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琳低头看了李平安一眼,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
段祁索皱眉,“这么说,你们只是看到他们从房里出来,并没有看到他们杀人了?”
“可是他们身上都是血!”妇人看自己丈夫抖着身子,壮着胆说了一句,立刻收到段祁索警告的眼神。
“明明是深夜,四下漆黑,你们怎么就看的这么清楚?不光连人的长相,连他们身上的血都看到了?还说你们不是受人指使!”段祁索又喝道。
“大人,民妇们说的都是实言,虽然是夜里,但他们放火,烧了李家屋子,火光照的所有东西都亮堂堂。”妇人虽然看了一眼四周如狼似虎的官员们,心里虽然害怕,但也强忍着说道,“不光是我们,村里人很多听见李家的叫声,都出来了。民妇的男人正准备去敲门看看的时候,他们俩就带着人从屋里出来,不让别人靠近,还指使手底下的人放了火,上去要拦他们的三铁子直接被他们打断了腿!”
妇人指着冷氏兄弟,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委屈,后来直接扯着袖子抹起了泪,“还好民妇拉了民妇男人一把,不然这个没出息的现在可能跟大树一样……”妇人推了跪在自己身旁的男人一把,又一脸恨意的指着冷成冷业,“都被大官派的他们两个杀千刀的给杀死了!”
凌琳皱着眉,目光扫过殿上的众人,最后落在妇人脸上,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抬手拍了拍胸口,身体也不知道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有些胸闷气短。
“哦?即便你那晚看到的是他们,你又怎么知道他们是受别人的指使?还是受官员的指使?”段祁索挑眉,语气微妙带着引诱的味道。
凌琳往后退了两步,一把抓住因为凌琳的靠近想要闪躲的贤池,将他拉低一些,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不是说目击者很多吗?那你是怎么选的这三个来当证人的?”
贤池看了看自己带进宫的这三个人,也小声回道:“昨日我去查案时,就与这两户人家约好,可能要他们上堂作证,因为他们两家是紧挨着平安家,所以就选了他们,只是……”
“只是什么?”看着贤池若有所思的样子,凌琳问道。
“只是昨日我去询问案情的时候,这个妇人还一直怕惹祸上身,也不同意她丈夫出面作证,今日竟主动要求与丈夫一起来作证,我看她明明比自己丈夫胆子大的多,大概她就是那种外冷内热的人吧,她说要来的时候,她丈夫也很吃惊……”贤池看着妇人,眼里带着不解。
凌琳眉头皱的更紧。
殿上之人只有一小半的目光在跪着说话的妇人身上,剩下的目光都放在凌琳和南宫晴皓身上。而南宫晴皓的目光,看似一直看戏似的不停的从众人脸上掠过,其实余光一直注意着凌琳的动作,看着她不经意的捶了两下胸口,现在又跟贤池在大庭广众之下行为如此亲密,真是不知检点……南宫晴皓心里莫名就生了一丝火气。
就在凌琳和贤池小声讨论的时候,跪着的妇人对着段祁索肯定的回道:“你看他们就不是能做主的人,所以他们背后是谁,杀死李家人的真凶就是谁!”
“嗯?”段祁索眯起眼睛,“你这妇人……”却被凌琳突然出声打断。
“你这妇人,顺藤摸瓜、抽丝剥茧的事情,也是你等愚民可以做的?若连你们都会断案了,还要官府衙门做什么?还要段大人做什么?皇帝眼下,英武殿之上,也敢信口雌黄,真是好大的胆子!”凌琳板着脸喝道,“贤济,将这胆大妄为的妇人拖出去!别让她辱了这神圣之处!”
贤济和贤池均愣了一刻,看到凌琳示意的目光之后,贤济不再犹豫,上前拖起妇人就走。
殿上众人也被凌琳突然的命令惊住,一时摸不清她为何要这样做,她不是李平安的代理人吗?为何要针对自己的证人?
许为开握紧了拳头,低头尽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惊讶的怒火。
南宫晴皓目光复杂的看着凌琳,他自己竟然是看到许为开那一瞬间不自然的表情后才反应过来,这个女子心思是有多缜密……
妇人毫无心理准备便被人半拖起来,脸上慌张万分,连连告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跪着的大娘和汉子也不停的对着凌琳、段祁索、皇上磕起头,“皇上饶命!大人饶命!小姐饶命!她(朱嫂子)不是故意的!”
妇人被贤济一下子拖走两米,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大人!皇上!皇上!是……”
众人看向南宫晴皓,南宫晴皓还是一脸看热闹的表情,示意他们自行解决。
“行了!英武殿之上怎可如此吵闹!贤济!”凌琳给了贤济一个眼色。
贤济立刻抬手对着妇人的后颈就是一下。
“等等!”段祁索慌忙阻止,可妇人已在贤济手中失去知觉。
“钟姑娘这是想掩藏事实啊!”段祁索神色严厉的转向凌琳。
凌琳示意贤济将昏倒的妇人拖出殿外,转向段祁索,笑道:“掩藏事实?原来段大人觉得这妇人所说的,”凌琳指着跪着的冷氏兄弟,“这二人背后有朝廷官员指使是事实啊?那离铃还真是做过了。”凌琳内疚的看着段祁索,有些委屈道:“可即便段大人觉得这二人是受人指使杀害了李平安一家,也不能任由一个乡野妇人妄自说出来啊!如此朝廷的威信何在?皇上的威信何在?”
“钟姑娘莫要曲解本官之言!”段祁索噎了噎,看着凌琳的眼神更加狠厉,“钟姑娘既知她是个乡野妇人,又怎会说出这样含沙射影的话,必是受人指使!钟姑娘不想让本官问出她背后之人是谁,难道不是掩藏事实吗?!”
说完,转向拖着妇人的贤济,“贤济侍卫还不将人放开!容本官查问清楚!”
凌琳走了两步,挡到段祁索面前,“段大人何必抓着一个晕过去的妇人不放?这跪着的还有两个,你既然说他们是受人指使,那问这两个人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