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地学着服软，开始和杨至恒虚与委蛇，每天按他说的复习功课，再也不提其他，报仇的事只暗暗记在心里。
那个春天每个晚上杨至恒都是和她相伴着复习功课，杨至恒看他的资料文献，她就不停地看书做题，每隔45分钟讨论一会，有几次她简直有了一种错觉，她和杨至恒在一起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终于在第二次模拟考试的时候，蔡姚的成绩有了大幅提高。蔡母高兴坏了，在家设宴招待杨至恒。一向鲜少下厨的母亲那天忙忙碌碌，做了蔡姚有生以来都没吃过的私藏小菜。
成绩的提高并没有让蔡姚高兴起来，在她看来，她真的输给了杨至恒，气场输了，智慧输了，连母爱也输了。
一时间酸酸的火苗心口直蹿。
那一晚母亲吃过饭就去学校值夜班了，蔡姚却咬了咬牙下决心开始了自己的报复计划。
“杨至恒，我敬你一杯，谢谢你这么久以来辅导我功课，我也希望考上好的大学，下面的日子继续努力。不过我只能喝饮料，因为等下还要做功课。你随意吧。”
“酒我也不喝了，等下还要看文献，喝茶吧。”杨至恒警惕地说道。
蔡姚慌忙起来要帮他倒茶，被他按住手腕：“我自己来。”
蔡姚没有泄气，看着他倒了杯凉开水，眼睛直盯着他喝水的动作。
送到嘴边的时候，杨至恒重新放了下来，伸手拿过她手里的饮料：“还是我们俩换换好了，你喝茶，我来喝饮料。”
蔡姚咬咬牙不置可否，眼睛里已经快喷出火来了。眼看着杨至恒仰头把原先在她手里的饮料喝光，而后冲她笑笑。
她却一点都没回应，轻轻将他换过的茶放下。
没过半小时的功夫，杨至恒不出所料昏沉沉地睡去。看着一张帅气的脸，健硕的身材，光洁的皮肤，蔡姚恶作剧的心理猛然升腾起来。
窃笑着推了推杨至恒，已经确定睡着了：“你没想到吧，不管是酒、茶、饮料，全被我放了安眠药，今天你不管喝什么都会中招，这就叫广撒网，多捞鱼，东方不亮西方亮，总有能整到你的地方！你不是聪明吗，不是孙悟空吗？可我是如来佛祖！”
蔡姚费了半天力气剥除了他的衣服，拿了数码相机将他的裸照猛拍了几组。
当年也许年纪还小，对男女情事了解得很肤浅，在给他褪下浅蓝色的底裤时，心中忽的有种恐惧和害羞，忽然间心跳加速，脸“腾”的红了个通透。但想到这些天受到杨至恒的压迫，便狠了狠心，对着隐私部位多拍了几张。
杨至恒醒来时，意识到蔡姚的恶行，几乎恼得两眼冒火，两人为争抢相机快打起来。蔡姚死死地抱着“战利品”，比黄继光的姿势还要英勇。
直到争抢着滚到床上，蔡姚护着相机趴在床单上，杨至恒就压在她身上，两人都气喘吁吁，却同时意识到这个姿势不妥。
她动了动身子，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呼吸，贴得太近，身材的凹凸感受得很明显，她忽的想起刚才看到的东西，脸颊发烫。
“你什么都看见了？”杨至恒的语气似乎比平时还要危险，听不出话里的深意。
“看到了，全看到了！还拍了很多。”蔡姚不肯屈服，回头用眼神挑衅。
“你真大胆！”
“还可以，被你逼的。”
“你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后果吗？”
“当然知道，贴出去让你来个人体展览。”蔡姚说到这里，还故作调笑地冲他眨眨眼睛。
杨至恒快被她的举动气炸了，将她整个身子翻过来，作势要解她胸前的纽扣。蔡姚以为他真的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吓得忙伸手护住胸口，杨至恒趁机迅速地抢过相机。
那次蔡姚觉得自己差一点就成功了，就能报复到杨至恒，可到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件事以后蔡姚依旧愤恨，只是多了一点什么，杨至恒对她的态度也掺杂了明显的不同。
她之前对男人的幻想仅仅是一起牵手一起玩乐，至多想到了KISS，那一天她看到的东西，忽然让她觉得心中有什么不同了，好像在心理认知上忽然多了比原来更深入更直观的东西。
潘渔舟的婚纱摄影店生意越来越红火了，也许是地理位置占据了很大优势，加上在电视和报纸上多有宣传，现在“渔舟婚纱摄影”的牌子几乎在每个公交站牌和电视剧中插广告处都能见到。
“从前我就想，等你和关征结婚的时候，我得把我店里的最贵最漂亮的婚纱给你穿上，帮你拍一套最完美的写真。虽然你们分手了，不过没事，等你和相亲对象定了下来，我也一样为你们效劳。”潘渔舟一边从电脑里拷照片一边安慰在旁边翻杂志的蔡姚。
在他看来，今天蔡姚心情不好的主要原因是昨晚相亲未果，以往每一次相亲，不管对方有多差劲，她回来总会抱怨一番，这次竟然只字不提，看来和相亲对象肯定是差到极点，让人不屑多言。
“其实相亲就这么回事，叔叔平时也是实在人，这次一定是一时疏忽，没考察清楚。下次继续努力。”潘渔舟见蔡姚不住地出神，只得在一边赔着笑脸开导。
“老潘，你妈妈催过你结婚没？”蔡姚今天的声音温柔了许多，像是在小心翼翼地询问，“其实你想过没有，一直和杨至恒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总有一天要有解决的方法，他也不小了，他的家庭背景决定了他不可能不结婚的。”
潘渔舟忽然不说话了，连点鼠标的声音也停止了，过了好一会：“我妈当然会催，可有什么办法？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但一点结果也没想到，舍不得分手，也知道不分手也不会有结果……”
潘渔舟逐渐没了声音，蔡姚也不知怎么安慰他，想起昨晚的事，话到嘴边还是不忍心告诉他：“那……如果你爱的人也已经有了想要结婚的行动了呢？”
潘渔舟失笑：“不会的。”
“如果呢？”
“真的不会。”
“我说如果！”
潘渔舟眼神一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蔡姚知道自己可能永远也说动不了潘渔舟，告诉他杨至恒的事，也只能给他造成更大的困扰罢了。
过了一个周末，蔡姚所在的宏盛集团筹备许久的和博亚集团联合签约的活动终于开始了，之前的宣传活动搞得很隆重，下面的人搞宣传，高层领导在讨论合作。像蔡姚这种边缘人士，只能在一边帮忙做一些杂乱的工作。
宏盛集团的创始人叶耀只有三十几岁，而博亚集团的老总则是本城赫赫有名的杨海成。蔡姚在直播的大屏幕上看到了两家公司的高层会晤特写。她忽然想起多年前有人问她：“你知道杨至恒的父亲是谁吗？”
蔡姚笑得讽刺，原来自己年少无知的时候，既没看出杨至恒是富二代，也没看出他是GAY，活该自作自受了这么久。
“看出叶总今天一脸疲惫了吗？”同事谢晨晨推了推蔡姚问道。
“不和平时差不多么，怎么疲惫了？”蔡姚一时间没能理解她的意思。
“我哥派出所的，他说昨晚叶总和一个男人打架，被请进局子里去了，待到半夜才放出来……”谢晨晨神秘地透漏道。
“为什么打起来啊？”蔡姚好奇，脑中搜索了一遍也没想出他和谁结了怨。
“听说是情敌。”
蔡姚瞬间想到了赵主播的追求者，正思忖着，谢晨晨主动说：“我给你找找那人的照片哈，特斯文的一个男人。”
她打开手机搜索了今天的娱乐新闻，找到一张照片拿到她面前，蔡姚才惊讶地看清是古博士，震惊之余忽然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一旁从车上卸传单的同事见她俩只顾聊天，不满地提醒道：“出什么神呢？还有好几摞传单呢，男同事都上去帮忙了，只有咱们几个了，加油卸吧，司机等会还要开车拉另一批今天开会的礼品。”
“这次礼品是什么？”蔡姚好奇地问了一句。
“普通参会人员每人一个iPad，特邀嘉宾礼品暂时不清楚。”
“哇，阔绰，上次去参加一个产品推介会，会务费就1680，结果每人只发了一个U盘，抠门到死。”蔡姚撇嘴抱怨，博亚集团的豪气是早有耳闻，不禁感觉悬殊巨大。
“博亚有时也抠门的，上次主办的技术讨论会，每人只发一个电插座而已，今天是有重头戏，所以才下了血本。”谢晨晨神秘地说，小眼睛溜溜直转。
“什么重头戏？”平时蔡姚也算消息灵通的人，比谢晨晨知道得多，而今天竟然需要她来提醒，心里纳闷。
“这你居然没听说？博亚的杨海成认了个义子，据说今天公布。”
“义子？”
“嗯。”谢晨晨确定地点头。
“他为什么要认义子？他不是有儿子吗？”
“据说他儿子对接班没兴趣，而且对结婚也没兴趣……有小报记者拍到他儿子和男人整天厮混的照片，怀疑是同性恋……”
谢晨晨说完掩嘴偷笑了几声，而蔡姚却一点也不觉得好笑，反而满心的沉重。
“这个义子据说也是英俊不凡，和杨至恒同岁，杨海成这个时候收义子，很可能打算让义子做接班人，还有人说，这个义子很可能根本就是杨总的亲儿子呢……”谢晨晨好像揭露了惊天大秘似的，说完后一再提醒蔡姚千万不可说出去。
蔡姚心里忽然不是滋味，杨至恒和潘渔舟的事，看来并不是密不透风的，坊间传言也越来越多了，总有一天这些事传扬出去，潘渔舟一定会受到伤害的，蔡姚不禁担心。
博亚大厦门前的大屏幕从宣传广告换了界面，开始播放今天签约仪式的场面，楼下的工作人员都仰头看着上面，场面的盛大果然不同一般。播完了一段12层大厅的场景之后，在布置豪华的主席台上，终于一排着西装的人走了上去。正中间一个就是杨海成，左边是蔡姚所在的宏盛集团老总叶耀。再往两边分别是副总和执行董事。
一排人扫过去，蔡姚看到的几乎都是博亚那几张老面孔，并未见到什么年轻男士出现，传说中的收义子也许只是个传说，她这样想着。
她低头排整齐那些传单，每样归类取出一部分，听到屏幕里一阵热烈的鼓掌声。身边两个打假期工的女孩忽然间小声地欢呼了一阵，热烈讨论着。
蔡姚重新抬起头来，看到杨海成从第一排位置叫上了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士，从容的姿态，挺拔的身板，转过头来对所有人笑着打招呼的样子让蔡姚忽然间愣住了，一时间心上像打了个死死的结，她诧异那个男人竟然是关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