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踏入那七彩门后,只感觉有一股吸扯力将林尘束缚住,“刷”,林尘只感觉吸力消失,睁开眼时,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无数的白骨铺满了整条大道,可供二马并驱而行的黄尘大道显得阴森可怖,大道两旁盛开着妖艳滴血的花,在阴风中微微招摇,锈迹斑斑的兵器横七竖八的陈列着,他们的头颅骨似乎都向着同一个方向,似有不甘,似有迷茫,有如一个阴森恐怖的古战场,更似一个无间地狱。便是沾满鲜血的林尘也不禁有些头皮发麻,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不是包括自己在内只有七个人来过这里,那这地上为何会有如此多的白骨,没有人会为他解释。
林尘小心的踩在白骨留下的缝隙中,但有些白骨还是不能幸免于难,只听到“咔吱”声响,在这诡异的大道上显得异常难受。
他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踩碎了多少白骨,更不知他道了多少句罪过,忽然他听到了一阵有些扭曲的声音,似水流声,但更似一种粘稠的液体缓缓的蠕动声,让人不寒而栗。
林尘提着刀,警惕的望着四周,突然他看到就在不远处有一条望不到彼岸的大河。
他总觉得这大河之上应该少了什么,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十年之久,但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他一直告诉自己既来之则安之,但也总会独自凭栏,望着永恒不变的月亮,心中难免惆怅,心想这看到的应该是同个月亮。
这大道像是传说中的黄泉路,路旁的血色花像是传说中的彼岸花,而这条大河像是传说中的忘川河,但忘川河上按传说应该有座奈何桥,但这茫茫大河上哪来的桥。
这河应该不能叫作是河,叫作死湖泊更加符合才是,有如墨汁带点猩红的水,毫无生气,就真仿若一团粘液,在缓缓的蠕动着。
看不到边际的大河,林尘从地上随手捡起一块森白的头骨,道了一身罪过,将头骨丢进了黑河中,没有发生半点声音,甚至一滴点水波纹都没有,就如掉入了虚空当中。
林尘不知该如何是好,这黑河的深度似乎超越了他的想象,他本想试图游过去,但现在他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年轻人,要渡河吗?”。突然一阵有些沙哑,似刻意摩擦出的嗓音,再细听,有些苍老的声音在这死气沉沉的世界响起。
林尘神经瞬间绷紧,气氛无比的压抑,他真的不喜欢超出他的认知,超出他的所能承受的事物,更加痛恨被人玩弄着,自己却只能被迫当作是个白痴,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
他有些机械的转着头,不可思议的发现在自己的左边河岸上停着一艘小船,船头上站着一道身影。
林尘脑袋似乎快要炸开,他之前仔细的观察过这条黑河,以及河岸处的情况,他可以断定之前那个地方绝对没有停着一艘小船,更没有一个活人,现在却凭空出现了一艘小船,还多了一个活人,这作何解释,他是人还是鬼,或者是神。
船上的身影,佝偻着身躯,带着一笠有些破旧的斗篷,披着有些不合身的蓑衣,斗篷遮住了他的脸,似刻意不让人看到他的面容,真的和一个普通的船家没有区别。许久,他见林尘没有回应,便又喊了一句:“年轻人,要渡河吗?”。
林尘这才被惊醒,他深吸了一口冷气,尽量想使自己平静下来,不想回答的声音还是显得有些颤颤巍巍。
“船家,船能到岸吗?”
“老朽也不知道能不能到岸。不过,这次有希望。”,那船家想了想,才略显肯定的回答道。
“要多少银子?”,林尘有些口干舌燥,不能到岸,那会到哪里?
“不多,五两二贯三钱。”
林尘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说,一贯就等于一两,为什么不直接说七两三钱,还有那三钱似乎有些多余,林尘没有再去多想,于是从怀里淘出八两银子,扔给了那船家,有些紧张的说道:“这里是八两银子,不用找了,你渡我过河吧。”
“好嘞,年轻人,上船吧。”那船家似乎对林尘的大方有些满意,于是架起船帆,拖起船桨。
林尘突然有些后悔了,坐上一艘透着诡异,透着未知的船,会是多么愚蠢的举动,但事到如今,似乎由不得他选择了,他不敢确信,如果不上船,自己会不会落得同地上白骨的下场。
林尘忐忑的走上船,船十分的稳,没有半点的摇晃感,大概是这河面过于平静的缘故。
“年轻人,坐稳了。”,那摩擦的有些令人发指的声音响起,还未等他回应,船便行驶了起来。
船只悠悠飘荡在黑的有些带红的水中,就像是一片枯叶掉进了水潭,有些涩的风微微吹过,却泛不起丝毫涟漪,船上显得出奇的安静,安静的有些压抑。
“请问这里是哪里?”似乎是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林尘有些紧张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不过这似乎没有改变这不算融洽的气氛,短暂的问候过后依旧是苍白的,站在船头撑船的那道被斗篷遮住面孔的佝偻身躯,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言辞,依旧是沉默着。
林尘见他没有回答,更是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他感觉手心有些湿,原来是手心出汗了,他开始怀疑这船家会不会把自己扔下这透着恶心味的黑河中,于是他握紧了手中的那把刀,想着不行就上前把有着难听至极的嗓音的船家砍翻。不过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那么冲动,冲动是魔鬼。于是他壮着胆,稍微提高了嗓音,再次问道:“请问对岸是什么地方?”,还是那么的谦逊有礼,他依旧特意带上了一个“请”字。当然这并非出自他的本意,只是出于无奈之举,若是换作他人,他的刀已经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不过如之前一样,依旧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船儿不知飘到了何处,河面起了雾,很浓,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林尘有些不甘心,当恐惧过头时,很多时候会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林尘就处于这种情况,他似乎忍不住了,他很想让那人挨上一刀,所以此时他不再恐惧,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道:“你是谁?”,这次他没有再加上那个“请”字,更没有丝毫的谦逊,却有种很亢奋的味道。
“老朽不过是个摆渡者,也是渡你的人。”那船家回答的异常迅速,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林尘微微一楞,他没想到那船家会回答他,这句话怎么听起来如此的神似,哦,对了,以前好像自己经常装逼的说“我是岭南摆渡人,特来渡你上路。”但如今却要被别人给渡了,什么叫“渡我的人”,是渡我过河,还是渡我升天。林尘是越想心里越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到“咚”的一声,船只摇晃了一下,然后便不动了。却听到那船家叫唤了一句,“到岸了,该下船了。”
林尘这才被惊醒,他有些浑浑噩噩的下了船,望着这对岸的风景,一座高崖如台,上宽下窄,面如弓背,背如弓弦平列,除了一条石级小路外,其余尽是刀山剑树,这大概是传说中的望乡台吧,来这地儿实在有些不妥,不过既然来了,总是要去看看。
林尘觉得在离开之前,应该向那船家道声谢,尽管他之前总想着把他砍翻,但他却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至于感谢,一切都基于自己还活着,安然无恙的活着,不过还没等他说出口,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因为那船家嘀咕了一句:
“唉,这年头这营生是越来越不好做了,看来这五两二贯三钱是收低了,下次应该多收些。”说完便划着船,往那来的地方行了,片刻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似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林尘对此已经麻木了,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自己应该还在枫城那所破房子内睡大觉,根本没遇见过什么狗屁的风自在,更没有来过天降山这鬼地方,但他使劲的掐了掐大腿上的肉,腿上传来的痛清晰的告诉着他,这是真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
好吧,是真的就是真的吧,我会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