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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归来与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林漠过得很惬意。

这几天,都在断断续续地下雪。果真是北方,雪就是多,林漠有些感慨。他前世是南方人,真正的大雪真没见过几次。南方人对于雪的欣喜与执念也是许多北方人不理解的吧。犹记得小时候,每到天气转寒,冬季来临,最期待的便是下一场大雪了,好跟小伙伴打雪仗、堆雪人,尽情嬉戏。

所以这几天,练琴的空隙,闲暇之时,林漠最喜欢倚窗赏雪,或者出去走走,也不走远,就在自己的院子里,顶多在小区里走走。天地一色,万籁俱寂,徐徐前行,冰凉的空气渗透进四肢百骸,让人打个激灵的同时又神清气爽。

间或露出的绿色在雪的映衬下,更显晶莹剔透。松软洁白的雪覆在屋顶上、铁门上、亭子上、枝桠上,甚至每一片窄窄的叶子上都被匀匀抹上了一层雪,真是让人心情愉悦。

琴室里琴音时尔沉郁苍茫,时尔高亢辽远,或如溪水潺潺,或如大海奔涌,林漠全身心沉浸其中,修长的指尖摸挑吟猱,行云流水间见自然写意。

“叮-咚-”突然门铃响起,琴室拥有良好的隔音功能,所以林漠完全没听到铃声。

“叮咚!叮咚!”门外的访客有些跳脚,他就知道林漠肯定在琴室,难怪电话也没人接,现在按门铃也没反应。当然,林漠不在家这个可能不在他考虑范围内,林漠这个头号宅男,这个琴痴,怎么可能不在家里,怎么可能不在家里练琴!

现在怎么办?门外的访客,也就是沈晞有些苦恼,林漠也没手机,话说就算有他也不会带进琴室吧。先回去呢,还是再等等看?思考间,沈晞泄愤似的又猛按了一下门铃,没想到,“咔哒”,门竟然开了。沈晞维持着按门铃的可笑姿势,愣住了。

林漠挑挑眉,有些好笑:“你回来了?先进来吧。”看到沈晞他也不意外,反正他家的访客也就这么几个人。

林漠等沈晞进到屋内,关上门,问:“沈爷爷他们也都回来了?路途顺利吗?”

“嗯。”沈晞大咧咧地瘫在沙发上,说:“反正就那样吧。我们今天刚回来,我就被我妈赶过来叫你过去了。话说,你也买个手机带到琴室里,或者门铃也通到琴室里……”

沈晞碎碎念着,林漠已穿好衣服,向门口走去。“哎,等等我。”沈晞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追上林漠,向沈家走去。

到了沈家,自然一番嘘寒问暖。望着戚姨担忧的神色,周奶奶心疼的眼神,就算他一再说自己很好也没用的状况下他也只能无奈放弃了,随她们怎么想了。

也许在大多数人看来,一个少年,新春时节孑然一身,是件挺悲惨的事。但他早已习惯并享受这样的独处,更何况今世还有古琴的陪伴。他其实真的过得挺开心的,但没人相信,他也没办法,更何况,他从来不是一个擅长言辞的人。

“好了。”沈爷爷打断戚姨、周奶奶的嘘寒问暖,林漠总算得到了解放,看到沈晞揶揄中又透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眼,林漠自然转开眼,当做没看到。

“小漠,还记得古爷爷吗?”沈爷爷表情慈爱,询问道:“在你刚到这的时候,他来看过你师父,在你12岁时你师父还带你去拜访过他,记得吗?”

古爷爷?林漠思索了一下,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浮现在脑海,“我想起来了,但记得不太清楚了。”林漠说道。原身是一心只在古琴上,两耳不问窗外事,对于见面不多的人,真没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

“有印象就好,再过几天是这老小子的生辰,我们都要去,小漠也一块去吧,古爷爷也想看看小漠。”沈爷爷看似询问其实一锤定音道。

“呃,嗯,好的。”林漠没什么意见,毕竟他从记忆中得知,古爷爷是师父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况且长者之邀,自然要不能拒绝。

既然决定下来,林漠跟沈家人也不拖沓。收拾了一下行李就出发了。虽然林漠还提出过礼物问题,但被沈家人以“我们帮你准备了。”打发了。好吧,林漠耸耸肩,其实这么短的时间他一下子也想不出送什么。要不到了地方再看看有什么可送的。林漠有些漫无边际地想着,突然想到师父给他留下的遗产还蛮可观的,毕竟师父怎么说也是大琴家,平时又不怎么消费,再加上有沈家人的照顾,所以即使他失去了最亲近的人,仍然足够幸运,他一向知足并心怀感恩。

不到两个小时,林漠跟沈家人就到了淮南的地界,在金陵下了飞机。

飞机上,林漠了解了一下古爷爷。古爷爷全名古秀川,乃金陵琴派的扛鼎人物。金陵琴派是以金陵为中心活动的琴师们组成的琴派。金陵琴派由来已久,源自于明代皇家乐官,是建立在金陵长期的古琴文化基础上的一支独特古琴派别,在演奏技法上端庄肃穆、儒雅超然,又不失严谨规范,可谓尽显皇家风范。

古爷爷是金陵琴派的正统传人,在重视传统,充分地秉承了金陵派古琴之抑扬有纪、参序有节的技法优势的同时,又对传统琴学的精华加以融会贯通,主张兼习众家之长,在保留金陵琴派核心内涵的基础上,不断开拓创新,极大地焕发了金陵琴派的生命力。

金陵琴派是大华朝五大琴派之一,可见其影响力。其他四大琴派分别是浙派、虞山派、广陵派、蜀派。除五大派之外,大华朝还有很多其他琴派,例如浦城派、九嶷派、岭南派、诸城派、梅庵派等等,俱都有完整的师承与传谱。在大华朝,古琴流派可谓是百家争鸣、百花齐放。

很快,林漠跟沈家人就跟古家派来接机的人碰了头,坐上了车,向古宅驶去。

接机的有两人,经过简单的介绍,双方都有了初步的认识,当然,这介绍主要是为了林漠,他是第一次来,自然一派陌生。沈晞之前倒跟着来过一次。

古家来的两人一人是古老的小儿子,古一峰,林漠按沈爷爷的要求叫了一声小叔叔,还有一人是古爷爷的徒弟,徐正春,“徐叔叔。”林漠同样礼貌叫了一声。

徐叔叔倒跟俞浩是一个类型的,身材高大,神情爽朗,一路上妙语连珠,又细心周到,很好地照顾到了方方面面。

小叔叔身材清瘦修长,一直很安静地坐在一边,微笑地听着其他人的交谈。林漠注意到他放在腿上的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指尖有茧子,却是一双很漂亮的手。

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也不觉时间流逝。等注意到的时候,古宅已近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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