷溜了进去。
唐朝歌的酒量并不高,送走那个客户的时候,就有些醉了,却一直执着在客厅里喝着酒,她趁着他去拿酒的时候,偷偷的在他的酒杯里加了药,又偷偷去擦了宋夜弦平时爱的香水,后来发生的事情再理所当然不过,可偏偏宋夜弦就在那样关键的时候闯了进来!
最令她痛心的是,朝歌口中的“一家三口”!
只不过是春宵一夜,他就开始畅想一家三口了吗!
朝歌正欲开口,路以远有些幽淡的笑声却传了过来,“看来你春风一度后,现在的心情不错。”
“煦妍,你自己先回去,我有事和以远单独谈。”朝歌看了一眼路以远,带着一丝不为人察觉的愠怒,再转头看向陆煦妍的时候,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
陆煦妍看了一眼路以远,“可是朝歌,你还没说清楚,你刚刚说的一家三口,你和宋夜弦已经……”
不问清楚,她不死心,他怎么可以在和宋夜弦发生了点什么之后,再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就将她往外推!
“秦暄,”朝歌静静的看了一眼陆煦妍,“这件事霍泽应该也清楚,如果你真想知道,去问霍泽。”
朝歌此刻一心都记挂在路以远的身上,对于陆煦妍他不想太敷衍,也不想太和她较真,唯一的方法,还是将她推出去比较好。
至于霍泽,霍泽至少会倾听陆煦妍。
陆煦妍还来不及细问,唐朝歌已经和她擦肩而过朝楼梯下走去了,路以远经过她的时候,取走了她胳膊上挂着的西装,轻轻拍了拍陆煦妍的肩膀,“等会儿想去哪里,自己和司机说。”
路以远说着,也笑着跟上了唐朝歌的步伐。
深沉的黑色,一如唐朝歌最常穿的衣服颜色,一如唐朝歌最喜欢的颜色,而这样静谧的黑夜里,这样的黑,却让人心底生出几分轻颤,几分紧张。
路以远就这样和唐朝歌对视着,似乎在比谁先开口。
“你不会打算就这样和我对视到天明吧?“路以远出声,惯常于脸上的那丝幽淡的笑意已然远去,带着淡淡的落寞,还有一丝阴恻。
“昨晚上煦妍的事情,我可以当做她自作主张,不知进退,今天秦涤非的事情,你总得给我一个解释!”
路以远嘴角上的笑意又浮了出来,对上唐朝歌那冰冷的眼神,他有一丝不习惯,“我只不过是开导了下秦涤非那个为情所困的秘书而已,其他的我可什么都没做!”
朝歌轻吭,要是事情都这样简单就好了!
“以远,你应该记得我曾经说过我的底限的,我可以不管你的处事方式,但是你不能伤她!”朝歌的声音闷闷的,“我能成就你,也能拖垮你!”
路以远眉宇间的安然,终于一丝丝的褪去,“秦涤非和她离婚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让秦涤非离婚,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我哪里伤害过你的宋夜弦了,唐朝歌,为了达到目的,使用最直接的手段不是你一贯的原则吗?你什么时候开始做事这样犹豫了!”
朝歌转过身去,背对着路以远,“我和她的事情,我会自己处理,宋氏的百分之十一的散股已经到你的手里了,你要做的,是尽快查到那个下落不明的百分之三十二的股份!至于秦涤非,我会亲自处理。”
宋安泰的想法果然很缜密,将百分之三十四的股份给了儿子宋夜尧,让他作为自己的继承人接管宋氏,同时又将手里剩余的百分之三十二的股份给了另外一个人,不道明他的身份,似乎是怪异的决定,但是如果面临收购的局面时,却又不得不让人颇费一番心思去思量。
“会不会是给了宋夜弦?”路以远已经调查这件事好几天了,可是这样绝密的资料,宋氏的高层,除了宋夜尧,再无人知晓,而宋夜尧更是守口如瓶。
唐朝歌摇头,“不会,她向来最厌倦商场的这些纷争,怎么会要这股份?秦暄的事情,你让人接手给凌风,这件事,你先放手去查,就算宋夜尧知道是你也无妨。”
路以远静静站了半晌,虽然唐朝歌说的没错,但是人都是会变得,即便当年单纯直接如宋夜弦,现如今不是也将秦暄的身份隐藏的那么好吗?
但看唐朝歌一脸信任的模样,路以远知道,这种猜测他不能说,只能找证据。
“让凌风去查这件事,会不会有点小题大做了?”
唐朝歌转过身来,看了一眼路以远,“我的儿子,还是想知道的多点,以便以后父子相认……”
最后几个字,随着唐朝歌步伐渐远,路以远听得有些不清晰。
仅仅凭一个出生日期,就认定了秦暄的身份,是不是有点太仓促,太不认真了……
夜弦本就是重感冒,昨天晚上又是一夜没睡好,早上宋夜尧发现她不对劲的时候,叮嘱完她吃药,就自己送秦暄去上学了。
秦涤非打电话来的时候,夜弦还在床上休息,手机铃声不折不挠的响着,她还以为是宋夜尧,闭着眼接了起来,开口遍道,“哥,我已经吃药了,现在在休息,您能不能行行好,别再折腾我了?”
电话那头,秦涤非沉闷了一阵,“是我,你感冒了?”
听着这声音,夜弦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忙看向手机,这才讪讪的道,“嗯,有点,抱歉,我以为是我哥,他关心人起来真要命,向来会这样打电话的就他一个人,这件事秦暄也知道的。”
夜弦对着电话,认真的解释了好一阵,电话那头,秦涤非却没有给她回话,她不由的看向手机,显示的还是通话中。
“秦涤非,你在听吗?”
“嗯,感冒好些了吗?”秦涤非的声音带着一丝与以往不同的软,听起来竟然如此的和顺,令人舒畅不已。
夜弦揉了揉鼻子,“好多了,你今天找我有事吗?”
“本来准备约你谈离婚的事情,但是你身体不方便,那就等你感冒好点再谈吧。”
“呃,怎么今天,你不是出国了吗?”夜弦揉了揉太阳穴,难道她记忆出偏差了?
秦涤非淡淡的笑声传了过来,“看来感冒真的烧糊涂了,我昨天下午的确是准备出国的,但是临时有些事情耽误了,就让别人去了,你昨晚上还看到我的,不会忘记了吧?”
也许是感冒,人的心防本就低,夜弦听了秦涤非这话,竟然一点都不觉得这是挑衅,“嗯,那就明天我去找你吧。”
电话那头,秦涤非也回了一声,“好。”
夜弦的目光静静的落在窗棱上,看着阳光一缕一缕自窗帘的一角照到屋里来,柔和的光辉,让人觉得分外的温暖安宁。
秦涤非正欲挂电话的时候,却听到了夜弦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对了,秦涤非,你认识Kevin先生吗?”
“你见到他了?”
即便是和秦涤非接触不多,但是这样显而易见的愤怒和仇视感,让宋夜弦颇为惊讶。印象里,秦涤非虽然向来霸道,但是做人做事,都喜欢给对手留一点余地,一来算是同情,二来也可以彰显自己的大方。
“也不算见到,我总觉得那件事有些怪异,但又说不出哪里怪了?”夜弦将头发绕在指尖,躺在床上,就这样静静的和秦涤非讲述了前天晚上遇到凌风的事情。
“或许是有人假冒的,也说不定。”电话那头,秦涤非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夜弦立马反对,“不会,秦涤非,你我也算是在A城阅人无数了,但是那些人透露出来的气度,绝对不会错的。”夜弦说道这里,声音里又小了点,“那时候我以为你认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