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奶奶许久没来景珠这儿了,发现她屋子里的摆设又换了个样子。
鹅黄色绣鸢尾花的锦帐低垂,将偌大的房间分成三部分,中间摆放着桌椅等物,左半边靠墙摆着拔步床,床上挂着粉色床帐,床的左边是梳妆台,胭脂水粉及各色首饰零零散散的搁在上头,右边是屏风,屏风后头有一道小门,通向了净房。
右半边是靠墙是书桌,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还有一摞厚厚的书,窗边还放置了一张贵妃榻,上面铺着整块儿的白狐皮毯子,贵妃榻的对面则是一架百宝阁,那百宝阁上又摆放着汝窑花瓶,翡翠仙桃等玩件。
四面墙上或是挂着字画,或是挂着古琴、宝剑等物,看上去错落有致,又不显得拥挤。
房间不大,却布置的格外温馨,三少奶奶越看越觉得羡慕,想起自己住的地方虽然不比这个小,却是冷冷清清、空空荡荡,如同雪洞一般。
哪个女子不喜奢华?
三少奶奶也想弄些好东西摆在房里,可她嫁妆寒酸,根本没有拿得出手的,二夫人又吝啬,除了日常穿衣吃饭,一分余钱都不给她,三少爷又是只管自己吃饱喝足,别的一概不问……
三少奶奶一面嫉妒景珠的命好,一面怨恨二夫人和三少爷不把她放在眼里,又想起怀孕了的二少奶奶,越想越觉得别人过得都比自己强,心里又是委屈又是心酸,不等景珠换好衣服,便黯然走了。
景珠一听丫头说,也觉得奇怪,可没放在心上,心想走了正好,她也不耐烦去应酬三少奶奶。
她换了身家常衣裳,简单吃了午饭,倚着贵妃榻,把那白狐皮毯子盖在身上,津津有味的看起传奇、话本之类的书来。
傍晚时分,谭少毅从衙门回来,进屋一瞧,景珠已经睡着了,书也被她丢在地上,他见了忍不住一笑,把书捡起来放好,又轻轻把景珠抱到了床上去,不成想景珠一动便醒了,迷迷糊糊的看到是谭少毅,揉着眼睛坐起来:“你回来啦。”
“怎么睡在这儿?别冻着了。”谭少毅把她搂在怀里,好像抱着一个孩子一样。
“中午吃过饭睡了一会儿,没想到竟睡了一下午。”景珠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拦腰,突然想起来了,道:“二嫂怀孕了,你知道了吗?”
谭少毅点点头:“我一回来就听说了。”
“真好!”景珠想想就觉得羡慕,“我也去求了福袋,怎么就没有二嫂这样有福气,改天我们再去法源寺一次吧。”
谭少毅不敢吱声,他现在还在吃着那药,景珠能怀孕才怪呢,他赶紧把话题岔开了:“大夫人她们知道了吗?”
“不知道呢。”景珠道,“梅苑离得远,一早说了要在那儿住一晚上的,那么多达官贵人聚在一起,场面肯定热闹。”
“其实也没什么稀奇的,无非是赏梅花,吃饭喝酒,闲聊罢了。”谭少毅不以为然。
锦衣卫奉了皇帝的密旨,今天一天都在暗中监视着这次的赏梅宴,看有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顺便也看看宋皇后是什么打算,倘若真心要算计谁,他们是一定要阻止的。
这件事自然不需要谭少毅亲自出马,但梅苑里众人的一举一动他却是清清楚楚,想到那些出身高贵的千金小姐,美则美矣,却矫柔做作、虚情假意,让他看了就觉得恶心,远没有景珠的天真纯洁让他怦然心动,他是何其幸运,能早早将这块珍宝据为己有。
第二日傍晚,大夫人和大少奶奶带着谭家三位姑娘赴宴回来,虽然有些疲惫,但满面的喜色是遮掩不住的,老夫人也急急忙忙把她们叫过去询问赏梅宴的事情。
大夫人眉开眼笑,说三姐妹一出现,便让大家十分惊艳,四处打听这是谁家的姑娘,连宋皇后也夸赞谭少月温婉,谭少文端庄,谭少云可爱,还有不少千金闺秀主动与她们结交。
这对于三姐妹来说,算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了。
老夫人十分满意,大夫人眉飞色舞的说着赏梅宴的种种情形,大家也都听得津津有味。
举办这次宴会的是宋皇后,宋皇后与定武帝是年少夫妻,十几年风雨同舟,感情极好,宋皇后又生下了嫡子临王,中宫地位极稳,这次她设宴,也算是一呼百应。
受邀参加的除了各家的闺秀,还有宁王妃、怀嘉长公主、怀寿长公主、静安王妃,连养在深宫的两位公主都参加了。
宁王妃桑氏是太皇太后的侄女儿,本就出身显赫,嫁给宁王后更是婚姻幸福,宁王又是定武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平易近人,温和可亲,如今掌管着宗人府,任宗人令,和京城中的达官显贵相处处的很好,算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
怀嘉长公主是定武帝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她为人公允,又风趣幽默,定武帝对她十分敬重,但是怀嘉长公主嫁给驸马孟长青后就相夫教子,深居简出,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了,这次能赴宴也算是给了宋皇后极大的面子。
怀寿长公主是定武帝的庶妹,虽然关系不亲近,但毕竟是长公主,她嫁的又是有名的才子叶锡良,叶锡良是驸马,不能入朝为官,但他很有学问,开坛授课,桃李满天下,是有名的学儒。
静安王妃萧氏出身承宣侯府,是萧淑妃的亲妹妹,兴王也要叫她一声姨母,遂她即便不得静安王爷喜爱,也无人敢小觑。
这几位夫人同时出现,足可见赏梅宴的盛大了。
除此以外,还有承恩伯桑家的桑夫人和大小姐桑清蓉,承安侯梅家的梅夫人和大小姐梅芳林,承平侯宋家的宋夫人和大小姐宋维春、二小姐宋维秋,承宣侯府萧家的萧夫人和大小姐萧子惠、二小姐萧子芸,承威侯颜家的颜夫人和大小姐颜舜玉,衍圣公孔家的大小姐孔夕颜,内阁首辅季楚的长女季茹……
这些人要么是皇室宗亲的妻女,要么是重臣权贵的亲眷,平时碰到一个都很难得,如今一齐见了,岂不让人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