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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绿萼落得几瓣秋

所谓的美人,应该是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玉为骨,以雪为肤,以柳为姿,以诗为心。

公孙绿萼她是不折不扣的美人,淡眉如秋水,玉肤伴清风,娥眉颦笑,将言而未语,莲步乍移,待止而欲行,羡彼之良质兮,冰清玉润,羡彼之华服兮,闪灼文章。最是那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柳眉。云袖轻摆招蝶舞,纤腰慢拧飘丝绦。

远远地望去,像是牡丹中的魏紫高贵而优雅,像朱红的芍药热烈而优雅,像鹅黄的玫瑰娇柔而明艳,像洁白的百合飘逸而澄澈,恰似粉红的樱花凄丽而婉转,每一种花都代表了她不同时期的心境,如此的心境也便流露在了神态气韵之中,女人如花,这话一点也不假。

她是最出名的绿野山庄的大小姐,“掌上明珠”“天上星辰”如此形容是最合适的,模样儿承袭了父亲的俊雅与母亲的柔媚,天生便是勾魂摄魄的美人胚子,小小年纪便有了天下第三美人的赞誉。

众所周知的,第一美人是解语花洛水柔,第二美人是吴国馨敏长公主,两人都是年纪长她好几岁的,风姿卓卓,丽质天成,静若清池,动如涟漪,各自平分秋色。

公孙绿萼与凌云阳是表亲关系,年纪也不过相差三四岁,两家人本就来往亲密,从小便被打趣着以后是要做人家媳妇的,那时候,倒也是红了下脸,默默地认同了,因为她觉得凌表哥是她见过长得最俊逸的,少不得要心动一下,少女怀春本就是稀疏平常的事情,听说其他几户有来往的亲戚好友只要是有女儿的都巴不得添上脸面把女儿风风光光地嫁进凌家堡,因为那是武林世家,在当今天下也是占了举足轻重的地位,一般的达官显贵都要给他们一点薄面的。

两家人本就商定好了,等两人年纪差不多的时候,便结为亲家,这自然是私底下的话,绿萼无意中便听到过这样的风声,也没觉得怎么样,因为在看过的话本里故事大都凄美,女子多数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嫁进了自己不喜欢的家庭,成亲之后的生活更是不甚如意,那么她确实挺幸运的,至少凌表哥与自己是打小便熟识了,姑父、姑母待她就跟自己亲女儿一般疼惜,如此也是好的,这便是她最初的想法。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恰好在凌家堡寄住几日,姑父有些狼狈地带着一位小姑娘回来了,年纪与她差不多,或许还比她略微小上几岁,大概也就七八岁的样子,一言不发的,看着冷冷清清,像是月光之下的寒梅,暗香浮动,却是生人勿近的清淡神色,不怎么招她喜欢。

她想这个姑娘真冷,跟冰窖里出来似的,挟着一身的风霜冰雪,第一眼便不大喜欢了,尽管她长得极为柔美。

她的美是“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般一动一静的婉转,好像每一瓣梅花在淡薄的月色下翩然起舞,红蕊点点,清丽孤傲,清秀而不失娇艳,淡淡的气质像极了兰草,淡雅脱尘,卓尔不群,深藏不露的内心世界让人遐思无限。

绿萼不得不承认她比她这个排名第三的小美人还有美丽摄魂,美得令人心醉。

养在深闺人未识,大抵便是这样,不然,她这个第三美人也该往后挪一挪位置了,屈居第四倒也是情理之中的。

那时候凌表哥还宠着她,对她跟亲妹妹一样疼爱,这位不速之客一来,凌表哥便不再理会她了,只是每天默默地站在园子里的一棵大树底下,由着浓浓的树影挡住他颀长的身姿,他并不希望被她发现了,每每到逸云居寻找表哥一起玩耍,好几次都不得不去那个园子里找他,因为他不是在书房便是在这里看着人家姑娘,她心里酸溜溜的,因为表哥似乎更加喜欢那位冷美人。

所能庆祝的是,那位冷美人没过几日便离开了,是家里派人接她回去的。那一刻,绿萼心里是欢喜的,不速之客终于走了,表哥依旧是她的,小孩子的心性大抵便是这样,对什么都想要完全地占有着,容不得别人去觊觎这份原本属于她的东西。

打那以后,凌表哥依旧会抽空陪她去放风筝,去看山明水秀,但是更多的时候是静静地看着天地,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后来,等她遇上了自己喜欢的人,她明白是心缺了一角,有人悄悄地偷走了他们的心。

没来得及享受短暂的童年,凌家堡便出现了变故,不知道是得罪了哪一方的恶势力,姑父被人谋害了,凌家堡的主梁骨垮下了,我想只怕是凌家堡也要不复昔日的风光兴盛。爹爹答应帮助凌家堡振作起来,只是需要一个条件,具体是什么,我并不清楚。姑父在天有灵,凌家堡并没有衰败下去,很快便在爹爹和凌表哥的携手努力下恢复了往日的威势。凌表哥已经不是曾经的凌表哥,他彻底长大了,看着也觉得有些陌生,我想没有一个人是不变的,特别是经历了这样的创伤之后。

我以为那位冷美人只是个过客,没想到,她又一次出现了,只是再见面时,她认不出她,他也是认不出她,变化太大,谁也想象不出这是那位明眸皓齿、月眉樱唇的孤傲美人,这是后来才知道的,林婉云便是林梦清,她们是同一个人,而且还是曾经的御史大夫林啸旋之女,灭门事件的唯一幸存者。

自从遇见了风流倾,我才发现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那是从心底里发出的轻音,一点点漫上来,将她的整颗心都淹没了。

风流倾长得特好看,是她见过最为俊美的男子,脸像雕刻一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美妙绝伦,浓密的俊眉习惯叛逆地上挑,长而微卷的睫毛之下,是一双朝露一般清澈的眸子,笑起来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绝美的唇形玫瑰花瓣一般粉嫩,远远地站着,风迎于袖,纤细白净的手习惯执着一把玉骨柄折扇,嘴角是有意无意地翘着的,未语先含三分笑,说风流亦可,说轻挑也行,看一眼便无法自拔地深陷进去。

倾对她很是温柔,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都可以牢牢地记在心里,一天之中对她笑了多少回也是熟稔于心。

他对她说如今不可以娶妻纳妾,因为家族的使命尚未完成。她便好奇地疑问为什么,需不需要她的帮助,因为她的家族在她眼里是无所不能的,一定可以给予有力的支持。

他才告诉她说是什么要寻找《素年》这本书,据了解似乎是在凌家堡,只是苦于没有资格自由地出入凌家堡。她闻言心里一愣,很快便说可以帮忙寻找。于是,她便时常往凌家堡跑去,本来就与凌家堡有了婚约,所以没有人觉得不妥当,她倒也是大大方方地寻找着,旁敲侧击的,就是没有听谁说有《素年》这本书,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书,她也挺好奇的,为何要寻找这么一本书呢?难道是有什么玄机?最后基本上是定位在逸云居的书房里,碍于里边根本就没有那么一本书,她有犯愁了,怎么可以找不到呢?要是一直找不到,等到她十六岁了,便不得不嫁进凌家,她也是在为自己奋斗,为自己今后的幸福而谋划。

风流倾又说或许可以看看有什么暗格之类的,在逸云居旁敲侧击后,她倒是看出了些许门道,比如床榻上有暗格,书柜上也是有暗格,好多地方都是设计了几处暗格,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可以设计如此多的暗格,只是东找西寻的,没有找到什么书,只是依旧进展不顺利,只是在地砖的暗格里发现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木匣子,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没有锁眼,也没有翻盖,只是有一个很奇怪的雕纹,怎么样也寻不出里边的门道,最后她才悄悄地把木匣子带出去了,倾看了之后也是不得其法,又请她帮忙送回去,这个设计的机关看来只能由凌云阳打开了。

后来,她再一次遇见倾时,才发现一个她不得不接受的事实,他并不爱她,他只是在利用她而已,因为她看见了一个失踪许久的人——莫雨,她怎么会在这里呢?与倾如此亲昵!那一刻,她听到心碎的声音,自己编织的梦终于破灭了,仔细地一回想过去的种种,他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喜欢她爱她的字眼,对她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她总算是明白了,她爱的不过是一个影子,想想,莫雨果然是不简单,也就那么几下子功夫便抢走了她喜欢的人,早知如何,她就不该将她留下来,自从在天然居分别的时候,她便知道她这个女人很有心计,只是没想到会到这么一个程度,着实是毁了她的一生。世事无常,她再也找不回曾经的一切,丢失了便再也找不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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