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冬到的早,马历到的时候,款冬已在位子上等了有些时候。看到他出现,款冬马上起身迎接,不停感谢。
“不用谢我,是贵人相帮。”
款冬笑道,“你可不就是我的贵人。”
“我巴不得是我帮了你。”马历顿了一顿,望着款冬又说道,“让你欠我人情,哪怕因为感激答应和我在一起也好。”
款冬不知该如何答话,气氛一时尴尬下来。
“这段日子你还好吗?”
款冬忙将话接上去,“挺好挺好,你不用担心我。”
马历苦笑道,“倒也是我多虑,冬玉那小鬼头,定将你这位姐姐看护的很好。”
款冬争辩,“什么话,我是姐姐,一直是我在照顾江冬玉!”
马历的电话响起来,他迅速将电话按断,抬眼对款冬说:“我还有些急事要去做,今日便不一起吃饭,有空我再约你。”
“你去忙便可。”款冬笑着回答,“能否告知是谁帮助,我该好好谢谢那人,他救我于水火。”
“我也不知道。”马历自己都觉这句话可笑,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谁知道。
“这件事情明明是你经手。”款冬惊讶。
“大概那是一个大善人,做惯好事情,这件事情对你来说是大事情,可对人家来说可能只是举手之劳,你就不要再追究。”
“许是这个道理,”款冬想一想,“那好吧。你去忙,有空请你吃饭。”
马历说好,“你先走,我约了人在这里见面。”
闻言,款冬起身,用围巾手套将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又一边拿手提包,“那你要记得帮我说一声感谢,一定要记得。”
他不要她追究下去,她便说不追究。可马历怎会不知道江款冬是多么较真的人,大学时期她获得一家企业颁布的奖学金,至今还每逢圣诞寄去一封感谢信件。她嘴上这般答应,背地里肯定又要花尽功夫知道这人是谁。但他仍旧希望,对于这件事情,她能够就此停手,不要再追究到底是谁帮助她。
“款冬。”马历叫住她。
款冬回头,疑惑道怎么了。
“不要找那个人是谁,请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还有,如果你有需要,我一定帮忙。我对你的心,从来没有变过。”
款冬有些尴尬,朝他点了点头,说了句谢谢,落荒而逃。
款冬前脚刚走,马历后脚便离开座位,边拨电话边朝外走去,刚拨通电话,便感觉胸口一阵热,再低头,发现身上被泼了一整杯咖啡,那咖啡还在衣服上腾腾地散着热气。
马历心中庆幸,如若不是今日天气寒冷穿的厚些,今天他的命估计也交代在这里。马历皱着眉抖了抖衣服,那位肇事女士满脸的惊慌失措,“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不是故意。”
马历攒着眉看她,颇有些惆怅,“当年一个服务生给老太太端了一杯热咖啡,法院判餐馆赔偿一个亿!”说罢,转身朝洗手间走去。
好没头没脑一句话,女人看着马历背影,凶凶骂了句,“神经病。”
马历没有回头,因为他看到视频通话那端那人在放声大笑,积攒的各式火气一时全被挑了起来,对着话筒大吼,“有什么好笑,说,那个人到底是谁!”
“那是位锥子脸大胸美女,不是你博学多识的心上人,你与她说法院判决,她听得懂吗!”吴一岩在这头笑得直喘,“不过,你这个人也太现实,求我帮忙时是孙子,事成了便把我踢一边,又嚷又吼。”
“别跟老子耍贫嘴,那人到底是谁!”
“我是真的不知道。”吴一岩总算有了正经样子,安慰深陷情阵不能自拔的哥们,“你想帮她,已达到目的,何必再找那人是谁。”
马历焦躁地揉头发,“我有不好预感。从前,她虽不喜欢我,但也没有喜欢的男人,这次事情,总让我觉得会永远失去她。”
“你想多了,再说总不能让人家陪你打一辈子光棍。”吴一岩还在调笑。
马历叹口气,苦笑道,“认识江款冬之前,怎么想得到我马历有爱而不得的人。”
“受不了,快些变回那个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野马,莫不要一直这般消沉下去,我过几日就回去,看你如此消沉,我给你带好酒。”
“要你寄存在酒行里的。”
吴一岩在那头跳脚,“不可能,那是我的命,绝对不可能!”
“这要看你,兄弟的命重要,还是你的酒重要!”
吴一岩气冲冲切断视频连接,抬眼看见刘漾抱着胳膊倚在门框笑看他,还幸灾乐祸晃着手中酒杯,“欺瞒自家兄弟的滋味怎么样?”
吴一岩皱眉看她,也不搭话。
刘漾几步上前去,将酒杯放下,双手撑在桌子上瞪他,“你翻我做什么,做生意最讲一个信字,开侦探社更是如此,请对委托人的信息保密。”
“刘漾,你是故意,这摊生意是你找来。”吴一岩转念又一想,做恍悟状,“是了,我说你怎会如此好心,你爱马历,所以你借我做成这单生意,你将趁马历伤心难过时,投入其怀抱。”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是为了你好。”
吴一岩冷哼,“为了我好?你倒是说的出口,你不过为了自己。”
刘漾也变了脸色,直起身,冷笑道,“倒成了我的错,是我多管闲事。”
吴一岩闷着头不答话。
刘漾素来不喜解释,也不爱翻旧帐做功臣,今日违反原则解释给他,他非但不领情,还这副做态,刘漾更加生气,“看清你是什么人。我刘漾再管你吴一岩的事情,天打五雷轰。”
刘漾冲冲拿起提包走人,走到门口又返回来,跟出来的吴一岩看刘漾回来,眼睛中淡下去的光又亮起来。
刘漾将别墅钥匙朝桌子上一扔,看都没看吴一岩一眼,推门出去。
这处别墅建于半山腰,周围没有其他人家,外面还在飘大雪,四野茫茫。刘漾深一脚浅一脚朝外走,不时回头望,吴一岩哪里有追上来。铁打的刘漾气得哭起来,刚放下对男人的心防走近他,他即这般待自己。刘漾决定恨吴一岩一辈子,并且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再同他说话!
吴一岩坐在沙发上生闷气,他不了解女人,只想着,这种天气,她能去到哪里,一会儿自会回来。
可过了半个多小时,刘漾还没有回来,吴一岩急得团团转,拿起衣服正要出门,门铃响起,吴一岩心中石头才落下地,急急忙忙去开门,又一边说,“阿漾,我不是男人,我不该说那些话……”
可待看到门外景象,吴一岩刚放下的心又吊了起来,他恨不得扇自己巴掌。
有门铃声,刘阿姨放下抹布,忙忙去查看显示屏。
“阿姨,是谁?”
明洮成了酒鬼,每日不饮上一杯两口,总觉得缺些什么。此时刚洗完澡,只穿了件浴袍,发梢还滴着水,手中已擎着老施丹,嚼着黑皮果实味道,熏熏地站在二楼台阶口问询。
“先生看起来心情极好。”刘阿姨笑着走过来,“仍是姜小姐。”
“我心情才不好,”明洮笑道,“她不单腿脚勤快,消息也灵通,我刚落地,她就到了。”
“你难得回来一次,姜小姐也是爱之心切,想一想,你们婚期也是近了。”
“什么婚期?”明洮挑着眉反问,“我从未决定与任何人结婚。”
刘阿姨觉出自己嘴快,听得这话,道歉罢也只从善如流,“我今年也五十有五,眼睛不好使,记性也大不如以前,约莫是我听错了。”
“千万不要这样说,在我心中,刘阿姨还年轻的很。”明洮笑着又吩咐,“别理她,看她能按到什么时候。”上了几级楼梯又想起来,朝下面喊,“刘阿姨,给我炖些汤,一会儿要出去应酬,总要先吃些东西垫一垫。”
刘阿姨笑着答好,“仍旧是各色蔬菜皆来一些,多放淮山?”
“是。”
“请等一等,这就做来。”
书房是欧几米亚风格。室内书架、桌椅全是木制品,书房布置。先整体,后局部。先是书房给人什么感觉。椅子,各类摆设,什么摆设最多。广告公司。
明洮刚坐上椅子,敲门声起。
起身去开门,是刘阿姨。
“她走了?”
“没有,先生,蒋先生也在门外。”
明洮看了眼书房正中的大钟,对刘阿姨说,“阿姨,不必做汤了,我现时就走。”关了门想想又不对,打开门唤刘阿姨,“让蒋珉上来,赶姜纤走。”
刘阿姨答好。
“哪里找来的未婚妻,实在难缠!”蒋珉一进来即牢骚满腹。
“她不是我的未婚妻。”明洮喝水。
“我知道。”蒋珉勃勃兴致坐到明洮对面,“说一说,你是怎么想到这种主意,把事务全部交给替身,然后自己出去玩耍?你不怕你爹从墓里跳出来掐死你。”
明洮攒着眉瞪他,“蒋珉,你现时越来越没有形状。”
“我这叫活出自我,不像那些人,整日整日要比着你的姿势、小动作过活。哎,人家不过与你长的像一些,从小便被你们迫着做替身,帮着挡枪子、防暗杀还不算,现时还要全权包办。我说,坐那个位子有那么累吗?”
“要不,你来试一试?”明洮挑眉望他,“每日生活都被别人事务占据,活着却没有自己可以支配的时间,整日活的提心吊胆,再不逃开这个身份,我怕自己有一日会疯掉。”
“不会,找个女人,女人是很神奇的动物,我们抽出一条肋骨造出她们,她们了解我们比我们自己更甚。你的那个未婚妻也行,虽胡搅蛮缠,不但无脑还没有胸,但当你爱上她时,她的所有一切丑都美起来,不信你试一试?”
“她不是我未婚妻!”明洮又强调一遍,“你跟那些人说加快进度。”
“是,我们沙明洮这辈子只喜欢龙敏敏。”自蒋珉说出龙敏敏三个字,明洮脸色即变了,可阿雅今日热情地让蒋珉几番把持不住,白日宣淫,这时还沉浸在自己喜乐中,看谁都是喜乐,世人都是喜乐面孔,哪里顾得上明洮脸色变化,“龙敏敏那性格,除了脸好看些,一无是处,难为你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对了,那个姜纤倒和龙敏敏一个货色,你怎么就看不透,明洮,你都三十岁,该找个女人和你一辈子相亲相爱。”
蒋珉再看明洮时,明洮的脸已经黑成锅底,从小至大,他二人不少打架,蒋珉从未占过上风,明洮倒是无意外地从未落于下乘。
蒋珉一看势头不对,撒腿即要跑。
“你跑一下试试!”明洮阴着嗓子喊。
蒋珉才不管那些,一边陪着笑脸,一边往门口移步,“哈哈,龙敏敏最好,最好。我岳母做了些泡山椒,非要拿给你一些,已经给了阿姨,阿雅还在等我回家吃饭!”
书房中又只留下自己一个人。
再过几天,再过几天一切都该不一样。明洮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