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浅柔含着面条,愣瞪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半晌方反应过来,眨巴了下眼睛,吃掉口中的面条,淡淡道,“嗯,挺修长挺漂亮的,适合弹钢琴呀。”继续伪淡定。
梁焯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别装了,拿来拿来。”
“真没劲。”懒懒娇嗔了他一眼,柳浅柔起身回房,眼神中划过不易觉察的忧伤。
梁焯见她眼神划过的惘然,心莫名一揪。
左手背在身后,右手轻打了一下迎向他的手心,笑笑摇头,“喏,给你。”
梁焯有些紧张地接过显然是纯手工制作的盒子,心里竟开始期待……他以为她都忘了!
手指微微颤抖着掀开纸盒……映入眼帘的竟是——六对袖扣!
他的眼眶微微潮湿……轻轻拿起一枚袖扣,才发现,尽管每对袖扣的造型都不一样,但碎钻包围着的图案竟都是蓝紫色的鸢尾,各种风情的鸢尾……这鸢尾是她绣的,那这些袖扣也都是她手工制作的了……
梁焯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抱紧了她,颤声说,“谢谢你,浅浅。”呵,过去的六年里,你没有忘了我呢!谢谢。
柳浅柔声音也微微哽咽了,却还是笑了,“喏,欠你的生日礼物,我可是都还上了啊……今年的,唔,还没完工。”哪里料想,我们竟还会遇见?
她捧起他的脸,柔柔浅笑,“我的生日,也快到了哦。”
然后,仿佛意料之中的,梁焯竟有些心虚地别来了眼……
早该知道的,柳浅柔微微低下了头,掩饰自己的失落……
梁焯紧紧抱着她,仿佛懂得她的所思,坚定道,“放心吧,肯定会让你,很开心的。”
柳浅柔微微扭动了下身子,拿过包包里的手机,看着那电话号码,眼中划过深思。
相恋的时光总是那么匆匆,一个难堪的过去,我们就硬生生地退出了彼此的未来,那么的突然。
“喂?妈妈……妈妈,你别着急……”柳浅柔下意识地扫了身旁人一眼,轻笑出声,“你别着急嘛,妈妈。我交接完这边的事情,就会回去了……嗯,好的……妈妈,你别担心……嗯,我会注意保暖的……妈妈,你也注意身体啊……嗯,别担心,我会尽快回去的。”
放下电话,柳浅柔眉头轻皱,神情若有所思。
梁焯在她眼前晃了晃手,她竟也没反应,轻摇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梁焯有些担忧了,柔声问,“出了什么事情吗?”
“没有啊,你不是知道了么?我要会Z市了。”柳浅柔哈哈笑着,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别过了头,“口有点渴,我去喝点水,睡觉去了。”
梁焯望着急急离开的背影,神情微微难看起来……
如果他的记忆不出错的话,貌似某人说过,睡前是不能喝水的,所以,她总是在9点以前喝水。
浅浅,你明明已经喝过水了呢!
梁焯按按疼痛的额角,拨下最近频频打出的号码……扔掉手机,他躺进沙发里……浅浅,你什么时候,才会把心里的话跟我说?把困难摊到我面前,给我一个担当的机会呢!
起身,临窗而立,今晚的月色真美呢!他的心,却愈是烦躁了……那年那晚的月色也是这般美,可他们就在最美的月色里,分开了。
那天,他从兼职公司回来,已经很晚了,想着她应该准备入睡了,方要拿出电话拨给她道声晚安,没想到竟在租房楼下,见到了她,他突然就觉得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了!飞奔到她的面前,不料竟看到她落泪的笑脸!
记得她当时背挺得直直的,眼睛水润润的,笑望着他,“嘿!你看到我这么快就陷入了你设下的情网,是不是很得意呢?有没有报复的快感呢!哦,你心里一定再想,柳浅柔真是个蠢蛋,这么容易就陷进去了,真没劲呢!对吧?”
他当时被她边笑边抹泪的模样给震住了!他是第一次看到那么淡然甚至淡漠的她,如此失态的一面,一时怔住了,等他反应过来时,哪里还寻得见她的身影?
等他回过神来,他的耳边却只有一句谜一样的话,“梁焯,我成全你们,成全你,还不成么?”反应过来后,他恼恨之余,觉得这小女人的话,可笑至极!
他至今都不明白,她到底要成全他和谁?
凉风迎面扑来,梁焯淡淡地想:这些年,他不止一次地想过,当时,如果他,不顾一切冲出去找她,不让她自己跑开,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可是,他想不出……或者,他不敢深想,不想也许可以期待着他们还可以回去,毕竟他们是那么的甜蜜过呀?
然而,后来却也是他的一句话生生地推开了她呢!
犹记得,第二天,他逃了课,满校园地找她,哪曾想到,自己竟会撞见那样一幕让他心寒的画面……
他的脚步硬生生地顿住,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保持了好长时间的行走姿势,身体都僵硬了!
他一直呆呆地看着他们,直到那个男人收起白手帕,她摇了摇头,男人走开后,他才迈步朝她走去……
我以为你是有一点喜欢我的,到头来终是抵不过你说的“亲眼所见”。
“呵!原来是这样呢!既然你那么想跟他在一起,就直接讲好了,干嘛装出一副好像自己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梁焯双手插进裤袋里,讽笑。
他看到她的背直直转过来,以一副看疯子的目光,笑望着他,“你说得对,与其犯贱跟一个别有所图的人在一起,我还不如找一个让自己舒心的人呢!何必让自己过得那么累呢!你说是吧?”
他怒红了眼,一把扣住了她的肩,咬牙切齿,“你当真如此认为?”
柳浅柔任由他捏着自己的肩,浅浅柔笑,“呵!你为什么觉得是我以为呢!‘我以为’永远不等于事实,我从来不用‘我以为’来看待某些事情的!那样太蠢了……”顿了顿,她瞥了他一眼,使出全身力气,推开了他,微微笑开来,“我从来只相信事实,相信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梁焯,我们之间,gameover。”
望着她潇洒离开的背影,他难掩悲凉,用早已哑掉的声音,喊道,“这世间,比你好的女人,多的是。你当真以为我就——非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