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这样形容秘术印章:稀有的珍贵材料,薪火相传的制作技艺,巧匠的心血与偶尔灵光一闪的创新,还有可怜的学徒的整个青春,把所有这些熔成一体,铸造成的一个除了值点酒钱外没什么其它用处的小玩意。
在一个破败的酒馆里,一个失意的秘术师在醉倒前含糊不清的悲观论调被一个同样消极的落魄旅人铭记于心。多年后,记录了这句话的卷册安静地躺在了秘术学院图书馆的角落里,书名就叫《酒馆里的秘术师》。
从学徒成长为一名真正的秘术师,除了手中那枚象征着智慧与力量的印章外,一个年轻的术士要面对的是逝去的青春,未知的未来,甚至还有沉重的债务,出身皇家学院的秘术师还要向皇室献出一生的忠诚。
晏紫斡给自己施了一个防御咒,从秘法刺尖涌出的元力凝成一个符文组成的防护盾。“靶子”准备好了,学生们一个个跃跃欲试,通过猜拳的方式,孟依庭拔得头筹。剩下的人盘腿围坐成一圈,听钟石说起那老掉牙的“过去的故事”,还有可信度一向不高的“我年轻时候做的那些牛逼事儿”。看学生们没什么兴趣,钟老头子便带领大家展望未来,说的意思大概就是:娃们,日子不好过啊,咱们这个行业不景气啊,就业前景堪忧啊!要想混得好,你得有关系,口误,是你得有真材实料才行啊!还有就是一些“少小不努力,老大成废材”之类的老人言。接着又询问了学生们以后的志向。
佘翩叶表示要好好钻研真言术,以后回到老家海港,做一名专门向出航的船员施加祝福的咒术师,尽管他的真言术学的实在不怎么样。布朗迪对成为一名御灵者有很大的兴趣。鲁铿表示要是自己不继承家族传统成为一流的秘器巧匠的话,那他老爹的遗产他一根毛也拿不到。熊奇表示要成为幻术师,在世界各大城市巡演,要做明星,挣大钱!薄游草觉得自己应该努力学习空瞑术,以后做个先知,让凶恶的沼泽蛙人纷纷膜拜。华旗文表示想长生不老,所以立志成为一名巫药大师,好研究出传说中的不死药。
“真是一群奶娃娃!一点男子汉的气概都没有!就没有人想干些爷们点的事吗?不想成为一名元武士吗?”一圈人说下来,钟石气得胡子都歪了,眼睛瞪得溜圆,连眼角的皱纹都给撑平了。
“元武士太辛苦了,你看刚开始学点基础本事就有几个同学累趴下了!”
“是啊,而且元武士干的都是些脏活、累活!”
“就是!有些元武士靠赏金吃饭,专门抓捕一些被悬赏的危险分子,好危险的嘞!”
“这都不算,还经常被一些锻体练气的武夫抢去生意,日子不好过啊!”
“我向来主张以理服人,能用嘴解决的事别瞎动手,元武士这种打打杀杀的野蛮职业不适合我,我是一名和平主义者!”华旗文的这句话遭到众人的一致鄙视。
具有元素感知力的灵性生命体通过吸纳空间中的元素粒子,能够与该生命体高度契合的元素粒子会在其体内生成一种纯粹的能量,这种能量被秘术师们称为元力或者元能。秘术师施展秘术的基础就是体内的元力,元力以一种被称为元力回路的形式在体内循环流动,这种循环通常是安稳且平衡的。
元武术的基本就是通过精确地控制体内的元力流动来引导、掌控自然元素的力量;通过元力的波动获得超越界限的身体素质。在大部分的秘术师考核中,元武系是要求最低的一项,因为几乎所有的元武系秘术都存在打破元力循环平衡的风险,这种风险对于秘术师来说往往是致命的!
元武士,一向被视为秘术师中的异类,被一些人戏称为武斗派术士。一个拥有出色的身体素质和良好的武技基础的学徒通常更有可能成为一名强大的元武士,在秘术师中流传着这么一句话:不是所有的武士都有资格成为元武士,但一个元武士绝对是个合格的武士!
据说心体技都锻炼至顶峰的元武士可以使元力实体化,长时间凝而不散的元力有如实质,术者本身可以通过精神念力将其塑造成各种形态。一些传说中的元武士甚至能够短暂的将自己化为纯粹的元素之体,这些超凡入圣的人物在故事里干得都是些惊天动地的大事,但大多数人都对他们的真实性持怀疑态度,认为不过是写书匠们为了赚点零碎银子搞出来的花头而已。
一圈轮下来,再没人敢轻视平日里举止轻佻的真言术老师。使出了浑身解数的学生们没有一个人能攻破晏紫斡的防御,尽管他只是使用了一个简单的防护咒。
“任你狂风暴雨,我自岿然不动!”见没人能奈他何,晏紫斡得意地甩了甩头发
“加油小子!你差点就打到我了。怎么?没力气了?没事!好好休息一下,等体力恢复了再来!这种程度的咒术,凭我的元力撑上个一天的时间还不跟玩似的!还有谁要上来一战啊?”
盘腿而坐的钟石缓缓站起,砸墙一样把老腰捶得山响,自嘲道:“这没用的老骨头,才坐这么一会就酸的不行了!”一众学生心忖您这老骨头可不是一般的硬,这啪啪响的力道要是砸在我们腰上,全身的骨头都得散架!
“让我老头子也活动活动筋骨!”
晏紫斡顿觉不妙,赶紧补加了一重防御。没有激烈的能量碰撞,钟石的拳头很轻松就穿过了晏紫斡的双重护盾,好在晏紫斡早有心理准备,闪身避开了当胸而来的拳头。学生们不明所以,身在其中的晏紫斡却心知肚明:从钟石拳头上传来的元力并不强,且分成缕缕细丝在护盾上游走,一旦细丝寻到薄弱点便集中起来像锥钻一样全力推进。至于防御力更强的第二层护盾,钟石则是通过将元力调至和护盾的波动频率一致而将其化解掉。
“时分时合,或斥或引;遇弱则破之,遇强则化之;疾缓有序,轻重有别;刚柔同济,源源不绝。”钟石好整以暇地向晏紫斡说道,“老夫的元力波动拳使得还不错吧!”
晏紫斡赶紧点头称是,学生们则一阵欢呼,虽然不明白钟石说的到底是什么玩意,不过元力波动拳这名字听起来还挺唬人的。趁着学生们高涨的情绪,钟石有心趁热打铁,彻底激发学生们对元武课的热情。
“山岳之手!”
肉眼可见的元力波动覆盖了所有石柱,在浑厚的土属性元力牵引下,石柱中的土石精华被抽出、汇聚成一对巨大的石之手。青黑色巨手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像是由整座山雕成的一样。
“合!”
随着钟石双手的动作,两只巨手慢慢合拢,数十根巨大的石柱像竖起分散的筷子一样被握成了一把。石柱合拢成岛,石手也迅速消散,柱顶平整如初,被学生们打碎的石像连一块碎片也没剩下,仿佛从来就不曾存在过一样。掌声雷动,兴奋的学生们不顾疼痛地拍着双手。
“钟前辈,你也太拼了吧!”
钟石调整好呼吸,感叹道:“真的老了!才稍微认真一点就气喘嘘嘘的,力不从心了!”晏紫斡待要接话,钟石摆手打断了他。“我知道你来找我的原因!你也知道,我不是学院里的人,这几年寄居在这里,我过的很开心。跟这些充满活力的孩子们相处,是一件让人快乐的事!就像我说的那样,日子不好过啊!说不定哪天我就得被迫离开这里,而且我也没几年好活了,就想着现在为孩子们做些什么事情。”
钟石看了看不远处还处在兴奋中的几个学生,瞟了晏紫斡一眼笑道:“你说的不错,这一届学生品质很高!当然我的意思不像你那样专指女娃娃们。这几个孩子有的有天分,有的有毅力。那些生病的孩子一来是还没有适应这高原的气候,另外跟这几个孩子相比元武基础确实差了点。这些天,每个孩子的能力、性格我也大致了解了,只有了解这些我们老师才能因材施教嘛!”
至于说影响了其他老师正常上课一事,钟石不以为然地说道:“七个老师教十八个学生,而且才上了几堂课,只要上点心事后给生病的同学补回来不就得了,我看是你们怕麻烦吧!”
“没有!我绝对乐意给可爱的女……,给学生们补课!绝对没有怕麻烦的意思!”
钟石欣慰地点头说道:“年轻人觉悟不错!你倒是提醒我了,我得去安慰一下这几个生病的娃儿,希望他们心里不要怨恨我才好。嗯,去街上给他们买点礼物好了!小晏哪!我老人家腿脚不利索,就有劳你替我跑一趟了。买什么你自己掂量着,你看我现在身上也没带钱,这样,你先帮我垫上,回来我再还你!去吧,天也不早了,早去早回啊!”
晏紫斡心里百感俱散唯剩下哭了,这监护老师当的,受气、跑腿、当靶子,还得破财,真是想想就心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