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竹林一旁,青衣女子伸手抱住了白衣男人腰,灵汐安慰性地拍了拍徒弟的手,轻轻握住,安慰道:“青影……我会回来的,不会乱来的,别怕……好吗?”
青影眼神有些迷茫,她将头靠在灵汐的背上,飘渺不定,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念着什么话,只有一点灵汐算是听懂了。
恐君难归。
灵汐叹了一口气,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趟回不回的来,好像牵扯到千允轻尘,很多事情原本可以玩弄掌中也变得难以预料了。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为了给轻尘报仇而对那个人拼命。
毕竟命虽长,却只有一次。
“师尊……青影和姐姐都等了您八十年了……”不知不觉,青影冰蓝的眼眸中仿佛衣襟藏着水光。“您不会让青影一个人了,你答应过的。”
是了,我答应过的。
他轻轻搬开青影的手,转身对着她,看着她欲哭却隐忍的模样。笑了笑,俯下身,在女孩的耳边温声细语地说道:“我会的。”
青影深深将他拥抱。
“你们两个也真是大胆,在冥雪竹林干这事,不怕柳瑕那小丫头看到。”徐谏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不远处,椅着庭院的墙壁,笑眯眯地看着灵汐和青影,竟也不觉奇怪。
青影微微松开灵汐,不舍地看着灵汐现在男子的模样,仿佛想要把这个模样刻在眼上。
灵汐也没急着变回去,手中狂蛇扇微微一扇,下一秒便出现在徐谏身旁,徐谏笑嘻嘻地直接用手去接灵汐的狂蛇扇,两人形成一个相互相持的姿势。
“大逆不道,竟然打自己兄长。”徐谏调侃道。
“明明同时而生,分什么兄弟。”灵汐回嘴。
“可是结拜的时候是你自己投点投个一,怪你自己咯。”徐谏反驳。
灵汐不再理他,变回女儿身,金龙冠在她头上闪地耀眼。时刻提醒别人和她自己,不要忘了逝去的爱人是如何被那些人折磨而死,是如何替自己硬扛了七道雷火灰飞烟灭。
每每回想,胸口的刺痛从不会减少半分,天罚过后的余孽,令人心痛到难以维持思维的清醒。
彼岸花的法阵准备完毕,柳瑕专门将竹子撤开留住一块高地供彼岸花转化灵魂,具彼岸花所讲。灵汐的意识将与那名叫魏寒蝉的小姑娘的潜意识共存,在意识离体的时侯,真身会通过法阵被传送回蛇王殿,以灵汐原型姿态沉睡起来,徐谏自动请命在灵汐在神界的这段时间,带着青影和洛千延,帮她看着黑沼,以免夏青瞳一类的疯子再来打扰。
“前辈走好~”柳瑕对灵汐挥挥手,一脸笑呵呵的模样,一双灵动的蓝眼睛不知道又在想什么鬼点子。“那个……您记得提防一下寒楹盈那小家伙,她可是比您老人家遇到的寒译鹰前辈狡猾多了。”
柳瑕好心提醒,不过灵汐那一脸轻蔑好像并不买账。
“灵汐,莫要小看这些后辈了,柳瑕说得对,寒楹盈那小女孩儿真的要提防,她是冰莲子。”
灵汐的眼神终于有些停顿,她眯着眼看着徐谏,见徐谏好像没有再开玩笑的意思,方才点点头。
“陛下,那我们开始吧。”彼岸花说道。然后手上的捏诀便开始变幻,就看得到有血红的花瓣和血色的光围绕在她的之间,同时,灵汐周围的草地上出现了献血画上的阵法,黑色的雾围绕着白衣女子渐渐升腾,再逐渐将她包裹。
只剩一双明亮的妖绿色双眸最后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便被黑雾吞噬。
黄泉之法,替生而活。
彼岸花的最后一道法诀念成,嘴里的不断念念也停了下来,面色苍白了许多,再抬头一看,发现山坡上早已没有了那人的身影。
“走吧,孩子们,我们回黑沼。”徐谏打了个哈欠,活动活动老筋骨,仿佛刚刚施法劳累的人是他一样,一副颓废模样特别招人打。
可是这么好看的脸,还是没有人舍得打下去的。
“惊鸿,这次多谢你了,下次请你喝酒!”柳瑕这般帮忙,竟草草用酒代替,堂堂五神兽,换作是别人,没人敢这么敷衍柳瑕。
可是这位神兽大人只是耸耸肩,满脸无所谓地晃了晃她的宝贝琉璃扇,说道:“唉,小事小事,反正我们也是邻居嘛,哪天请我到你的小院子里坐坐就行了。”
听到“小院子”三个字,只见洛千延神色有些恍惚,已经离开那里那么久,可是那熟悉的感觉依然魂牵梦萦地勾着他的心,毕竟那是家,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灵汐就拜托小彼和你了。”徐谏说道:“我们家这小子……唉……可能这六界再也不会有他这么顽固的人了。”
“蛇王陛下也是一番痴情,毕竟轻尘大人的死,我们也深感遗憾。”柳音在一旁官方地插画道。
确实,千允轻尘的死是整个神界的失误,本来要惩罚灵汐的天罚,竟让唯一一只天地之间诞生的神龙丧命于此,这不光是当年寒族之皇的罪过,所有神族除了狼族以外都有牵涉其中,那段往事,是史上最可笑的笑话。
“逝者已逝啊……不过轻尘那姑娘,真是可惜了。”徐谏摆摆手,便带着几个后辈离开了。留下两只麒麟在冥雪竹林中,凝视着那一复一日盛开如昨的竹花和竹叶。
痴情如蛇王灵汐,无情如天山麒麟。前者痛苦于往事,后者逍遥于世间。这人世种种,当真都应在了一个“情”字上。
平生逍遥游子意,纵观天下几沉浮。
柳瑕此人生平,应该是最令人艳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