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罗烈的突然相约,段凌天也是颇感意外,同时更多的是感到担忧,但由于是宰相,便也不敢做推辞。
两天后。悦来客栈。
在段凌天赶到之时,罗烈早已在桌旁等候多时,而在他旁边隔着不远的黑袍人,便就是刺渊。
“段兄,坐。”罗烈直率地道。
段凌天缓缓坐下,朝着罗烈点了点头,随即目光便是落到了刺渊的身上。见到段凌天后,刺渊只是清淡地一笑,并未有太多表情。
“这位是…?”段凌天问道。
“段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叫刺渊,是本相的朋友,不是外人,不必拘束。”罗烈笑道。
虽然罗烈只是随意地一说,但凭直觉,段凌天能感觉到那位叫刺渊的黑袍人有些古怪。
“罗宰相约我来此,不知是有何贵干?”刚动起筷子,段凌天便是问道。
在段凌天主动开口询问下,罗烈便是停下了手中的筷子,语气客气地说道:“段兄啊,你应该知道几年前天景城外那场猎捕天魂的行动吧?最近本相听闻,说是当年那头受伤的天魂是被段兄收服了,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虽然贵为宰相,但对于段凌天这样一名跟自己实力相当的血爵,罗烈也自然是相当客气。再者,此番前来是为了取走天魂,对于段凌天这样一名高手,若是不对其客气点,到时候闹翻了,自己也是得不到什么好处。
虽然罗烈并没有想过会有闹翻的情况发生,但格外小心的他还是做了准备。此时在悦来客栈四周,已经埋伏了数十名高手,而此时身旁的刺渊,便也是用来防止意外发生的工具。当然,对于神秘的刺渊来说,他可从来没有想过成为任何人的工具。
当罗烈问到天魂的事时,段凌天的手指也是微微一颤。旋即,他心里也是清楚,罗烈此番约自己前来,恐怕是要夺取自己体内的天魂。
在罗烈的话问出之后,桌面的气氛顿时凝重了起来。沉默了许久,段凌天方才开口道:“罗宰相说的没错,天魂却是已被段某收服。”
见得那脸色忽变的段凌天,罗烈心中也是有着几分忌惮。虽然自己已经在这客栈周围布下重兵,但若是段凌天释放出天魂来与自己抗衡,那自己的胜算还很渺小,所以眼下不太敢得罪段凌天。
“哈哈,段兄不仅修炼天赋卓绝,而且还有幸收服了天魂这等血兽,真是可喜可贺啊,来,我敬段兄一杯。”干笑一声,罗烈举起酒杯,打破了桌面凝重的气氛。
在罗烈的笑声之后,桌面的氛围才渐渐缓和下来。而在这看似已经缓和的表象之下,三个人却是各怀心思。
直到饭局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罗烈才缓缓开口道:“我想段兄也能猜到,本相此番约你前来就是为了天魂的事。对于天魂这等血兽,每个血术师都会觊觎,本相也不例外。当然,本相也知道天魂是你收服的,对你尤为重要。所以,本相并不是想用野蛮的手段得到天魂,只要段兄能将天魂交予本相,条件随段兄开口提便是,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本相定然不会拒绝!”
望着罗烈那坚决地表情,段凌天不禁在心底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带着淡淡的悲凉。
段凌天知道,既然罗宰相知道了天魂在自己身上,以他素来强势的行事风格,若是自己不交出来,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但天魂这等血兽,对于自己是何等的重要。再者,心狠手辣的宰相向来喜欢做些祸害民众的事,若是将天魂交予他,那岂不是助纣为虐?
段凌天是怎么也不愿将天魂交予罗烈,但转念一想,虽然以自己加之天魂的实力,对付罗烈绰绰有余,但即便如此,自己却也是不能拿他如何,毕竟在这天景城之内,宰相的势力是众所周知的。若是跟宰相对着干,那自己以及自己的家族,定然是不会有好下场。
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段凌天沉沉地吐了一口气,面色有些苍白地道:“段某可以答应将天魂交予宰相大人……”
听段凌天这么一说,罗烈顿时双眼光芒四射,脸上也是涌现一抹狂喜之色,朗声笑道:“段兄有什么条件尽管说!”
“段某的条件就是,希望宰相大人日后少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便是!”段凌天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声音冷冷地道。
闻言,罗烈脸色微微一变,但旋即之后,却是强自笑道:“本相答应段兄便是。”
说完,段凌天便是起身站了起来,罗烈也是离开了桌旁。而方才一直沉默无语的刺渊,此刻也是有了不易察觉的变化,只见他离开桌旁,退到到了罗烈身后的几尺之处,此时他那一直古井微波的面庞之上,却是闪过几丝阴险。
罗烈相隔段凌天一丈之距,目光定定地望着段凌天。此时的段凌天迅速地催动了体内的血液,只见他胸膛微微伏起,接着便是身躯猛地一震。
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地板一阵震颤,一头巨狼便是出现在了段凌天的身后,那便是天魂!天魂浑身皮毛都散发着幽蓝色的光泽,那两只眼睛更是如一对巨大的蓝宝石,只是在那幽蓝的瞳孔中,透着一股强烈的震慑之力。而它那一对尖长的獠牙,更是比刀刃锋利无数倍。当然,最令人向往的,还是它那接近血灵级别的恐怖实力!
可能是由于房间太窄的缘故,天魂那庞大的身躯此时显得有些蜷缩,硕大的狼头抵着天花板。
时隔几年,再次见到天魂时,罗烈已然难掩心中的震惊,这就是那头曾经用黑色火将一群强大的血术师焚为灰烬的天魂!
尽管心中震惊,但罗烈手上却是丝毫不耽误,在天魂出现后,立马便是催动血液,开启了体内的兽印。
空气开始波动,房间内的窗户顿时被狂风掀开。只见房间之内蓝光大盛,那天魂身体便是渐渐缩小,成为一道凶唳的光影,朝着罗烈的身体扑将过去。
而就在此时,身后那神秘的刺渊,便是祭出了那黑色铁块,顿时绿光一闪,几道血光便是在那绿光之上盘旋而起。此时的刺渊,眼中露出狂热的邪恶之光。
见到罗烈身后忽然举止异常的刺渊,段凌天顿时目光一凛:那黑袍之人是要抢夺天魂!
见状,段凌天立马再次开启了体内的兽印,空气中再次一阵撕扯般的动荡。赶在刺渊还未下手之前,段凌天便是将天魂迅速地收了回来。当时的天魂已经进入罗烈的体内,但却还没有进入兽印,在段凌天收回天魂时,收到的只是天魂的兽魂,而那兽躯便是留在了罗烈身体内。
在血术的世界里,罗烈此时的情况类似被血兽反噬,但因为天魂的兽魂被段凌天收了去,所以并不是完全的反噬。此时的罗烈只是被天魂的躯体侵染,若是完全反噬,那罗烈的身体以及神智将完全被天魂控制。
“段凌天,你胆敢……”罗烈勃然大怒,但话未说完,却是感觉到了体内的变化。
天魂的兽躯开始在罗烈的体内缓缓张开,此时的罗烈身体之内,筋骨血肉皆是被一寸一寸撑裂,已经顾不得太多,罗烈立马强行压制。
见到罗烈脸色惨白,身体也是在急剧地扭曲着,段凌天也是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妙,于是不敢再多耽误,立马离开了客栈。
从客栈离开后,一路上段凌天丝毫不敢耽误,如疾风一般地回到了家里。
见段凌天急匆匆、并且神色慌张地回来,妻子沈安慈也是有些惊诧,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忙问道:“相公,发生什么事了?”
段凌天停下脚步,嘴角微微颤抖地问道:“夫人,孩子呢?”
在三个月前,沈安慈为段凌天诞下一名男婴。诞下这名男婴时,妻子沈安慈已经年至三十,所以颇为不容易。段凌天对刚出生的儿子疼爱有加,急切见到儿子的心情,作为妻子的沈安慈自然是能够理解,只是此时的段凌天神色却是有些不对劲。
“孩子就在房里,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沈安慈眉头皱起,担忧地问道。
没有顾得上妻子的焦急,段凌天直接冲进了房间里,并将房门紧紧地锁住。
房间之内的段凌天走到摇篮之旁,单手抱起了摇篮中的婴儿,这时他催动了体内的血液,另一只手的指尖处即刻长出了一根血色尖刺。
慌张的段凌天知道,罗烈的身体已经开始被天魂的兽躯占有,日后的罗烈对天魂的兽魂定是誓死也要拿到,不然他就无法还原成人形。眼下的自己已经激怒了罗烈,以他残忍狠毒的性子,肯定是不会放过段家。
段凌天似乎是已经预料到了段家的下场,于是开始做着最后的打算。而这最后的打算中,最重要的是保证儿子的性命,并将天魂的兽魂留给儿子,若是儿子以后成了血术师,便是能为段家报仇。
段凌天撩开了自己的长袍,用那根血色尖刺划开了自己的腹部,在那腹部之内,便是有着收纳天魂兽魂的兽印。
只见那腹部的血肉渐渐翻开,在那一根根血路交叉的地方,便结着一颗血色光球,而这颗血色光球,便是段凌天开辟出的兽印,天魂的兽魂正是被收纳在这只兽印之中。
段凌天咬着牙,忍受着疼痛,用血色尖刺轻轻划开了那些连结着兽印的血肉。不过半柱香的功夫,段凌天便是取出了自己的兽印。
将手中的婴儿轻轻翻过身,背部对着自己,段凌天便是硬生生地将兽印植入了婴儿的后背当中!
站在房门之外焦急等候的沈安慈,随即便是听到了一声孩子的大哭声。
在听到孩子的哭声后,沈安慈便是再也坐不住了,起身便是去拍门。但手还未接触到门板时,房门便是嘎然一声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