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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西西里王罗伯特

传说有一个叫罗伯特的西西里国王,他是伟大的罗马教皇的弟弟,阿勒曼尼的皇帝是他的长兄。他既自私又高傲,从来都只在乎自己的快乐,几乎不管人民的死活。他总是把自己想得很伟大,根本不把上帝放在眼里。

有一天,这个高傲的国王身着朝服到教堂里做晚祷,朝臣们穿着华丽的衣裳,坐在他的旁边。唱诗班唱着拉丁圣歌。当他们甜美的歌声越来越大时,国王注意到他们好像一直重复唱同一节。他不懂拉丁文,于是,他转向旁边精通拉丁文的随从,问他那些词是什么意思。

“他们的意思是:‘他把有势力的人从他们的宝座上推下去,他又抬举卑微的人。”那个人说。

“好在这种骗人的话只是用拉丁语唱诵,”国王生气地说,“天地之间,没有什么力量能将我从宝座上推下去。”于是,他靠在椅子上,嘲笑着这两句话。

不久后,国王睡着了,祷告还在进行。他睡得很沉,睡了很久。当他醒来时,教堂里一片漆黑,非常安静,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他,一个国王,竟然被丢在教堂里,然后在一片漆黑中醒来!他非常愤怒,蹒跚地穿过了黑乎乎的过道,到了大门前。他发疯似地敲打着门,喊着他的仆人。

教堂里的老司事听到有人在叫,有人在大声敲门的声音,心想应该是某个流浪汉在祷告的时候溜进去了。他拿着钥匙,走到门前,喊着:“是谁在那儿?”

“开门!开门!是我,国王!”从里面传出来一个粗犷的声音生气地说。

“是个疯子。”司事心想,他很害怕。他小心翼翼地开了门,然后往后退了几步,凝视着黑暗的地方。一个男人从他旁边冲过去,他穿着破旧宽松的衣服,头发极其凌乱,他的脸色惨白,一副野蛮的样子。教堂司事并不知道自己曾经见过他,他看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久,很想知道他为什么跑这么快,为什么一副疯了的样子。

罗伯特国王就穿着一身破衣服,没有戴王冠,没有穿披风,他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他冲到宫殿门口,推开了仆人,仆人都被他吓到了。他又很快地爬上宽阔的楼梯,穿过大大的走廊,然后向一个房间跑过去,那里是他和朝臣议事的地方。所有的仆人都试图阻止这个衣衫褴褛的人进入宫殿,可是,罗伯特根本都没有看到他们,他自己一个人直奔大宴会厅,里面正在举行宴会。

大殿里到处都是灯饰和鲜花,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食物。朝臣们身着华丽衣裳,围着桌子坐着,有说有笑。大殿最前面的王座上坐着一位国王,他的外貌、身材和声音跟西西里王罗伯特一模一样,根本没人看得出哪里不一样,也没有人怀疑他不是国王。他穿着国王的朝服,戴着王冠,手上戴着国王的戒指。而西西里王罗伯特,衣衫不整,身上一点国王的样子都没有,他站在王座前,愤怒地盯着这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坐在王座上的国王看着他,他问:“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虽然他的声音跟罗伯特的声音很像,但是有点好听,有点低沉,就像铃铛的声音。

“我是国王!”西西里王罗伯特喊道:“我是国王,你是冒牌货!”

朝臣们纷纷从座位上起来,拔出他们的剑。要不是王座上的国王阻止了他们,他们早就把这个恶语中伤国王的疯子杀了。王座上的国王看着罗伯特的眼睛说:“你不是国王,你是国王的小丑!你应该戴上小丑的帽子和铃铛,娱乐我的臣民。你应该服侍我的随从,带一只猿猴做你的同伴。”

朝臣们大笑着把他赶出了宴会厅;门卫也笑了,把他推进了士兵的大厅。那里的侍从们给他找来了一只猿猴,给他戴上了小丑的帽子和铃铛。那就像是一场噩梦,他不敢相信那是真的,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第二天醒来后,他原本以为他只是做了场噩梦,他还是国王。可是,当他翻了个身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睡的不是柔软的枕头,而是粗糙的干草;他看见自己睡在马厩里,他的旁边是那只瑟瑟发抖的猿猴。西西里王罗伯特真的是小丑,他不是国王。

三年过去了,在国王的治理下,西西里岛的人们过得很幸福,一切都很好。罗伯特还是小丑,每过一年,他就更难过更痛苦。三年期间,那个跟他长得一样,声音也一样的国王,好几次单独找他,都只问他一个问题:“你是谁?”每次问的时候,他都会看着罗伯特的眼睛,看他说的是不是实话。可是每次罗伯特都仰着头骄傲地说:“我是国王!”然后国王就变得很忧伤,很严肃。

三年快到头的时候,罗马教皇召集了他的两个兄弟——阿勒曼尼的皇帝和西西里的国王,去罗马开一个重大会议。西西里国王带着一大批人马——所有的士兵、朝臣和仆人,一起去了。他们的阵仗前所未有,步兵穿着闪亮的盔甲,骑兵披着丝绒和丝绸披风,仆人们带着献给教皇的贵重礼物。而小丑罗伯特和那只猿猴骑着马,走在最后面。他的马又老又瘦,而且身上的毛是五颜六色的。当他们从村民面前经过的时候,村民们都跑在小丑的后面,对他指指点点,嘲笑他。

教皇在圣彼得大教堂前的广场上,迎接了他的兄弟们和他们的随从。他用音乐,旗帜和鲜花欢迎西西里国王的到来,像迎接他哥哥一样迎接他。在欢迎仪式进行的时候,小丑罗伯特冲出人群,跑到教皇面前,大声叫道:“看看我!我是你的兄弟罗伯特!这个人是个冒牌货,他偷了我的王冠。我才是国王罗伯特啊!”

教皇同情地看着可怜的小丑。这时候,阿勒曼尼的皇帝转向西西里的国王,说:“兄弟,这不是很危险吗?把一个疯子留着当小丑。”接着罗伯特再次被推回到仆人当中。

这一周是圣周,国王和皇帝每天都会带着他们的大批人马去教堂祷告。一些美妙而神圣的事好像把所有的祷告变得更美好了。罗马所有的人们都感觉到了,就像出现了天使一样。人们想到上帝,感觉到他在为他们祈福。但是没人知道这种美好的感觉是谁带来的。到了复活节这一天,对他们来说,这天是最美好最神圣的日子:大教堂里,到处都是花,到处都飘着香味,人们跪着听唱诗班歌唱,那就好像是天使的声音。这一天祷告的人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虔诚,他们更发自内心地赞美。这一天,有某种神圣的事物出现在罗马。

小丑罗伯特也和其他人参加了祷告仪式,他和仆人坐在最不起眼的地方。他一遍又一遍地听着唱诗班用甜美的歌声唱出的拉丁文,“他把有势力的人从他们的宝座上推下去,他又抬举卑微的人”。最后,他听着听着,心就被感化了。他也感觉到了一股神奇的力量。他想起上帝,想到自己的邪恶,想起自己曾经多么快乐,想起他没做过什么好事。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他的力量根本不是来自于他自己。复活节之夜,当他躺在稻草上时,他哭了,不是因为觉得自己可怜,而是因为,意识到自己有权力的时候,却没当一个好国王。

后来,所有的活动结束时,西西里国王和他的臣民回到了自己的土地,小丑罗伯特也回去了。

在他们到的那天,神圣的教堂正在举行一个特别的仪式。虽然人们的祷告仪式已经结束,但是修道士还在继续。他们温柔的歌声从窗户传进了宫殿。国王坐在大宴会厅里,身着朝服,戴着王冠。很多人前来迎接他的归来。后来,他说他想单独待一会儿,于是就让所有人退下,却把小丑罗伯特留了下来。当大殿里只剩他们两个的时候,国王像以前一样,看着罗伯特的眼睛,轻声地说道:“你是谁?”

小丑罗伯特低下头,“你很清楚的,”他说,“我只知道我有罪。”

在他说话的同时,他听到修道士在唱:“他把有势力的人从他们的宝座上推下去。”——他的头压得更低了。可是,突然音乐好像变了,一道神奇的光照耀着周围。当罗伯特抬起头的时候,他看见国王正在对着他微笑,他的身上散发着奇怪的光芒。当他跪在国王面前时,一个声音跟随着音乐响起,就像是弦上跳动的音符一样。

“我是天使,你是国王!”

接着,大厅里就只剩下西西里王罗伯特一人了。他又穿上了他的朝服,戴着王冠和戒指,他又变回了国王。朝臣们回来的时候,看见他们的国王跪在王座前,默默地祷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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