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的热水扑面袭来。
邢墨光裸着身子,站在淋浴蓬头下面,任由热乎乎的水从上至下,浇灌全身,将一晚上下来的狼狈不堪一扫而光。
标杆般笔挺的身躯线条精悍利落,一粒粒晶亮的水珠顺势滑落,昏黄的灯光下,青年小麦色的健康肤色反射出一层柔和的光泽,满蕴爆发力。
雾气腾腾的淋浴间内,他盯着很快被热水淹湿的瓷砖地面,大脑仍在高速旋转中。
这个夜晚恐怕是他度过的最惊心动魄的一夜,比之前的赏金猎者生活紧张节奏相比不遑多让,只是更令人毛骨悚然。
如今,他不得不正视当下状况。
丧尸,生化危机中的嗜好人肉的丧尸降临到现实世界,以一种不堪抵挡的趋势在暗地里迅速扩张它的黑色恐怖,加上那个特种兵透露出的消息,这的确是末世降临。
而他所要做的只有一点,努力让自己活下去,即便末世来临,也绝不屈服在丧尸的逼迫之下。
生存,不外乎两点,个人实力,物资储备。
洗劫超市仓库后,食物水源方面不是难题,剩下的就是枪弹和药品方面比较麻烦。药品还好说,按照目前状况推断,政府既然能拨的出人手来炸毁超市,至少有一定武装储备力,明天N市应该不会大乱,他还有时间去药房购买一些常用药物,麻烦的就是枪弹一类。
今天下午在MSN上已经联系好熟悉的卖家,鉴于他要的货比较多,卖家怕是一时来不及弄到这么多货,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卖家位置是在邻省的宁安市的一个小县城。(宁安市之后可一闯)
宁安市是个小城市,没有飞机直达,只有公路和铁路两条道,铁路是慢车,公路过去至少要七个多小时,而卖家所在的小县城是个旮旯场所,到了宁安市还要开一个小时坑坑洼洼的水泥路过去。
他原本打算是取货后,就立刻驱车北上找卢海旻,而宁安市却在N市的南边,这就意味着如果要取货,他必须先南下。这一来一回太浪费时间,谁知道中间会不会丧尸潮突然爆发,不爆发无事,一旦爆发,凭丧尸的破坏力,只怕一路难行,而且只怕到时候卖家护着枪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再转手卖给他。
他头疼地捶捶墙壁,满心烦躁。
事情的发展太快,昨晚协和医院才出事,今天就轮到N市超市发生异变,简直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必须立即北上,飞机火车都不保险,最保险的是他自己开车,丧尸潮不知何时爆发,这个炸弹埋得太隐秘,他不能冒险,但是枪支……
目光顺着墙壁上瓷砖的缝隙慢慢游移,邢墨忽然想起一个很不错的地方。
微微勾起嘴角,蒙蒙的雾气中,青年眼底有一股跃跃欲试的冲动。
房间内,顾千漪捏着个遥控器,面色淡然的看着电视,目光游移不定,显然注意力并不在电视机上。
大脑中,她的意识和大白狼的意识正在交流。
顾千漪:“狼,我有不好的预感,只怕这一回离开浮空岛,再想要回去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大白狼:“嗯,是不容易。”
顾千漪:“希望是我多心,今晚就是月全食夜,人已经找到了,完事就可以离开这里。”
大白狼:“对,可能是多心。”
顾千漪:“丧尸,没有意识,而四肢尚能任意驱动,被咬,病毒就会直接传染。你不觉得这是一条锁链,一环套着一环,直至所有人都被感染,全部丧尸化,全部没有意识,那不就等于是说,人类灭绝,不复存在?”
大白狼:“唔,总结正确。”
顾千漪:“人类为一己私欲,肆意凌辱其它物种,赶尽杀绝的动植物从不在少数,甚至连自己的同类都不放过,彼此倾轧,小漪不就是这么没了性命吗?既然人类如此不堪,灭绝是一件好事,那棵树何必要出来插手?”
摊开的手心,一颗圆嘟嘟的绿色种子落在中央。将那个大坑收集的资料传输给那棵树后,那树就弄了个这种子给她。
顾千漪:“它说,我站的太高,很多事情不是站在高处就能瞧得清楚,有时我需要俯下身子才能看的通彻,到底什么意思?”
大白狼郑重其事:“嗯,高人说法,比较含蓄。”
顾千漪无奈:“狼,你这个无脑应声虫。”
大白狼:“……”
顾千漪:“怎么不继续附和,说定义精准。”
大白狼彻底沉默。
卫生间的门咔嗒一声,青年全身焕然一新走了出来,与坐在床边的脏兮兮的某人相比,实在是养眼。
顾千漪看着青年笔直地朝她走来,黑漆漆的眼珠子目不转睛盯住她,下意识弯起嘴角笑道:“这么长时间,我以为你被冲到下水道了。”
“我们谈谈。”青年自动屏蔽某人的出言不逊。
“弹弹?弹棉花吗,一种挺不错的消遣方式,但这里没有棉花哦。”
他捏了捏拳头,压下再次冲上脑门的火气。
随手关掉电视,邢墨倚着电视下方的矮柜,双手抱胸,两条笔直修长的腿交叠在前,瞳仁沉甸甸地如同墨色天幕。
“说出你的目的。”
“诶?”她眨眼,不解道,“目的不是弹出一床棉絮吗?”
邢墨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心中默默念道这人是故意的,故意激怒你,故意的,故意的……
循环五十遍后,他重新睁眼,床边坐着的人不见了,卫生间传来某人懒洋洋的高亢嗓音:“我也要洗澡,不要偷看哦,我会扎你的针眼。”
门外,一声剧烈的踢柜子声传来。
顾千漪笑眯眯地拧开水龙头,水流四射,地面溅开一朵朵温热的小水花。随手一挥,明晃晃的一道水纹裹上身躯,眨眼间,她身上换了另一套衣服,脸蛋头发干干净净。
“小漪,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儿,那家伙看上去好像都要被你气疯了,哈哈。”大白狼幸灾乐祸,总算有人能体会它的辛酸泪了。
“马上,马上就是月全食,是她说的最佳时机,弄到手就离开。”
细长的手指划过蒙上一层水雾的镜面,露出一道稍显模糊的光亮印迹,映照出女子弯弯的眉眼,眼底淡然如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