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之上,一叶扁舟,两位衣袂飘飘的仙君,负手而立。颜若和锦彦投胎历劫已满,这不,两人正驾着扁舟回仙庭去。
这几十年的凡间生活,历经了许多事情。锦彦对颜若的情感可谓复杂难辨。他侧脸看了眼站在船另一头的颜若--双唇紧闭,盯着脚下的银河发呆。
他怪过颜若。他想如果没有颜若的出现,霂雪即便不愿嫁给自己,但至少,她还活得好好的,他还能看她轻盈地在云端飞舞。可即便是将所有的罪过的算在颜若头上,他心中的难受却未减半分。可本来,颜若就没有错。
沉闷的氛围在两人之间盘旋良久,终于,锦彦轻轻哼了一声。
“颜若,霂雪的事情不是你的错。我这些年有意无意地针对你,不过是想自己心里好受些。”
没有想到锦彦会突然提这样的事情,颜若显得有些吃惊,他转过头来,凝视着神色认真的锦彦,忽而眉间却透出一股久违的月白风清之意,“二殿下若是好受些,针对我也无妨。”
锦彦早知颜若是个出色的人物,对他这些年来总是尘封自己的行为,他有些歉意,“回到仙庭后,把你脸上那道疤痕去了吧!”
颜若一愣,转而笑道:“我已经习惯了。”
“哼哼,还有,在凡间的事情,回去就不要再提了,本君还想留点颜面。”
“刚好,我也是这样想的。”
是的,他们俩儿都是好面子的人。对于在凡间后面的事情,两人都不想再提,尤其不想在小杜鹃和海棠面前提。索性权当没有发生过,也装作不知她们下凡。至于司命仙官儿干的好事儿,两人一时也不想去追究,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厢两人闲话家常,而那厢,夏莫莫和海棠早已在天河边等候了。
见得扁舟上的人影映入眼帘,夏莫莫心中一阵激动,拽着海棠的手便唤了起来,“颜若仙君,我们在这儿!”
两人双双下了扁舟,锦彦见海棠也来迎他,不禁笑道:“多日不见,海棠是想本君了吗?”
夏莫莫正在打量颜若仙君,见他没胖没瘦,心情似乎还很不错,却听得锦彦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心里顿时打起鼓来。她怕颜若仙君会责怪她私自下凡改命格,由是今天才非拽着海棠来壮壮胆。
“是我拽着海棠来的,我怕……”夏莫莫说着看了眼颜若仙君。
夏莫莫还未说完,锦彦则叹气,多愁善感道:“本君说嘛,哎,真是伤本君的心!”
对锦彦这幅模样海棠倒是很淡定,“下凡多日,二位仙君受苦了。快快回府歇息吧!”
锦彦忙道:“对对对,本君还真想念金吾宫的软榻!”
颜若也朝着夏莫莫,附和锦彦道:“有什么话,回府再说吧!”
海棠和夏莫莫对视一眼,都是心中狐疑,怎么下一趟凡间,这两人变得和睦了?
花神之争尘埃落定,牡丹仙子博得头筹,晋升为新一届花神,各仙子的职位被重新安排。许是没有在花神之争时助牡丹仙子一臂之力,海棠本是在宸凰宫当值,这回被彻底差遣到金吾宫了。
“海棠,你花种得这般好,不在宸凰宫里当值真是可惜了。”云碧看着海棠忙碌的身影不觉感慨道。
想到云碧总是这般缺心眼的,竟没意识到将自家的金吾宫暗贬了一番,海棠无奈浅浅一笑,继续打理着手中的一株玫瑰,道:“我以前不也经常来这里帮忙吗,这回不用去宸凰宫了,我倒还轻松了呢!”
“哎,”云碧绞着衣角,吞吐道,“其实,我来是想跟你说,二殿下说你以后就不要管这些花花草草了,给他做些吃食就好了。”
“又做吃的?”海棠有些诧异。她在金吾宫当差后,二殿下常常吵着要她做白露蒸,说是上次的那点儿他没有吃够……
云碧点点头,“殿下平日嘴挑得很,就是喜欢海棠的手艺!”
海棠有些恍惚,“是么……”
“本仙还要去趟凌霄殿,午饭就做你一人的吧!”
“不是才散朝吗,怎么又急着要去?”夏莫莫正在灶房里做着午饭,却听得颜若仙君在门外说道。
颜若见夏莫莫手中还拿着锅铲就准备往外走,不由得有些担心锅里的东西会烧掉,便径自走进去,说道:“刚到的消息,封在西荒太一鼎下的梼杌凶兽出来了……”
“梼杌凶兽?”夏莫莫不由倒吸了一口气,对于当年颜若仙君大战梼杌的事情,她也略有耳闻,那是头极其凶残的上古凶兽。
“那…天帝准备怎么办?是要仙君大人去……”
颜若看着夏莫莫担忧的神色,不禁柔和了语气,“这不正要去商量对策么!莫想太多。”
夏莫莫点点头,目送颜若出了柳苑,却更加担心起来,更是没有心思再做午饭,所幸等着颜若回来。
天渐黑了,却是没有人影。
“想什么这么入神?”
背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委实吓了夏莫莫一跳,“二殿下,您走路就不能出点声吗?”
锦彦甚是无辜地说道:“本君是直接飞过来的……”
夏莫莫白了眼他,说道:“你来我这小院子里,又是有何贵干啊?不是又找小仙陪你下凡走走吧!”
“呵呵,”提到这个,锦彦不自然地干笑两声,“诶,本君是要带你去个好地方!”
“嗯?什么地方?”
“带你见见故人。”锦彦故作玄虚地笑道。
故人?夏莫莫本是坐在石凳上,好奇心一来,不由得站了起来,却又摇摇头道:“不,我要等仙君大人回来。”
锦彦瞧着一脸顾虑的夏莫莫,抚额道:“他们这会子正商量着怎么宰那梼杌凶兽,一时半会儿散不了。况且,这厢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你若不信本君,便当本君没说。”说罢,便挥袖欲走。
夏莫莫忙拽住了锦彦的袖子,心中一番天人交战后,艰难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