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困死了！”
“我们这哪里叫人过得日子？”
“我巴不得睡上十天十夜呢！”
刚下夜班的工人们边从车间往外走，边发着牢骚。
春燕夹杂在工人群里默默地往前走着。她也很累，但她不想在陌生人前显现出任何情绪。
回到宿舍，她草草梳洗了一翻，没吃早饭推起车子就往家赶。
刚进村，她就看到在上高中的一个同龄玩伴正急匆匆地走着路。她赶紧下车，喊了她一声：“小敏，你怎么在家呢？没去上学吗？”
“现在暑假中呢，看你忙的，成工人阶级就不食人间烟火了？”她看着她打逗。
“你别和我逗了。你看我现在还有人样吗？整天累得昏头昏脑的，哪像你们大学生啊？哪天我吃不上饭了，我找你去，赏口饭吃，我就知足了。”上班将近一年了，她也学得很油嘴。
“小燕，你这说话的本事都长了呢！我说不过你。不说了，我得走了。”她着急地说。
“你这是去哪里啊？这么急。”
“你还不知道吧？咱们的好朋友王爱华得病了，听说不是什么好病。我听说她刚从医院回来，我去看看她。”说完就往前走。
“你等等啊，我和你一起去看她。”她骑上车赶上她。
“那我可上去了，你给我当免费的司机。”她开心地跳上车子。
二人急急地来到爱华家。
王爱华是春燕最好的朋友，初中毕业后，她选择了复读，春燕想读书可是家庭条件不允许，她无奈的选择了弃学。后来到工厂上班，由于忙碌两人很少见面。可没想到一听到关于她的消息竟是这样的让人难以置信。
正想着，她们已经走进爱华家的院子。爱华的母亲正往里搬晒好的被子，看见二人进来赶忙说：“爱华这几天老念叨你们呢。”
她把她们让进屋。
“华，燕和敏来找你玩了。”她碰了碰侧身躺着的爱华轻轻地对她说。
她似乎睡着了，没有反应。
“婶子别叫她了。让她睡吧！”春燕小声对爱华娘说。
“那好，我们到外面坐吧！”她叹了口气，领着她们来到外屋。
“你们说怎么爱华就这么命苦啊！”她有些哽咽。
“婶子，你别伤心，谁也不愿这样啊。可是既然发生了，我们不接受也不行。”小敏安慰着爱华娘。
“真没办法。医院说她得了坏血病晚期，不好治。要想治好很难，需要一大笔钱。你看我们家哪有能力给她治病？她的两个弟弟还要上学。我们只好回来”，她擦着泪说，“本来她已经考上技校，暑假开学就可以入学，可是她却没这个福分去学校了。她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娘，你和谁说话呢？”里屋传来爱华有气无力地说话声。
“她醒了，她醒了。你们和她说话去吧。她早就叨念你们了。”爱华娘听到女儿的声音转悲为喜。
“你们来了。早就想你们了。”爱华看到玩伴们进来试图坐起来像以前一样和她们玩耍，可是她失败了。
她们赶忙走过去扶她坐起来。
“你看你俩多好，能那么健康地活着。可我呢？虽然娘他们不对我说什么，但是我很明白自己……以前我总以为小燕命苦没有娘，爹又不管她，可是我现在我发现自己才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命运太不公平了，怎么就对我这么残忍呢？”她虚弱得喘息着，但情绪却很激动。
“爱华，你别这样。你没事的。”
“小华，你肯定没事的。你别这么悲观。”
两个女孩看到玩伴这么伤心，不由得悲伤起来。
“小燕，技校考上了，你看我这样也去不了。你顶了我的名去上学吧？你不是很愿意读书吗？你这一年挣的钱足够你上学了。不行让你姨接济点。将来你分配了再还给他们。”她拉过春燕的手说。
“小华，你先别说这个了。说点开心的。”她怜悯地看着她说。
“不，我得把这事现在说好，怕以后没机会了。”她情绪有些激动。
“好，我答应你。你别着急。回去我得跟姥姥姥爷商量一下。”她赶忙说。
她看着她满意地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