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时三十分,阳明路小学,校长办公室。
刘校长详细地看着面前的材料,良久,摘下老花镜,饶有兴趣地看着对面的年轻人。刘校长年过半百,已经做了几十年的教育工作,也曾担任过多个小学的校长,经验非常丰富。但今天的事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小木,你是名牌大学的在读研究生,为什么会选择到我们这儿来做一名实习教师呢?”刘校长奇怪问道。一般来说,小学老师大都是师范学校毕业,属于中专程度,大学生都很少会选择这个职业,更别说是研究生了。即使有,也很少会选择这个三四线小城市的学校,更何况面前这位名叫“木古”的年轻人还就读于一所颇有名气的重点大学。
“刘校长,我学的是教育研究专业,选修的方向就是儿童初期教育,导师建议我进行一段时间的教学实践,结合实践进行理论上的研究。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我曾经在这个城市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并且曾在这个小学就读,对这里的环境比较熟悉,能够尽快地进入状态。我不要求任何报酬,如果我教得不好,您可以随时赶我走。”对面年轻人从容应答。
刘校长深思片刻,又翻看了一会儿面前的材料,抬头微笑道:“小木,我们非常欢迎你这样的专业人才。这样吧,你就作为我们的外聘教师,实习期三个月。如果达到要求,实习期满后,可以正式聘用。并且按规定享受相应的待遇。你看这样行吗?”
“我同意。”对面年轻人立即答道。
“行,你准备好了就可以来上班。”刘校长将材料整好放进桌上的文件架。
“现在可以吗?”年轻人问道。
“嗯?哦,当然可以,你想选择几年级,教什么课?”刘校长有些意外。
“二年级,数学。”
“稍等一下。”刘校长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教务处。不一会儿,教务处邢主任敲门进来,刘校长简单作了安排。
半小时后,邢主任带着那名年轻人来到了二。二班,简单嘱咐几句,年轻人推门进了教室。
此时,上课铃已经响过了好几分钟,因为老师还没来,班里一片嘈杂。毕竟孩子们年龄还小,自我约束能力不强,还要靠老师事无巨细地教导。忽然,教室的门打开,走进一名陌生的老师,同学们马上安静下来,抱臂坐好。
这位陌生老师把教材放在教室前面的讲台桌上后,人却从讲台上走了下来,站在了第一排孩子的面前。
“同学们,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新老师,我的名字叫‘木古’,树木的‘木’,古代的‘古’。以后就由我来给你们上数学课”新老师略微停顿,扫视了一下全班,孩子们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好奇与紧张。
“同学们,虽然我们第一次见面,但我可是认识你们每一个人哟,而且我能叫出你们每一个人的名字,你们相信吗?”新老师的话一出口,孩子们的目光中紧张不见了,而好奇变得更加强烈。更有胆大的孩子偷偷地小声表示不相信。
“不相信吗?那我们就试试吧,注意了啊,老师可是很厉害的。”新老师微笑着走到教室最左侧,指着第一排第一列的一个小男生:“你叫孔正阳。”那个小男生马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新老师又指向小男生的同桌,一个小女生:“你叫王家怡”,班里已经开始出现惊呼了。新老师缓缓迈步向前,又接着指向下一个孩子:“司佩瑶”“李宇飞”“王瑞琪”“张文博”……随着名字一个接一个地被点出,班里的惊呼声越来越大,孩子们兴奋得议论着,猜测着老师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很快,新老师点到了最后一排。相比于班里的热闹和喧嚣,这一排却反常地安静。最后一排坐着五个男生,一个女生。那五个男生似乎很紧张,低着头不敢看老师。而那个女生却一直看向窗外,似乎教室里正在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当新老师走到五个男生身旁时,收起脸上的笑容,平静地说了一句:“不管什么原因,男生欺负女生,而且还是以多欺少都是不对的。”然后依次点出五名男生的姓名。五名男生不敢抬头,只是低头小声答着“到”。
这五名男生不是别人,正是前一日在放学路上欺负胡杨女儿的那几个孩子。而这名新老师就是胡杨。因为禁令的存在,胡杨甚至不敢用自己原来的名字,就从两个字中各取了一个部分,作为新身份的名字。
胡杨昨天想了一夜,越想越放心不下女儿。但由于禁令的存在,他既无法表明身份,又无法直接照顾女儿。思来想去,他想出了一个办法,来女儿的学校作老师,这样,每天都可以见到女儿,而且可以暗地里保护她。对于这个做法,卢托不太赞成,他认为这样极易使胡杨陷于失控的境地,一不小心就会触犯禁令,恐怕会有不好的后果。但卢托劝了几次,胡杨固执地不肯改变主意,卢托也只好作罢。
胡杨已经点到了最后一名学生,那名一直在向窗外看的小女孩,胡杨的女儿——“胡小馨”。
“胡小馨”胡杨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柔声道,小馨没有反应,依然看着窗外出声。胡杨又喊了一声,小馨旁边的同学赶紧捣了捣她,小馨有些茫然地回过头,一看到胡杨,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去。胡杨微笑着冲小馨点了点头,心里却不是滋味。
胡杨点完名,走到教室最前面,大声说道:“好了,现在我们都已经互相认识了,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同学们,你们愿意接受我这个新朋友吗?”孩子们在下面欢笑着答应。
胡杨微笑着作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孩子们很快重新坐端正,静静地看着前面这位独特而有点怪怪的老师。
“同学们,我问你们一个问题,我们上学是为什么?”胡杨的问题刚一提出,就许多学生纷纷举手,胡杨随意点了几名,答的基本上都是“为了学知识”。
“那我再问个问题,学知识是为了什么?”胡杨再次发问,这回学生们似乎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陆陆续续地有人开始举手。胡杨依次点名,示意回答。
“为了作一个有用的人。”
“为了以后上好大学。”
“为了成为人才。”
“为了挣好多好多的钱。”
……
孩子们回答得很踊跃,下面不时爆发出阵阵轰笑,胡杨只是微笑着点头,等最后一个孩子说完,胡杨才再次开口。
“同学们,你们说的都很好。但是,除了你们说的这些,学知识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作用,你们知道是什么吗?”胡杨讲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着好奇的目光,接着解释道:“学知识是为了让我们变得更聪明。”
看到孩子们听得更认真了,胡杨满意地点头笑道:“谁觉得自己很聪明,请举手。”有几个孩子举起了手,但在周围的孩子窃笑中又不好意思地赶紧将手收了回去。
“那么,谁不想让自己更聪明,请举手。”这次没有一个人举手。
“谁想让自己更聪明,请举手!”胡杨刻意提高了声音,话间刚落,全班几乎所有的孩子都高高地举起了手,唯有“小馨”没有反应,依然低着头摆弄着什么东西。胡杨瞥见,脸上笑容略微一滞,很快就恢复正常。
“好,既然大家都希望变得更聪明,那我们要不要积极、努力地去学知识呢?。。。。。。”胡杨的话再次引起孩子们的热烈反应。
此时,窗外的邢主任不禁颔首,心中暗道:“嗯,这个小伙子还不错,就是名字怪了点。”然后转身离开了二年级的教学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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