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渐渐西下,天边的晕红也快要不见了,想象着明天又是一个新的一天,印着东方的旭日冉冉升起。只不过今天这个傍晚对于某一个人来说,是离开家,奔赴大学之前的最后一个傍晚。
整个下午,慕昭展并没有出去,和外婆打了个电话之后,就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在慕昭展的记忆里,父亲一直都比较忙,每天晚上要很晚才回来,但今天是个例外,在傍晚的时候,便已经在家了。吃完饭之后,和慕昭展说了一些话,让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忽然不像是自己的父亲。从自己懂事以来,父亲的概念一直非常模糊,也许是因为他比较忙,整天是早出晚归,应付着外面的大小事情,很少能有时间和自己说上几句话。
父亲与儿子总归都是男人间的对话,也没有什么柔情似水的离别之情,就是简简单单地几句话套话,什么“离家远了,要知道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学习很重要,不能因为爸妈不在身边了,就开始懈怠了……”
听得慕昭展都有耳茧了,在他的记忆中,自自己上学开始,这些话从来就是换汤不换药,不时地在耳边回荡。但自己也能理解,父亲是男人,说起话来,总归要带些压迫性的语气,但心里的想法是好意的,只是在表达上欠缺了一些。所以慕昭展比较喜欢母亲在自己身边,哪怕她一直唠叨,虽然有时候会很烦,但是她语气的柔和,让听得人感觉很温馨。
慕昭展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手里又拿着那个音乐盒,正要准备把它放到箱子里,只听门“咔嚓”一声开了,随之,母亲走了进来,然后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还在想呢?”母亲看到儿子手中的那个熟悉的盒子,问道。
慕昭展冲着母亲笑了笑,没有说话。
“没关系的,现在不是有了消息了吗,你萧阿姨不是说她在美国,一时间联系不到,如果你们真有缘分的话,以后一定有机会再见的。”母亲握着他的手说道,“可是…昭昭,你和妈妈说实话,你对芸儿是什么样的心态?”
慕昭展一愣,心里七上八下的,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回答,吱吱唔唔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没有什么啊……就是这么多年没见了,突然想起来,就……”
母亲有些明白了他的心思,所以没有再追着问,笑着说道,“好了,赶紧收拾下东西吧,一会就要去车站了。”
她刚要起身离开,慕昭展说道,“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刚转过身的母亲再次回过头来,“嗯,你问吧。”
“你说她会不会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再次听到昭展提到这件事,她明白这孩子心里还一直念着这事,便说道,“……或许是吧,但是,毕竟这多年了,一直没有消息,即使活着,也不一定能找的到吧。”母亲似乎怕他再问,说完立刻走出了房门。
慕昭展独坐在房间里,在他心里,当然很明白,一直以来母亲都不曾忘掉过那个女儿,也就是自己的妹妹。顿时间,他的眼神里参杂着许多东西,渐渐地变得暗淡起来,心里好像一个声音在嘀咕着什么。
最后一抹残阳也消失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夜幕的颜色,瞬间把整个空间染成了成熟的黑色。
在黑色之中,有一处闪着灯光,门开了,慕昭展走了出来,父母一再要求跟过去,可是被他给回绝了,豪情万丈的说,“不用了,我都多大了,难不成还能出什么状况。”
说完,便一个人登上了去车站的出租车,只剩下父亲和母亲在后面目送他的车消失在夜幕之中。慕昭展知道,从此刻开始,自己将要独自一个人去一个陌生的城市,还要在那里生活四年。四年,说长不长,说短可也不算短,比起寻找芸儿的期限,这倒算不上什么。可一年下来是三百六十五天,四年也就是一千四百六十天,未来的每一天都是未知的,将来会发生什么,慕昭展也不知道。
到了车站,人很多,费了不少劲,才挤进了车厢,放好了行李,慕昭展这才松了一口气。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眼前来来回回寻找位置的人,现在正是大学开学的时段,所以旅客中学生居多。后面还跟着成年人,想必是不放心自己孩子一个人出门,这会儿要亲自送过去。慕昭展不由得摇了摇头,心里喃喃着,幸好自己没有让家里人跟过来,看眼前阵势,依然觉得这小小的车厢很可怜。
路上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慕昭展一觉醒来,车子已经到站。这时的他伸了伸懒腰,拿了东西,随着人潮的涌动方向,左拐右拐的出了车站。顿时一个新的画面展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慕昭展放下手中的行李,站在原地,四下里看了看眼前这个城市,顿时觉得好不错,满意的露出了一抹笑意。
出站的时候,便看到门口站着许多的人,一堆一堆的,不断地还有人走向前来吆喝着,“哎——xx大学在这里”……
“同学,你是哪个学校的?”慕昭展刚要拉着箱子走,却感觉自己被人拍了一下,回头看时,却见着一个女生对着自己笑,慕昭展仔细一瞧眼前这女生——上身白色T恤,下面是紧身的牛仔裤,再细看,瓜子脸儿,眉清目秀,淡妆浓抹,虽说是藏匿于粉妆之下,却也能瞧得见她本色不错。
之前慕昭展就听闻过,女学生在到了大学之后,学的最好的一件事不是专业课,而是化妆,所以说,女孩子有天生的化妆潜质。
“我是xx学校的,怎么了?”慕昭展回道。
明显看到那女孩脸上多了一些笑意,只听她又问道,“你是哪个专业的?”
慕昭展想了想,回道,“我?——我是金融的。”
“呀——终于是等待一个金融的帅哥了。”那女孩突然惊叫起来,到让慕昭展一脸的迷惑,这又是什么情况。正在疑惑时,只听那女孩笑着说道,“你好,我也是xx大的,负责这次迎新活动,我们那边为新生准备了接送的车,你可以过去那边,先上车,一会直接会送去学校那边。”
慕昭展随着女孩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许多大客车停靠在不远处,前面还写着各个学校的名字。
刚刚说完,从女孩身后又走过来一个有些微胖的男生,脸型圆圆的,短发。那女孩对那个男生说道,“老高,你就把这个帅哥的行李送去那边的车上吧。”女孩指着慕昭展手中购得行李箱,看着那个叫老高的男生。
那男生得了命令,没敢懈怠,瞅了瞅慕昭展一眼,便顿时笑颜相对的从他手中接过行李箱,一把扛在肩上,向车子所在的位置走去。
慕昭展本来想说自己可以的,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面前这个女孩打断,她随即说道,“走吧,我带你过去。”
他不好推辞,只能跟了上去。女孩挺开朗,一路上像调查户口一样打听着所有关于慕昭展的信息。比如你是哪里的人,今年多大了,来没来过这儿……慕昭展只是笑笑按照她所问的回答,其他的并不想多说,毕竟初来咋到,还是少说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