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与二十年来的每一个晨练一样,尹沫和师兄弟们在殿前广场上会剑结束后,一众说笑着回了里屋。青阳山主玄卿门下共有四位正式入室弟子,高旻翔、徐昌邑、尹沫及宋阿骊,因着尹沫带到阿骊的缘故,两人还同住一个房间,而旻翔与昌邑则分别住在近旁的房间。四人常齐聚在阿骊的屋里钻研道法,或偶尔取笑小阿骊咕咕叫唤着的肚子。今日在等候午饭的休憩时间内,却纷纷打趣道大师兄旻翔和山下老杨家的闺女杨印雪。旻翔作为大师兄在青阳山上呆得最久,处事严谨、沉稳老练,是师傅的左膀右臂,可旻翔却也偏偏没有什么架子,训导师弟也是以理服人,这便更让青阳山上下敬重大师兄,却也爱与大师兄凑在一块儿。于是当旻翔身陷情关,而显露出不符大师兄身份的羞涩之时,众师弟自然要逮住这个机会了。或许是刚远行归来,大师兄今日的神色较为黯然。
饭后的午课时间,玄卿将四个弟子叫到内堂。
“千年之前人族与魔族的那场大战,确实是重伤了青阳山、绛紫潭、昆仑渊、西玉峰、倚圣宫人界五世族的力量,分化了五世族的血盟。绛紫潭避世不出,在人界销声匿迹已有上百年;近百年来,昆仑渊早已不问人魔两族之事,只是研习锻炼他们的精工强弩;西玉峰和倚圣宫与我青阳山的血盟虽犹在,却也多生了不少的隔阂。”玄卿的脸上露出一股深深的忧色,掏出一个玉盏,置于眼前,继续说道,“此玉盏是千年来青阳山先主耗尽毕生精气,凝结而成,与魔族的羽麟珠相冲,暗淡近千年了,现在,它开始不安分了。”
“日前,我以师命前去西玉峰和依圣宫将羽麟珠重现一事相告……”旻翔停住了,看向玄卿,玄卿颔首示意,旻翔继续说道,“西玉峰因忙于与西域国主联姻的婚事,请我们青阳山与其他世族先行一步,打探羽麟珠一事。依圣宫说他们也已探查到羽麟珠重现一事,正欲派人与青阳山联络,同时也调派人手前去追查了,以此玉简为信,可互相支援。”
“当年青阳先祖洛黎将羽麟珠震碎,其碎片散落世间,散片何其多,更不知落在何处。根据依圣宫探查到的讯息,以及此玉盏的迹象显示,南陈都城、南岭、西域此三个方位有异动!”玄卿转身,将玉盏劈成三段,分别交予三弟子,“昨日与你们云卿师伯商讨过,天行师兄已动身前往西域,昌邑你即刻起身前往南岭探查,尹沫前往南陈都城——金陵!”
“是!”
“羽麟珠,绝对不能落入魔族手中!”
之后,玄卿入关,由旻翔执掌山中大小事务。昌邑早于尹沫一日动身,只因没被任何指派的阿骊一边拖延尹沫一日行程,一边向师娘絮絮叨叨,转借师娘之力说服师父准许自己同尹沫一同下山。
山中师父的教导犹明晰于心,尹沫时刻谨记。
此时秦淮河上的芳园内,正蝶舞纷飞的柳叶身后,那一席红衣分外灼眼。
一曲舞毕,柳叶转身回东堂,青缘走到尹沫身边,递上一定银子,盈盈笑道:“还请尹公子手下多情,我家姑娘定当重谢!”说完便转身离去。
尹沫看着眼前的银子,竟一时出了神。待到叶瑶的侍女叫唤,才回过神。
叶瑶与连吟,一个高挑轻曼,一个娇弱灵盈,舞姿歌喉亦各有千秋。今日练舞提早结束了,尹沫将画作交给芳夫人的侍女,便离开正堂回屋了。正堂渐渐忙碌起来,正如佳丽们一般衣锦华妆,迎接到访的权贵。
西堂屋内,玉盏的光亮依旧灼人。尹沫用传声玉简与二位师兄联络近日的情况,天行和昌邑还没有在西域和岭南有明显的发现。半响后,阿骊捧着一包鸭肉片子回屋了。
“今夜虽是散宴,却也吸引了金陵城中不少商贾权士,听说还有北周远道而来的。”阿骊啃着鸭肉片子说道。
尹沫的眼中一怔,深远的明眸却跟着眉心一道上了锁,好似藏着很深的心事。
“师兄。”阿骊靠近些,说道,“这个群芳宴果真是不简单!”阿骊将这两日在外打探到的消息一一详述。
阿骊以如意鸭肴店为盘踞点,已经积累了一个不弱的情报网络。现今的金陵城,街头巷尾谈论的好像就只有群芳宴了。本次参加群芳宴的六大歌舞坊以凤仪坊为实力最强,绮沁阁、秋霜院皆臣服于凤仪坊,三位歌姬也因此结成的联盟在这芳园中地位较高。潇湘苑和秀园关系走得最近,与以凤仪坊为首的那一派关系并不融洽。而琳香阁是近年刚起来的歌舞坊,与南陈的皇族有些关系,并不与某家歌舞坊关系亲近,却也因背景而声望较高,今年第一次参宴。
最初芳夫人举办群芳宴是针对那些爱跳舞、爱唱歌、有梦想的平民女子,在宴中表现优秀的女子都会被各大歌舞坊争抢,甚至被权贵看重。到后来,歌舞坊开始自己培养优质的美姬,去参加群芳宴,虽然整体水平上升,却由最初的那种平民偶像变成了权贵之间的赏宴。即使如此,年轻女子还是以参宴为荣,歌舞坊也常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蝉联两届头魁的凤仪坊便借此成为金陵最大的歌舞坊。清粉佳人柳茹儿艳绝金陵,堪比当年的芳夫人,即使已距离第一次夺冠过去六年,但柳茹儿的姿色却是愈发美艳动人无比。原本此次的群芳宴也是要参加的,却突然患病卧床不起,疗养于凤仪坊内,柳叶代之。
潇湘苑、秀园与凤仪坊的不和主要就是由于六年前的那一次群芳宴,代表这两个歌舞坊参宴的两位佳丽在大宴前突然得怪病香消玉殒。基于此,不得不让人怀疑与之有直接竞争关系的柳茹儿,但因没有实际证据,最后便也不了了之。之后柳茹儿蝉联头魁,自然让这两个歌舞坊的坊主由猜忌到妒忌,再到如今的恨意。
阿骊配合暗访、偷听,以及尹沫教授的诱问等手段,从一个夜香师傅那里了解到柳茹儿卧床不起的怪病其实就是疯了。更奇怪的是,近年来几乎所有参加过群芳宴的佳丽在宴后都纷纷离乡远嫁。于是,今日自尹沫去正堂后,阿骊便想潜入凤仪坊会一会这个差不多算是唯一曾经参宴的卿本佳人。
阿骊从金陵最贵的客栈的某间客房里借了一件好看的袍子,其实以阿骊俊朗贵气的外形即使没有这件袍子,在常人眼中也是一个富家子弟的认知。
凤仪坊不愧是金陵城最大的歌舞坊,且不说装潢规模如何,连一个普通的送茶婢女也是这般水嫩清灵。根据阿骊的打探,柳茹儿病后从原来的房间搬出,到了凤仪坊后院鲜有人至的房间里,真正清心静养。阿骊躲过众人,欲偷偷潜入后院,却被后院偏房门口一个表情慌张、东张西望的丫头给吸引了,显然房内有不简单的玩意儿。只在那个小丫头的一个眨眼间,阿骊已封住小丫头的穴道,小丫头沉沉睡去,阿骊俯身贴耳近听。
“真疯了!”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语气中带着愤怒,“都找了?”
“是的。”年轻女子回答道。
“难道已经不在这里了?”中年女人自言自语道,“那个小贱人?对,一定是她!”中年女人转身欲走。
“坊主,那个……”
“哦!放心吧,以后你就是我秋霜院的头牌!”
“谢谢坊主!坊主放心,玲玲一定帮您找到!”
“嗯,真乖……柳叶是怎么来凤仪坊的?”
————————————————————————————————————————————
如果您也喜欢这个故事的话,就帮忙推荐推荐吧:)
这是大蔺儿的第一部小说,谢谢你们的关注!同时,希望能得到你们的宝贵意见(留言),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