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放在心上，冷面平常就这个模样，不是什么坏人。”秦曜明走出了房间，侯全坤叹了口气，转头又看见面色不虞的杨晨，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说道。
至于“冷面”显然是秦曜明的绰号了。
“可以，很嚣张。”脸色难看地沉默了一会，杨晨还是终究还是记得别人救了自己一命的恩情。重重吐出一口闷气，脸色别扭地说道。
调整了一下心态，将心中那股不具名的怒气压制住。眼神恢复平静，他又忍不住向侯全坤问道：“这家伙什么来头，那么臭屁的？指着鼻子骂你你都不敢回话？”
“这个嘛……”侯全坤见杨晨又问到这点，有些欲言又止，犹犹豫豫地道：“他是秦家这一代的嫡长子，也算是秦家当任的少族长了……”
“那个秦家势力很大？在修炼界一手遮天？”杨晨皱了皱眉，想想觉得还是不对：“你们龙组不是隶属于国家的吗？那这些世家对你们来说也就像早些年的军阀地主一样，怎么说你也不至于话都不敢回一句吧。”
这个比喻完全没错，修炼世家对于国家而言就像民国时期的那些军阀一般。虽然未必都是坏人，都有造反之心，但一定算得上是国家稳定的不安因素。
“秦家在修炼界中的地位高倒算不上是最高，比我们侯家要强上一些，但问题不在这……”
“那是他修为比你高，你不敢还嘴？”
“冷面确实是修炼界难得一遇的天才，虽然和你一样的年纪，但修为已经迈入了‘尊’境界的门槛。只不过我的修为还是要比他高上一线，总之这个与修为也没有关系……”
侯全坤显得很是畏畏缩缩的样子让杨晨有些厌烦，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问道：“不是因为家族，也不是因为修为，我就想不通你怎么就像个女人一样怂得嘴都不敢还。”
“喂喂！你这说得也太过分了吧！”侯全坤也翻了个白眼向杨晨抱怨着，结果看到对方好像地痞无赖一样耸了耸肩膀，顿时又泄了气。
“你就别问那么多了！”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侯全坤一副血压升高的样子对两人的争执作出了总结：“你就知道冷面那个家伙不是什么坏人就行了！别人今天才救了你一命！”
“我求他的？”杨晨嗤笑了一声，显然对于秦曜明的偏见已经完全大于他救自己的那几分恩情了。
“是！你没求他，你求我了！”不提还好，这一提侯全坤就感觉自己气不打一处来，音调一下提了上去，指着杨晨大声道：“你厉害啊，一个人一把剑就去收一只摸不清底细的鬼，多威猛啊！不用冷面救是吧？有本事也别让我来啊！发个短信什么意思啊？怂还不好意思说？”
似乎为了报复自己刚刚急追不放嘲讽他的仇，杨晨感觉侯全坤的气急败坏几乎已经到了夸张的地步，唾沫星子隔着老远都要飞到自己脸上了。
心知是自己鲁莽，他也不好意思跟侯全坤争吵。脸色尴尬地撇着嘴听了半天才终于忍不住小回了一句。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通灵来的鬼最多也就是‘侠’境界下阶，坑了人还那么理直气壮也是够不要脸的。”
“通灵？”不知道杨晨的话让侯全坤想到什么，气急败坏的神情一瞬间就消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严肃的表情和略带思考的眼神。
“你确定那只鬼是通灵来的？”
“不然呢？”杨晨想了想，将自己和林欢鬼魂交流还有调查的结果告诉了侯全坤。
“没有闹鬼的传闻？”侯全坤抱着手，右手握拳顶在自己鼻尖，显然也是一副思考的模样：“这件事有些蹊跷。”
“蹊跷？”
“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些是这么多年修炼界的常识还有龙组总结的结论，显然并不会有错。”侯全坤皱着眉沉声道：“仅仅通过简单的通灵游戏并不能召唤出像今天这样侠境界上阶实力的鬼魂。”
“或许有例外？”杨晨仔细思考来了前后关系，但除了鬼魂的实力以外似乎并没有太多的诡异之处，也就猜测道。
“也不是没有过例外，但都是有原因的，从没有像你这样的情况过。”侯全坤摇了摇头：“这样的情况一般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受害人本身在之前就与鬼魂有纠缠，鬼魂只是借着通灵的幌子出现而已。另外则是事发地点有鬼魂的附身物，通灵游戏碰巧将强大的鬼魂唤醒。”
摊了摊手，他继续道：“这房子所在的地方之前没有过什么诡异的传闻，我们龙组的善后人员刚刚传回来消息，也表示没有发现什么有附身迹象的物件，显然应该不是第二种可能。至于你那个死了的同学是个履历几乎空白，土生土长的普通S市高中生，能惹上什么鬼魂？”
“难不成是柳箐之前就与鬼魂有纠缠？”杨晨突然想起什么：“为什么她的身体明明就在房子里，但林欢的家人却没有发现？”
“不像。”侯全坤再次否定道：“虽然她的资料上有不少含糊之处，但多半是因为孤儿的身世造成的。而且从刚刚的接触来看，她虽然精气有损，却也不是那种多年被恶灵纠缠的样子。
至于你说的她没被人发现的情况，多半你在房子里第一次看到她，也是通过阴阳眼的视角吧？”
见到杨晨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侯全坤这才解释道：“之前和你讨论过关于鬼魂能否被普通肉眼看到的问题。弱小的鬼魂无法被肉眼捕捉到，而强大的鬼魂如果想让人看到的话，普通人就能够通过肉眼看到鬼魂。那么相对应的，再强大一些的鬼魂其实就好像修士一样，总有些手段能让人看不见那些它不想让人看见的东西。”
侯全坤全然不把这个异状当回事的态度也影响了杨晨，虽然内心深处还是有些怪异，但还是接受了这种说法。
将这件事放在了脑后，杨晨想了想道：“那你所谓的蹊跷……意思是这件事除了林欢和柳箐，背后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我觉得只有这一种解释了。”侯全坤心中暗叹眼前这小子脑子转得还真是不慢，点了点头道：“背后一定还有其他人造就了这只恶灵的存在。”
“但是为什么呢？”杨晨奇怪道：“如果说背后还有其他人的存在，怎么说也不像是另一个受害人，那他让那只鬼魂在林欢家出现的目的是什么呢？”
柳箐是个孤儿，应该是没什么背景的，难以接触到修炼界的她显然不应该有这种层次的仇人才是。再说了，她和林欢都只是十七八岁的高中少女，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到驱使恶鬼加害的程度。
“那只恶鬼曾经说过，之前有几个很厉害的修士把他抓了起来喂养……”杨晨脑子里回想着和恶灵接触后的所有情况，脑洞大开地猜想难道是因为林欢家里生意的什么竞争对手？
商业对手竞争失败，什么下蛊术降头报复。这样的情节这两年在小说电视剧里可不少见。
奇葩的想法在杨晨脑子里转了几圈，又被他摇摇头甩开。修炼界的层次真的有那么低吗？又不是什么全国首富的程度，就能够接触到修炼界的仇人了？
再说了，真要报复，也没必要对林欢下手啊！以这种手段对普通人的碾压能力而言，显然林欢她老爸才是更好的选择吧？
“其实我想了想，背后那个人的目的或许不是为了你那两个女同学。”房间里在长达几分钟的沉默后，侯全坤突然开口打断了杨晨纷乱的思绪。
“不是为了林欢和柳箐？”杨晨有些摸不着头脑道：“那还能是为了谁？林家人这几天也没发生什么事啊，难不成还能是为了我？”
“或许就是为了你！”侯全坤语气里全然不见平日里的轻佻，显得有些凝重。
话音一落，杨晨微微一愣，呼吸也为之一滞。
“为了我？”受到侯全坤的影响，杨晨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但还是有些怪异：“怎么会为了我？我完全是属于意外卷进这件事情当中的吧？如果我不去调查柳箐的失踪，也就不会参和到这个事情中，目的怎么可能是我？”
“这是一起处处透着诡异的恶鬼伤人事件，偏偏在真正参与其中的三个人里有你这个半只脚踏进修炼界的人，你不觉得怪异吗？”
“……”侯全坤话音刚落，杨晨也感受到了这件事当中的诡异之处。
这本来就是一个不常见的，甚至找不到根源的恶鬼伤人事件。却偏偏能被自己给撞上？
“或许只是巧合呢？”杨晨想了想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坚持道：“如果目标是我的话，万一我真的没有参与其中的话，岂不是白费功夫？”
“确实有可能是巧合，但干这行久了，我总是不大相信巧合这种东西。”侯全坤无奈笑着道：“天地间自然有着他的规则，修为越高越能感受到它的合理性。就像是严重闹鬼这种事情，绝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
说完，他笑容又再次敛去，正色道：“虽然确实有可能是巧合，但换个思路想想，如果这不是巧合呢？这其中就真的有许多值得人探究的地方了。”
杨晨皱了皱眉头，然后又听到侯全坤继续道：“如果这是一个专门针对你的阴谋，那他到底凭什么确定你一定会入局呢？或许他知道你一定会因为你那个同学，嗯……柳箐，而查到鬼魂的存在？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人对你一定是极为熟悉的，身份就值得玩味了。”
对自己熟悉的人大多在韩国，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华夏的情况。而在华夏对自己熟悉的人可谓是真的屈指可数，算上侯全坤自己的话还有谁？柳箐？或者是这段时间接触更多的陈豹？
可侯全坤的分析也不无道理，恶灵出现如果不是因为那个通灵游戏的话，那到底又是因为什么？如果真的有幕后黑手的存在的话，其目的又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林欢会任人发现然后杀死，而柳箐却要隐藏着？
这种难以想通的情况让杨晨心思有些沉重，就好像黑处有一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自己一样难受。
“或许……和柳孝霖有关系？”杨晨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年幼时离开华夏前的那段刀光剑影，有些犹豫地说道。
“你说教练？”侯全坤愣了愣，摇头道：“教练怎么会想着害你？如果要害你，干嘛又要叫我们保护你？”
“我不是说柳孝霖要害我……”杨晨眼睛里透着思索，突然向侯全坤问道：“当年，柳孝霖为什么会离开华夏？”
“你是说……”侯全坤也不是笨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是说幕后那个人是教练的仇人？”
杨晨没有作答，侯全坤自己觉得其中有极大的可能，但想了想却又叹了口气道：“教练当时离开华夏的原因我们也并不清楚。”
“你怎么会不清楚？”杨晨有些不理解，按照他那久远记忆里的景象来看，当时几乎是每天都会有人来追杀柳孝霖，怎么说也应该是在修炼界极具轰动性的事情才对。
“教练离开华夏的事情似乎被人下了封口的命令，龙组的资料里并没有相关的记载。”侯全坤颇为无奈地解释道：“而且教练离开华夏那年我才十三岁，还不是家里嫡系，对于家族层面的事情根本无从了解，只是隐隐听说好像是因为被各大世家下了追杀令。”
“追杀令？”
“没错。”侯全坤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是什么，但确实是因为各大世家的追杀下，教练才逃出国内的。”
“被各大世家追杀？”杨晨有些不解：“那他为什么现在又能回国了？”
“不清楚，多半事情已经摆平了吧！”侯全坤耸耸肩道。杨晨也能理解他的无奈，位置决定信息量。显然，关于柳孝霖的很多事情，以侯全坤的层面还不能接触到。
想了想，杨晨决定不再去纠结柳孝霖出逃的始末，转而向侯全坤问道：“那照你这么说，如果这一次的事情背后真的有幕后黑手的话，多半就在这些世家里面了？”
说完，目光灼灼地看着侯全坤，问道：“包括你们家？”
“包括我们侯家”侯全坤倒是显得很是坦然，颇有一种无产阶级信仰者面对自己地主家庭时的风范，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话音一转道：“但应该不包括秦家。”
“秦家？哪个秦家？”杨晨显然想起了刚刚走出去的秦曜明。
“就是你想的那个。”
“我看他那个表现，应该是最有可能的吧？”杨晨故意不去想是对方杀死了恶灵这个事实，语带讥讽道。
“他不会的。”侯全坤的语调显得很是斩钉截铁。
“为什么？”
“原因又很多……”眼神里出现一丝不清楚根源的追忆之色，侯全坤语调里有些慨然：“但你只要知道，教练离开国内那一年，秦家是唯一一个公开保护他的家族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