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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源博雅(1)

夜色降临,皎月当空。

总算出了梅雨季节。

云卷云舒,离满月还有不少日子,透明得让人惊诧的浩瀚夜空中,挂着一轮如饱满的青瓜般的月盘。

月光从檐头照射进来,月光下,安倍晴明与源博雅正在畅饮。

在外廊内,两人坐在地板的蒲团上,手擎酒杯,相对而坐。晴明的右手边,在博雅看来是左手边,是庭院。

奇妙的庭院。看上去好像从来没有收拾过。

鸭跖草开着蓝花,绣线菊、红瞿麦、紫斑风铃草、早开的桔梗花等,花事正闹。

荑草也好,花卉也罢,那边一丛,这边一簇,或是叶茂茎深,或是花蕊绽放。

全都是些野花野草。

就好像是把原野的一部分,原封不动移到庭院中似的,与遍照寺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所有的鲜花蔓草上,白昼的雨水尚未干透,又承载了夜露的滋润,更显得风姿宜人。

比雾气还细微的雨丝,在微风中飘动着,滋润着散布在庭院四处的芜草。

月华从天而下,清辉洒落其间。

夜露吸着清辉,在黑暗中闪着珠光,看上去仿佛天上的星辰降临凡尘。

萤火虫的光亮,一点,两点,三点……

夏天的蛩虫在夜晚的草丛中,鸣啾数声。

博雅凝视着庭院,表情仿佛沉醉了一般,却不是因为酒力。

晴明背靠着一根廊柱,支起右膝,膝上是擎着酒杯的右手。

他身披白色狩衣,不时把杯子凑近唇边。

左边,放着一只木箱,晴明左手搭在上面。

两人言辞寥寥。

好像在晴明与博雅之间,根本不必勉强地没话找话,这个样子就能充分地交流。

就这样过了一阵子。

“喂,晴明……”

若有所思的博雅终于开口。

“你好像又有举动了。”

“又有什么?”

“听人说,你在广泽的宽朝僧正那里,用柳叶就把乌龟与蛤蟆送走了。”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晴明若无其事地说。

“在宫里,公卿们可把这件事传遍了。”

“真是流言疾如风,博雅,竟然都传到你的耳朵里了。”

“他们有人十分害怕。虽然你说会供养它们,可是,万一归天的虫豸作起祟来该如何是好呢?都有人来向我打听了。”

当时,提起虫豸,并非单指昆虫,还包括蜘蛛等节肢动物,以及蛤蟆呀、蛇蝎呀等等,总之是一种笼统的称呼。

“放生不就行了?”

晴明把杯子放在廊沿上,凝视着博雅。

“虫豸是不会作祟的。”

“哦。”

“其实呢,博雅,它们并没有丧生。”

晴明情绪怡悦地微笑着。

“什么?”

晴明拿开搭在木箱上的手,把箱子推到博雅跟前。

“这是怎么回事?”

“打开看看吧。”

晴明这么说,博雅就把杯子搁在廊沿上,伸手打开木箱的盖子。

他朝箱子里望去。

或许是灯盏放在地板上的缘故,箱子里面看不清楚。

不过,里面确实装着什么东西。

而且,里面的东西还在蠢蠢欲动。

“是什么?”

博雅把箱子提起来,对着月光,再次向箱子里面打量。

箱子比想象的要沉。

“晴明,这是怎么回事?”

“看见了吗?”

“蛤蟆和乌龟?”

“正是。”

“不是说你在遍照寺把它们都压烂了吗?”

“没有的事,根本没压坏。”

博雅仔仔细细地瞧着箱子里面。

“还活蹦乱跳呢。”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似的,低语道。

“我刚才不是说了嘛。”

“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谓虫豸,也是有生命的东西。轻易就把它们杀死是绝不应该的。不过,我也不希望那些公卿们到处散播流言蜚语。”

—晴明也并不怎么高明嘛!

—要他在蛤蟆身上一试身手,他竟然临阵逃脱了。光是嘴上说得好听。

“如此这般的流言在坊间乱传的话,我的事就难办了。”晴明淡淡地说。

“可他们都说,确实看见龟甲裂开了,蛤蟆也给压烂了。”

“我施了咒。”

“咒?”

当时,晴明对公卿们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要是使用方术,只要这么一片柔软的柳叶,也可以把你的手压烂。”

“当时,他们中了我的咒。”

“宽朝僧正难道也……”

“宽朝僧正怎么可能被那种咒弄迷糊呢?宽朝大人可是把一切都识破了。”

“那么……”

“柳叶飞落在乌龟与蛤蟆身上,确是事实。不过,乌龟与蛤蟆变成那样,只是我用咒让公卿们那么看而已,其实根本没有压坏它们。”

“那么,这里的乌龟与蛤蟆是……”

“就是在遍照寺的庭院里,每天聆听宽朝大人诵经的乌龟与蛤蟆啊。我想把它们当成式神使用,就跟宽朝大人说了,把它们领来了。”

“这么说,宽朝大人确实一切都了然于心。”

“所以他才把它们送给了我。”

“是这样啊。”

“就在你来之前,从遍照寺过来人,把它们送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博雅感慨不已地点点头。

“博雅,你把它俩放到院子里吧。”

“就这两个小家伙嘛。”

“嗯。院里有水池,它们在那里也可以活得自在些。”

“明白了。”

博雅点点头,把木箱搬下外廊,扶着箱沿,把它们倾倒出来。

从箱子里出来一只蛤蟆与一只乌龟,不一会儿,就隐身于草丛间,不见了踪影。

博雅目送着它们,把箱子重新放到外廊内,视线又转向晴明。

“你这人真滑头。”

“哪有啊。”

“如此一来,那些公卿们,好一阵子都在你面前抬不起头来了。”

“那正是我的用意嘛。”

晴明拿过酒瓶,朝自己的杯中斟满了酒。

他把杯子捧到嘴边,津津有味地品尝起来。

“味道越来越好啦,博雅。”晴明说。

“今天来了一位客人。我托客人带来的童子去沽酒。不知怎的,他们倒是带来了滋味越喝越醇的好酒。”

“这酒确实不错。”

如此一对一答,博雅也忙不迭地举杯近口。

他们酣畅地饮着酒。

不知不觉,一只瓶子空了,喝到第二瓶了。

这时,云团四散开来,漆黑透明的夜空渐渐显露出来,穹宇里星星闪烁着光芒。

月辉愈加皎洁,在月亮旁边,云头漫卷着朝东飞渡。

“好一轮明月呀。”博雅把杯子放下,轻声叹道。

“是啊。”晴明没有点头,只是低声应道。

萤火虫的清光不时飞掠而过,像是在安抚庭宇间的晦暗似的。植物散发的浓郁气味,融化在空气中。

“晴明……”博雅出神地望着庭院。

“说真的,季节这东西,确实是不断变化的呀。”

“为什么说这些,博雅?”晴明凝视着博雅。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感慨而已。”

“感慨?”

“也没什么。我感慨的是,时间啦,季节啦,这些不断更迭变化的东西。”

“是吗。”

“你看,晴明—”

“什么?”

“这庭院啊。”

“庭院?”

“眼下难道不是一片丰茂吗?”

所有植物的叶子、根茎、花朵等,都吸足了水分,水灵灵、娇滴滴的,尽情舒展着。

“看到这一情景,我不禁更加觉出人的可怜了。”

“人吗?”

“是啊。”

“为什么?”

“眼下美丽动人的叶子和花朵,到了秋天,就会凋零枯萎。”

“唔,是这样。”

“如今它们是盛极一时,可不久之后,这些芊草也好,鲜花也罢,都会枯萎衰败,想想它们那时的样子,不知怎的,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受,觉得特别凄凉,不禁心生怜惜。”

“嗯。”

“人也是一样啊,”博雅说,“人也会变老。”

“嗯,是会变老。”晴明点点头。

“即使再英姿勃发的人,上了年岁,脸上也会皱纹横生,面颊松弛下垂,腹部松松垮垮地下坠,连牙齿也会脱落—”

“是这样的。”

“就连我自己,也不会一直年轻。我也一样会走向衰老。这些我都了然于心。”

“哦。”

“古歌中就有‘物哀胜悲秋’的佳句……”

“是啊。”

“不过,晴明,此时此刻,我倒另有一种异样的感受。”

“什么样的感受?”

“就像刚才讲的,比起草木凋零的秋天,反倒是春天和夏天花草旺盛的时节,让我更能感受到物哀之情。”

博雅擎杯在手,凝视着暮色中的庭院。

时令正是初夏。

不知不觉间,梅雨将逝的气息,充盈着整个暗夜。

“草木萌生,花蕾绽放,值此时节,我常会唏嘘叹息。”

终将枯败的芳草。

终将凋萎的花朵。

“我这是怎么啦,晴明……”

博雅没有把酒杯送到嘴边,而是放下酒杯,低语说。

“别笑话我啊。此时此刻,我觉得世间万物都令人不胜怜惜。”

博雅沉默起来,他在留神倾听。

夏虫在鸣唱。

夜风在轻拂。

“听到虫鸣,就觉得虫子可怜。轻风呀,空气中的香气呀,这过道上的旧痕呀,杯子的重量呀,目睹之事,鼻嗅之香,手触之物,耳闻之声,舌感之味,所有的一切,都叫人无比哀怜。”

晴明没有取笑他,眼角浮现出温柔平和的神情。

“喂,晴明,你没有这种感受吗?”

晴明嘴边眼角仍带着笑意,那是一种令人困惑、叫人哀悯、难以言表的微笑。

“博雅呀,你生性太忠厚了。”晴明说。

博雅的语气冷峻起来。

“老实忠厚,你是说我吗?”

“是啊。面对这样的你,我总是惊讶不已,甚至难于找到恰当的回答。”

“现在就是这样吧。”

“没错。”

“晴明啊,你呀,你不觉得这种说法太无情了吗?”

“无情……”

“是啊。”

“没有的事。我一直在想,能遇到你真的不错。”

“遇到我?”

“你是我的酒友啊。”

“酒友?”

“正因为有你在这儿,我才会跟人世间紧紧联系在一起。”

“跟人世间?”

“是。”

“晴明啊,你这样说,不是意味着你不属于世间吗?”

“有这种味道吗?”

“有啊。”

博雅又把放在廊沿上的酒杯拿在手中,一饮而尽。

他把空空的杯子搁在地板上。

“好不好,晴明?”博雅说,“这话都成了我的口头禅了。我想,哪怕你真的不是人,我博雅仍然是你的好朋友。”

“哪怕我是妖怪?”晴明的语气半带揶揄。

“对于这一点,我真的是说不清道不明,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语言……”

博雅像是逐一搜索着自己心中的词汇似的,一字一顿地说。

“晴明就是晴明吧。”

“……”

“哪怕你不是人类而是别的什么,就算你是妖怪,你还是你呀—”博雅一本正经地说,“晴明啊,我有时倒是想,我要是你就好了。”

博雅凝神望着晴明。

空空的酒杯,没有再斟满。

“晴明啊,我这个人,是有自知之明的—我自己跟别人有些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那是无法言喻的。 虽然说不清楚,可跟你在一起时,又觉得无从隐匿。”

“什么无从隐匿?”

“我自己呀。在宫里,总觉得披上了铠甲一般的东西,把自己完全遮蔽起来了……”

“嗯。”

“跟你如此相向而对,把盏畅饮时的博雅,才是真正的博雅。”

博雅说道:

“你为人身,我们一起欢饮;若你非人,我也不会不跟你一道饮酒叙欢。只要你是晴明,我们就会一起痛饮,就是这么回事。仔细考虑起来呢……”

“真是条好汉啊,博雅!”

晴明脱口而出。

“别笑话我好不好,晴明—”

“根本不是笑话你。是赞美。”

“哦……”

博雅点了点头,显得十分认真。

“我怎么感觉不到是被人赞美呢。”

往常,当晴明说他是好汉时,博雅总是这样回答。有时他甚至会说:“你这样是不是说我跟傻瓜一样啊?”

而今晚的博雅充满信心地望着晴明。

“把话题收回来吧。”

他一边说,一边在空空的杯中斟满了酒。

“话题?”

“不是吗?我开始的话题是,边饮酒边欣赏庭院风景,不由得心生眷恋。”

“怎么讲?”

“比方说吧,如果有一位值得怜惜的人陪伴在身边—”

“真有吗,博雅?”

“我不是说假如嘛。”

“如果在这里又怎样?”

“此人年事已长。脸上皱纹堆累,从穿戴在身的衣饰随便望去,便可发现她已筋松肉弛,浑身无力……”

“嗯。”

“而最清楚这一点的,正是她本人吧。”

“也许吧。”

“原先不可方物的曼妙丰美,渐渐离她远去……”

“嗯。”

“怎么说呢,这种感觉是年少轻狂、风华正茂时无暇思考的。而正是这一点,令我尤其觉得可怜可哀。”

“还有皱纹……”

“是啊。”

“嗓音沙哑了,面颊肌肉也松弛了?”

“嗯。”

“……”

“此人面对日益老去的自己,心中怀有凄清悲凉之意,这种悲哀之情,更令人觉得无比怜惜。”

“哈哈。”

“或许,这正是因为我行将老去吧。”

“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晴明?”

“你指什么?”

“身姿美丽迷人啊,肌肤圆润可爱呀,都会一去不返。或许正因为如此,世人才认为红颜最堪怜。”

“呵呵。”

“身姿迷人啊,美艳照人啊,都仅仅是觉得伊人堪怜时的借口吧—”

“喂—”晴明紧盯着博雅说,“奇怪呀。”

“哪里怪了,晴明?”

“你莫不是有了意中人?”

“意中人?”

“依我看,还是一位令你心动的佳人呢。你是不是喜欢了哪位女子?”

“不是。那是另一码事。”

“怎么不是一码事呢?若是另外的女人,你会挂在心上吗?”

“别着急嘛,晴明—”

“我着急?”

“我呢,还根本没有握过对方的手,就连姓甚名谁也无从得知。”

“还不是有嘛。”

“跟有没有之类还是不一样的。因为她家居何处,我也一点都不知道。”

“到底是有呀。”

“……”

“原来真有其人呢。”

“过去的事了。”

博雅微微泛红了脸膛。

“多久的过去?”

“十二年了。”博雅说。

晴明愣住了。

“那么久远的事?”

“嗯。”

“可是,博雅,你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因为她从未说过她的名字。”

“你没有问过?”

“我问过。”

“是不是问了也没有告诉你?”

“是。”

“到底怎么回事?”

“都是因为笛子。”

“笛子?”

“晴明啊,我有时会情不自禁地想吹吹笛子。”

“明白。”

“比方说,在一个像今晚这样明月皎洁的夜里,我会独自一人行至堀川,在河边吹笛,以至通宵达旦。”

“会吧。”

“春宵山樱摇曳,花簇上方明月高悬。此情此景,时常令我心潮难平。不知怎的,内心会觉得无比凄苦,不吹吹笛子便难以忍受。”

“这么说—”

“十二年前,正好是这样的一个夜晚。”

“呵呵。”

“是在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野樱花开始飘落—”

博雅未带随从,带着笛子走到户外。

博雅官三位。

作为继承了高贵血脉的殿上人,在夜静更深时分,不带一个随从就步行外出,在博雅这种身份的人来说是极其罕见的。

可对博雅而言,却是再寻常不过了。

十二年前的那个夜晚就是这样。

在堀川桥畔,博雅在月光中吹着笛子。

是横笛,又名龙笛。

春宵恼人的轻风拂来,河水的潺潺声在幽暗中轻轻回响。

博雅忘情地吹着笛子。

笛音透过月光,直朝高空飞去。

音色仿佛肉眼可见一般,闪亮透明。

月光与笛音在天宇内融成一体,哪里是月光,哪里是笛音,已浑然莫辨。

博雅是吹笛高手,再没有比他更得上天青睐的乐师了。然而,虽然拥有四溢的才华,他并不以此自诩。

因为博雅自身,就是一种乐器。

可以是笛子,也可以是琵琶。

不管是怎样出脱于世间的名品,对身为名贵乐器这一点,乐器往往是不自觉的。

即使身为世间罕有的珍贵乐器,博雅对自身作为乐器的禀赋也是浑然不觉。

不过,这种名为源博雅的乐器,是一种不弹自鸣的乐器,是不需要演奏者的。尽管任由心灵翱翔好了,它自会鸣唱不已。

若天地间有动静,博雅这一乐器自会产生感应。

心灵若在悸动,则会听任心之所思,颤动乐弦。

当季节变幻,内心有所摇摆,博雅这种乐器会自然奏出其中的乐章。

欲罢不能—

凄苦不堪—

就乐器自身而言,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了。

博雅吹起笛子,就是这一欲罢不能的乐器自身,主动奏响了乐曲。

博雅就是一支笛子。

置身于月光中的笛子,由于无法忍耐月光的清辉,自身开始奏鸣起来。

对博雅自身来说,根本没有正在吹笛子的感觉。

变幻不停的季节感与天地间的气息,渗入博雅的身体,又穿过他的肉身而去。这时,博雅这支笛子,奏响了感性的音符。

欢乐,喜悦—

博雅的肉体是天地自语时的一种乐器。

世人也好,天地也好,总有不鸣不快、欲罢不能的时刻。

在这种意义上,源博雅这一生命,正是天地间的沙漏。

到底流逝了多少时间呢?

猛地有所察觉,博雅睁开眼睛。

之前,他一直闭着眼睛吹笛。

把笛子从嘴边移开,发现对面河岸边的大柳树下,停着一辆牛车。

是一辆女宾车。

在月光下仔细看,发现香车旁边侍立着两位男子,像是杂役或者家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找我有什么事情,还是正在这一带办什么事?

博雅不再吹笛,朝香车的方向凝望。车子只是静静地停在那里,既没有人从车子上走下来,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夜风中荡漾着一种好闻的香气,好像是从香车那边飘过来的沉香气息。

到底是哪位血统高贵的美丽小姐,静悄悄地坐在车中呢?

博雅心有所思,却没有主动去打招呼的意思。

那天晚上,博雅就此回府。然而,与那辆香车的邂逅却远非终结。

第二天晚上,博雅又行至堀川,吹起了笛子。

不一会儿,当他在桥旁按笛,有所察觉似的抬头打量,发现那辆香车又停在那里。地点仍然跟昨晚一样,是在河边柳树下。

博雅心中暗忖,此事有些蹊跷啊。却还是没有上前招呼一声,只是任其自然。

博雅本来打算下一个晚上还去吹笛子,可是不巧,天下雨了,结果没有去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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