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早些回去歇着吧。”秦老太爷有些无力的挥了挥手，打发了秦亦曦回去自己的院子。
前脚让秦亦曦走了，后脚就让岑大叫了大老爷进来，两父子在书房计议了一会，大老爷就回去了。
大夫人这会儿正憋闷着呢，不为别的，就为这二姑娘的嫁妆。
原本她想着九王爷未必会喜这个二姑娘，即便是娶了当妃，也未必会高看一眼，尤其是二姑娘那性子，一看就是不讨喜的，只是这话大夫人没敢当着家里人的面说过。
聘礼这边大夫人心下也计算过，九王爷的性子一向就冷淡，估计这聘礼也无非是按着规格来，大不了有万八千两就不算少了，到时候秦家这边不留，再少添上一些，五、六千两的银子总能打发了的。
可是大夫人却是忘了，九王爷就是再不看重秦亦曦，还得看重九王府的身份呢。
如今九王府送来的聘礼足有两万两左右，秦家至少要添上去一万两，偏生皇上又来凑热闹，虽说那些东西可以充作嫁妆，可是谁也不是傻子，那些皇家御赐的，也就摆着好看，谁又真敢拿出去花了，再说秦家也丢不起那个脸，只用九王府和皇家送来的东西，自家不添，别说是大老爷那关过不去，就是老太爷也得活劈了她。
这样一想，大夫人就头疼。
偏生秦亦绮得知了秦亦曦的聘礼有那么多的好东西以后，也跟着来闹了一大场，这算什么，嫡长女的亲事不如庶女不说，到时候就连嫁妆也比不过庶女，就算是秦家能陪的起，可也有规矩在那呢，秦亦绮嫁的不过是三品官的儿子，方氏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只能在东西上尽量用一些好的，哪敢真给她越了制去。
大老爷进门的时候，瞧见方氏唉声叹气的样子，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了？”
方氏推着手里的帐本道：“妾身是在盘算着，亦绮和亦曦的嫁妆呢。”
大老爷也知道这次的事，方氏为难了，不过任何事也没有秦家的前途重要。
“有什么好盘算的，爹说了，亦曦的嫁妆，再备出两万两银子来，九王府抬来的东西，还的宫里送进来的，都给亦曦陪送过去，这些除外，再给亦曦一万两的银子作压厢，这笔是不写在嫁妆单子上的。”
“啊？这么多？”
方氏实在有些出乎意料了，原本她想着给秦亦绮预备两万两银子的嫁妆，一万两置办东西，一万两用来压厢，到了二姑娘这，顶多不能超出两万两，到时候怎么分再说，可是大老爷这会儿生生的超出了好怕预计太多。
方氏一时苦着脸道：“老爷，咱们帐上哪有那么多银子啊。”
大老爷摆着手道：“没事，亦曦还有两年，亦绮不是要嫁了吗，不行把亦绮的嫁妆省出来一些。”
方氏一听脸色就不好了，道：“老爷，亦绮的亲事早就定下的，再说那孩子的嫁妆也都是提前预备的，如今省下来，再说亦绮到底是嫡长女，嫁的没有二姑娘高也就算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可也总不好在嫁妆上还比二姑娘矮上一头吧，到时候说出去，亦绮的脸面往哪放？”
大老爷却是不在意的摆手道：“一个出嫁的姑娘，脸面也不是给咱们秦家长的。”
方氏被大老爷的话气笑了，道：“照老爷这么说，二姑娘的嫁妆简省一些就是了。”
大老爷自是不同意，道：“这话可不是这么说，亦绮嫁的是什么人家，二姑娘嫁的又是什么人家，夫人是明白人，这些话自是不用我来说，再说这事也论不上委屈不委屈的，这会儿瞧着咱们给二姑娘准备的多了，其实还不是给的九王府的脸面，九王爷的脾气可不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能受的住的，再说老太爷的心思你也该知道，咱们总不能为了别人家的人舍了咱们自家人的前途去。”
大老爷的话很明白，女儿再疼，那长大了也别人家的人，儿子才是自己家的人，如今与九王府联上姻了，秦家的前途眼看着就要起了，难不成在这上头丢了秦家的脸面，下了九王府的面子，回头自家的儿子得不到一个好前程，哪多哪少，让大夫人自己算去。
大夫人一噎，她的确心疼自己的女儿，可也不代她不心疼自己的儿子，就像大老爷所说，相比于女儿，还是儿子占的份量更重。
大老爷见大夫人想明白了，也不多劝，再道：“老太爷有话，让二姑娘从明儿起到你这来学管家理帐，你用些心，把二姑娘教出来，只有把二姑娘带的争起气来，咱们秦家的希望才越大，你明白我的意思。”
这句话已不是商量的成分，之前的商量，那是大老爷看在夫妻多年的情分上，其实说到底，还是他自己想如何就如何，方氏若是真反对，只怕秦大老爷一样会一意孤行下去。
“老爷，孙姨娘说把二姑娘放到妾身的名下，不知老爷的意思？”大夫人退了一步，把孙姨娘的事又搬了出来，管帐的事，教就教吧，到时候叫秦亦绮，左右秦亦绮也学的差不多了，让二姑娘在一旁听听就算了。
秦冠雄到不是对孙姨娘有多深的感情，只是在权衡着到底是放到方氏名下好，还是提了孙氏的位分好。
“这事，先别急，等我再问过老太爷的意思再说。”秦家正是关键时刻，秦冠雄自是要事事问过老太爷的意思。
六月的雨拉开了夏季的序幕，沥沥拉拉下了大半个月的雨，终于在六月二十的时候，见到了阳光明媚的一天。
秦亦曦一大早上起来，呼吸着泥土的芬芳，掩盖在刘海底下的双眸闪过流光般的光彩，只是很快又消失在了眼底。
“嬷嬷，早。”
秦亦曦还是那个胆小怯懦的样子，规矩的立在一脚，给同样早起的习嬷嬷问了声好。
“二姑娘，早。”习嬷嬷对这位二姑娘表现的很无力，学东西挺快的，就是这胆子太小了。
“二姑娘用早饭了吗？”
习嬷嬷规矩的问道。
秦亦曦腼腆的摇了摇头，道：“还要去给太太请安。”
习嬷嬷微皱了下眉头，道：“二姑娘该叫母亲的。”
六月初，老太爷发了话，秦亦曦的名字写在了祖谱里，大夫人的名下，占着嫡女的名份。
孙姨娘自打知道了大夫人把秦亦曦的名子放到了自己的身下，就越发的不往晴翠园走动了，生怕大夫人再有别的想法。
秦亦曦也知道孙姨娘的为难，也不去给孙姨娘添麻烦。
不过搬到晴翠园以后，秦亦曦最明显的感觉就是自己的日子好过了，零用钱也多了，至少府里的下人都知道了她未来九王妃的身份，没人敢给她脸子看了，再就是大夫人身边的辛嬷嬷不敢再克扣她院子里的月钱了，再加上习嬷嬷住在晴翠园，不论秦家是为了脸面，还是不想让外人看笑话，至少晴翠园的伙食又好了许多。
一切的变化都在悄然的进行着，秦亦曦如今也跟大夫人学着管家了，当然，每次她只是老实的坐在那里当木头人。
其实秦亦曦想说，装木头人，装包子是个力气活，也非常的费脑子，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要是她一下子变的聪明了，只怕这些人又该怀疑她了。
习嬷嬷现在的课程都改在了下午，秦亦曦与习嬷嬷只简单的说了两句话，便去了上房。
“二姑娘过来了。”大夫人身边的连儿笑着掀了帘子迎了出来。
秦亦曦看着帘子里面，小声道：“太太可是起了？”
连儿点头道：“二姑娘进去吧，太太刚要用饭，大姑娘也才到，太太说二姑娘没准就要来了，让等着二姑娘一块用饭呢。”
秦亦曦有些受宠若惊的看了连儿一眼，然后又迅速的低下头去，仿似刚才那一眼并未抬起一般。
“二妹妹来了，快进来吧，老爷上衙了，母亲正等着二妹妹过来一块用饭呢。”秦亦绮很是大度的从椅子上起身，上前几步来拉秦亦曦一块到了桌前，不然以秦亦曦的龟速，只怕饭菜都凉了，大伙还没吃上呢。
只是秦亦曦刚坐到椅子上，就听门外又响起个声音道：“哟，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太太屋里的饭菜香都飘到院子外了。”
付姨娘一身新衣的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来给方氏请安的四姑娘秦亦悠。
秦氏侧身看着秦亦悠道：“都说赶的早不如赶的巧，四姑娘到是有福气的。”
秦亦悠的脸色有些难看，可是到了方氏面前，秦亦悠哪里敢摆脸色，佯装着笑脸，快步的走到了方氏身边屈膝行礼，道：“太太偏心，做了好吃的，只想着大姐姐，二姐姐，到不想着我这个女儿。”
微嘟着小嘴，一脸委屈的样子，一只手轻抬着，并不敢用力的拉扯方氏的袖子，只轻触着。
方氏脸色未变，点着秦亦悠道：“你这孩子，平日里哪就少了你的吃食了，再说，府里什么时候有了好东西，你姨娘不想着给你留着一些，只怕你姨娘见过的好东西，比我见到的还多呢。”
最近秦冠雄大多是歇在付姨娘那的，所以方氏这话，不得不说有些别的成分。
付氏心下微嗤，方氏这是借着四姑娘敲打她呢。
付氏挥着帕子笑道：“瞧太太这话说的，太太是见过大富贵的，与我这种小家子气的有何见识的，老爷送到我那的东西，可没有给太太的东西好，我啊，不过是捡了太太不要的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