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我没有跟着皇上去紫禁城,而是直接由彭春和小山子送到了畅春园,畅春园很大,是借鉴江南名园建成的。康熙皇上比较厌恶紫禁城夏天的炎热与烦闷,喜欢南方的玲珑流水,曲涧花栏,所以特意建了畅春园来避暑。皇上不来时只有些管事的太监宫女,所以我相对还是很自由的,随便逛。
我没有名号,只是皇上从江南带回来的一个伶人,所以我选择了最偏远绿凉阁,避免皇上携妃带嫔的来避暑时碰到会尴尬。
绿凉阁广植修竹,绿意掩映,斑驳交错。更可喜它不是一味绿,显得单调凄凉,前院是竹篱柴门,墙角下中的是蔷薇花,繁枝茂叶,爬满竹篱,形成一道花墙,花色粉红、紫红、大红、桃红,满枝灿烂,为院内的绿竹增添一丝绯色。
我对绿凉阁相当的满意,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连娉娉都看不下去了,嘲笑我喜怒太显于色,我反驳她:这叫真性情。
皇上要小山子送来几个小宫女和小太监,我不太喜欢,问小山子能不能过来,小山子说皇上那边现在离不开他,让我无论如何留下几个,说这都是皇上精心挑选的得力人,我说娉娉挺好的,他说皇上说娉娉太小,而且这么大的院子就我们两个太空旷,也不安全,万一有什么事儿也顾不过来,而且这里是郊外,又是园林,没有紫禁城防卫周密。总之说了一大堆,就是要我留下几个。但我实在不太会使唤人,也不愿意有太多人窥探我的生活。最终留下一个小太监叫来福,一个宫女叫采莲。加上我和娉娉一共四个人,实在闲急无聊还可以打麻将。但我实在不喜欢来福和采莲两个名字,于是给他们分别改名叫十三余与袅袅,没什么文化,就知道一句‘娉娉袅袅十三余’。
趁着皇上的避暑大军还没有来,我把畅春园转了好几遍,特别参观了皇上最喜欢的也是他来畅春园所住的雪庐,幽静舒朗,书香满架。把能玩的都玩了一边,渐渐没了兴致,突然有点想皇上来了。这是从来没有的感受。原来诗词中的深宫怨是这样的,现在才真正深有感受,我也明白后宫的女人为什么那么多怨怼了,这样长时间下去真的会让人变得戾气加重。我不能这样下去,不能让自己变成依门望穿秋水的怨妇,得找点事情做。
正当我寻思的时候,皇上竟然来了,我奇怪今年皇上这暑避的早,更奇怪他是轻装快马,没有带后宫的一众妃嫔。
小山子打前站来告诉我皇上马上到,让我准备一下,我愣愣地回一句:“准备什么?我不一直都这样么?”
小山子道:“好姐姐,这后宫中谁不是听见皇上来就要精心打扮收拾一番的,怎么你这么不上心啊,本来皇上把你放到这儿,就这几个月能见着,你还不上点心?”
看着他真心为我着想的样子,忽然觉得我们这些年没见,中间的距离有些远了,也可能是他这些年在宫内看到的、经过的和我不一样。
无意于与他争论,只好笑笑道:“好,你先去吧,”
表示对小山子的尊重,我让娉娉帮我绾了绾长时间散着的头发。让袅袅准备了沙琪玛、荷花糕、**糕等点心。
刚刚准备停当,皇上已经进来,脸上带着被太阳晒过的痕迹,却笑容满面。挥手让娉娉袅袅十三余都出去,我还没来得及行礼问安,他一把把我抱起来,在空中旋转着一圈,吻了我一下道:“想死我了,这么长时间没来看你。”说着就向里间走。慌得我叫起来,又意识到声音太大,外面的人能听到,忙压低声音道:“皇上,主子,这可是大白天,你放我下来。”
“怕什么,这里就我们两个,谁敢乱嚼舌根子,我杀了他。”
“你什么时候这么乱来了。”我红着脸嘟囔。
“就是见到你这个鬼丫头之后。”
话已经被堵回嘴巴内,一切都不能再用言语,新挽的发已经散开。
收拾停当之后,皇上拉我坐下,抓起点心就向嘴巴里塞,含混着道:“一早就向畅春园来,没来得及吃饭,饿了。”
“那刚刚你还。。。”忽然感觉说话太快,竟然差点把刚刚的旖旎事说出来,瞬间脸红如火烧。
皇上咽下点心,调戏地凑到我脸旁,问:“刚刚怎么了?”
“你。。你太坏了。”我恼羞成怒,拍打他的手臂。
他却得意地笑:“你这叫恼羞成怒,也不知道刚刚谁。。。”
我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严令道:“不许说,说了我就不理你了。”
他拿下我的手道:“我是说,一会儿奏折该送来了,我要去雪庐看奏折,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要,我怕打扰你看奏折。”我拒绝,我可不想一直坐着。
“没事儿,你坐那写字,你在我身边我才安心。”皇上毫不在意。
我想起一件事,觉得有些心惊胆战,坐正身体道:“皇上,我是不是太放肆了,见了皇上不知道行礼,不懂君前奏对,和皇上你呀我呀的,我会不会有一天被别人拿错?”
皇上有些讶异:“你怎么忽然想起这个了,我没说什么,什么人敢乱说话?”他顿了顿,有些悲戚,缓缓道:“自从太皇太后去世后,我连个说心里话儿的人都没有,好不容易有个你,可以让我能随意放松,去掉一国之君的孤独,丫头,不要改变好么?我们就这样,像普通小夫妻一样。”
我凑上前,伸手抱着他,在他脸上亲了亲,笑道:“嗯,就算是丢了命,我也愿意为你坚守。”
“瞎说什么呢?怎么可能丢了命?”皇上轻拍我的头。
“确实是瞎说,该打。”我也拍了一下自己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