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进日本餐厅,杨坤的脸上就充满了阴霾。虽然心情是这样的不悦,但他仍然努力保持平静走进密室。李威和许晓玲已经等在那里了。
不管怎么样,错事已经做了,不能再回头了。杨坤绷着脸一言不发,李威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杨坤一脸奸笑。杨坤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怒气又涌了上来。
“我已经答应你要求的事了,为什么迟迟不把钱给我……”他越想越压抑不住心里的愤怒。
精致的食物很快就上来了。李威一直默默坐着,直到服务员把菜上齐,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他才不急不缓的开口说道:“急什么,杨胡子,先干一杯!”
李威举起杯子,但杨坤并没有举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李威。见杨坤并没有干一杯的想法,自己喝干了酒杯里的清酒。许晓玲殷勤的在旁边为李威斟酒。
想到自己背叛了兄弟,又背叛了公司,杨坤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原本微薄的收入,还算过得去,只求安逸的生活。不料妻子患了癌症,事情始料未及。孤立无援,现在只有钱,钱才能帮助自己。
李威砸了砸嘴巴说道:“本来安排这个聚会,就是想大家庆祝一下的。”
这时候,许晓玲插话说道:“是啊,杨胡子的脸色好难看哦!怪吓人的!”
杨坤心里颇感不快,但他还是尽力舒展开紧皱的眉头。李威看着杨坤问道:“今天姚杰都去哪了?”
“集美关口区的一家服装厂。”
李威和许晓玲听了杨坤的话,捧腹大笑起来“那个傻子,一家给死人做衣服的服装厂也和他们洽谈,真实太好笑了!”
杨坤捏紧了拳头,冷冰冰地看着他们说道:“够了!李威!”
杨坤打断了他们的笑声。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但李威并没有退缩,泰然自若地说道:“怎么?对老板发脾气?你看这是什么?”
李威拿出一盘磁带,扔在桌上。
“这是你上次对话的录音!当然,我的声音是经过处理的!”
杨坤瞪着李威那张厚颜无耻的脸,气得浑身发抖。原来自己被人玩弄在鼓掌之间,还没发现。钱钱钱!你真是污秽的东西!信念与生命在前的面前显得如此渺小脆弱。
李威将一只装满现金的手提箱打开,摆在了杨坤的面前。杨坤看了看这些钱,关上手提箱,一声不吭的拎起来就走,打开门的时候,身后传来李威的声音。
“相信我们还会一起聚餐的!”
小珍,一生中惟一的爱人,即便是没了工作还是背叛兄弟,对她的疼爱之心依旧没有改变。已经没有机会再后悔了。后悔!并不能让自己的爱人因此而获得珍贵的生命。这点钱远远不够的,但是每帮他们一次就会……越陷越深了。用大众的话说,自己根本就不配当别人的朋友和信任的伙伴……想到这杨坤额上的皱纹越来越深了。
海边没有一个人。为了迎接即将告别的冬天,海水的蓝也深了许多,海浪潺潺地拍打,静静地来,又静静地去……
陈菲扶着由美子迎着微风慢慢地走着,阳光笼罩着由美子的脸变得透明,她苍白的脸色使得陈菲不由得心痛了起来。由美子一语不发的走着,时不时的转头看着陈菲。
“没关系的,反正我回家乡之后会好好生活的,没什么啦!”由美子笑着看着陈菲,以为陈菲因为自己要回国的事情而发愁。
“南城真是个美丽的地方,陈菲你说是不是!”
我的家乡……美丽吗?也许在外人眼里真的很美,但对我而言这个地方再过不久就是让人痛苦的地方了。为了不让由美子察觉自己悲伤的心情,朝由美子点了点头,两个女人的未来都如此迷茫,无法注视在一起。两个心目中的男人回荡在她们眼前的天边。
“想好为孩子起什么名字了吗?”
由美子并没有马上答话,只是看着自己脚下的沙子,和时进时退的波浪。陈菲也没有再说什么话,两人默默向前走着。陈菲轻轻扶着由美子的肩膀,她感觉到肩膀传来的阵阵的冰凉。于是陈菲关切的说道:
“回去吧!等等着凉了可不好!这里的天气与日本不一样,你来这比以前虚弱多了。”气候的关系,加上这段时间的感情压抑,由美子的身体状况逐日下降。
由美子抖动着惨白的嘴唇:“希望是女孩……我和谷川都喜欢女孩!就叫她诗织吧……”
陈菲看着由美子,突然抱紧了她,突然的拥抱让由美子吓了一跳。陈菲忍不住哭了,咕嘟一声咽下了口水。陈菲想控制住自己的哭腔,此时此刻应该安慰的人是由美子而不是自己,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见到由美子却……
樱花啊,樱花啊.暮春三月天空里,万里无云多明净,如同彩霞如白云,芬芳扑鼻多美丽,快来呀,快来呀,同去看樱花……
由美子轻拍着陈菲的后背,随着节奏轻声唱起了日本的童谣——樱花。歌声犹如白雪一样清澈,站在太阳光底下感觉好温暖,阳光柔柔地照射着令人感觉特别平静。
下午,姚杰不断约人见面。首先是长期有多次合作的贝奇服装厂的经理,姚杰直接去了他的公司。姚杰一边握手一边进入正题。
“贵厂与我们公司有多次合作,为什么这一次却突然拒绝了?”
“误会了,误会了!情况是这样的,我们现在的订单已经饱和了,所以贵公司的订单对我们来说有点超负荷。”
“可是据我调查,这个季度并不是你们公司的高峰期。”
“这……?”
贝奇服装厂的经理好像没想到姚杰会说出真实情况,惊诧不已,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把贵厂安排在最后见面,就是为了确认一件事!看来我已经猜出几分,对不起告辞了!”
经理有些左右为难地望着姚杰。最后叹了一口气,仿佛做了什么决定似的说道:“姚总有所不知?我们这些服装厂并不是贵公司想象的那样处处刁难,我们也是受害者。”
已经起身的姚杰迟疑良久,终于坐了下来准备倾听。经理起身把窗帘拉上,在看看门有没有关得严实后,才返回座位。
“请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这关系到我们厂今后的命运。”姚杰点点头,经理才放心的娓娓道来。
“我们省有个服装协会的代表,掌握着我们这些服装厂的命脉,稍有得罪,厂就只有倒闭的份了。姚总一定很纳闷吧,为什么跑了那么多家服装厂都没人敢接贵公司的订单,就是因为这个代表的关系……”
结束了一个下午的面谈,姚杰瘫倒在了车的副驾驶座上。
“姚总,下一站去哪里?”秦可欣发动汽车,询问姚杰行程。
“你下班吧!开车回你的家,顺便可以让我休息一下!等等自己回公司。”
“姚总,因为服装厂的事情我们浪费了很多时间,明天必须招募展会女孩的事宜了,不然可能影响展会!”
见姚杰眉头紧锁,秦可欣忐忑不安的问道:“事情好像……不太顺利呀!”
哦!天啊!我差点忘了这件事!姚杰紧闭的双眼再次睁开,但看到秘书满怀忧虑的表情,姚杰有点心酸,强打精神地说道:“已经努力,只要把今天份内的事情做好了,才能面对明天的挑战!不是吗?”
现在事情已经浮出水面了,背后一定有人在搞鬼!目的是什么?毁了公司,还是专门针对我!接踵而来的烦心事,已经不堪重负。强打精神的姚杰,把全身心都投入在工作上,就是为了想让一个人真的幸福。想到陈菲,这份决心就更加强烈了。
快到晚饭时间了,职员们纷纷把手头的工作收尾。耸耸肩膀,放下手中的纸笔。杨坤闭上眼睛,头疼得厉害。昨天他一宿都没睡,照顾妻子整整一夜,直到看见东方初升的太阳。想到妻子和肚子里的孩子在受苦,他的脑海里仍然乱糟糟的。大家都察觉到杨坤的变化,于是纷纷走过去询问,但杨坤却刻意回避,强颜欢笑。
姚杰当然也走上前询问,但杨坤一直回避姚杰的回答和眼神。于是姚杰带着杨坤来到公司的楼顶,这次发烟的人是姚杰,两人深邃的点燃香烟,依然站在消火栓的管道上眺望被夕阳染红的江面。
姚杰吐出一口白烟,随后问道:“听说嫂子生病了!”
“恩!”杨坤点头应了一声!
“不要紧吧?”
“医生说是怀孕引起的不适,没事的!”
“就像你说的,有事别憋着,哥几个跟你一起扛着!”姚杰拍了拍杨坤的肩膀,转身离开了楼顶。开门的时候,姚杰回头说道:
“最近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利,真想喝杯酒。不过今晚我要先陪女朋友了,呵呵!”
杨坤呆呆地望着姚杰的背影,他没有勇气告诉姚杰,自己就是那个给他制造麻烦的人。太阳下山了,风也大了起来,杨坤独自伫立着,眺望著远方,影子慢慢的拉长,一直到几乎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