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见贾诩没了话说,便接道:“把每艘战船的首尾以铁链相接,的确能够让船行驶时平稳很多,但万一敌方施以火攻,这也将是我军最大的不利。”
曹操大笑道:“公达(荀攸字公达)身为军师,难道连天候节气都不晓得吗?如今天空吹的是北风,而我军又驻扎长江北岸,周瑜小贼应该很清楚,如果用火攻,非但难以烧到我们,反倒容易伤及自身,这种玩火自焚的事情,是绝不能贸然而行的。”
这再来看周瑜这边。在黄盖的坚持下,孙权终于答应让他负伤返回水军大营,戴罪立功。于是,决定孙刘联军是成是败的一天终于即将来临了。
这天,周瑜几乎一夜未眠,不时走出营帐外来试探风向。虽然他信得过诸葛亮,但这毕竟是最为关键的一环,倘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前几天所做的一切就会全部白费。
突然诸葛亮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公瑾,你起得还真早啊。”
周瑜振作了一下精神,笑道:“其实我和你一样,都为这东南风而无法安眠啊。”
诸葛亮笑了笑,然后拉着周瑜来到江边。
此时的江面浓雾弥漫,四周除了滔滔水声,什么也听不到。这情景,和曹军第一次出击时颇为类似,不同的是,周瑜感觉到有一股微微的凉风,轻轻缓缓地从他右后方拂面而过,而静下心体会一下,还能感觉到凉风开始越发强烈。
“这是东南风!”周瑜心中狂喜。
而为了迎接黄盖来降,曹军连环船整齐排列,曹操还特地起了个大早,站在指挥楼船上盯着江面。
当风势渐强,雾气渐退,曹军便立于船头之上眺望远方。很快,他们看到有一百余艘小船快速驶来,后面是数十艘江东的战船,最前面的小船还竖起了一面“黄”字大旗。
曹操此时则在想:黄盖真降,那这一百余艘小船装的一定是粮食,每艘船上不过几个士兵,无论如何也耍不出什么诡计。就算小船上隐藏的是士兵,但船太小,在我们的战船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周瑜一定不会做这么傻的事情。应该是我太多心了,船里装的一定是武器和粮草,是送呈我的见面礼,以求重用。
不久,江东水军大营又传出了一片骚动之声,只见几艘战船擂鼓追来,箭弩齐发。至此,曹操也总算是长松了一口气。
黄盖船舰眼看就要抵达江心了,而后面的追兵也即将赶上。
忽然,那十余艘蒙冲斗舰一下子就散开了,它们呈长蛇阵形,并树起白帆,在东南风的猛力吹送下,如离弦之箭一样,瞬间便甩开追击,往曹军方向急行而来。
曹兵几时看过这种投诚阵势,他们纷纷放下手边工作,站在那里看得出神。
可是,令人想不到的是,在距曹军战船约百米左右距离的地方,这些蒙冲斗舰竟轰然一声,全都着起了火。
这一刻,曹操整个人当场呆住了,他脸上顿时失去了笑容,急忙寻找在船上的黄盖等人,却怎么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原来,在蒙冲斗舰着火的同时,黄盖一干人等便迅速跳入预先系于船尾的走舸,往追击他们的江东战船方向划去。
直到此时,曹操才如梦初醒,背上一阵寒意袭来使他的整个心都凉了。
曹操急令战船出动,想挡住起火的小船,可还是来不及。小船瞬间就撞到了曹军的战船,发出可怕的爆炸声,火焰四射,一艘巨型战船的船头顿时燃起大火,冲起滚滚浓烟。船上的曹兵一个个也被吓傻了,都乱作一团,无人能够制止。
就这样,一百余艘小船都撞上了曹军的战船,一半发生了爆炸,一半燃起了大火。曹军最外围的战船上已是一片火海,并且火势借着东风,迅速席卷开来。
周瑜在指挥船的眺望塔上,目睹曹船被熊熊大火吞没,很是兴奋,他拔剑向前方一指,一枝响箭随后飞上天空,发出尖锐的长鸣。
一听到箭声,江东水军的千余艘战船,编成十几个方队,万帆齐发。它们呈一个巨大的扇形,向曹军包抄过来,互为犄角,势如排山倒海。而曹兵被烟火连烧带熏,连方向都辨不清了,无法厮杀,一个个就像活靶子一样,被江东水军任意射杀。
曹操水军大帐的火势一起,甘宁、吕蒙、韩当、周泰、太史慈、潘璋等六员大将,便率领六队人马,分别火攻曹军的陆军大营。
岸上的曹兵一见水军大败,开始并没有慌乱,还列好了阵势准备迎战。但是从水上败退下来的曹兵,涌入陆军大营,冲乱了自己人的阵脚,再一遇到江东陆军的火攻,全都吓破了胆,如潮水般地溃退。陆地上的曹军被冲乱阵形,也只好随之后退。
身经百战的曹操面对熊熊大火,如今也无计可施。
水火无情,远远胜于刀箭。曹兵在刀箭面前,能不顾生死,勇往直前,但在大火面前,无论多么勇猛,也无济于事,所以很快就溃败了下来。将领们虽然在不断地斩杀溃逃者,但仍然控制不住已经乱七八糟的局面。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丞相!我们还是暂时退离赤壁吧!”曹操的左右劝说道。而曹操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惨况,他神情悲愤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个时候,曹仁与曹洪匆匆奔过来,曹仁先开口道:“丞相,我已派一队精锐骑兵往华容道打前锋去了,请您即刻随我们离开主战场,再做打算。”曹洪见曹操没有动作,又准备与许褚上前强行扶持。
突然,曹操仰天长啸,接着失魂落魄、颓然而又绝望地喃喃道:“这个时节,居然会吹东南风?莫非我曹孟德气数已尽,连老天都想亡我。”他的话说到最后,完全哽咽了。
许褚等人从未见曹操如此丧气过,顿时感慨万千。然而外头战况危急,容不得他们停留感伤,于是曹洪大声说道:“丞相,切勿让周瑜小贼顺了心意!”
这句话犹如当头棒喝,曹操立即清醒了过来。他整个人也咆哮如雷,留下一句:“我非斩杀周瑜不可!”
就这样,许褚和曹洪互望一眼,很有默契地迅速挟起曹操,一同离开了指挥楼船,而岸上的侍卫已等候多时,不待他开口,就一把将其扶持上马,往华容道疾奔而去。
【情定小乔】
要说起小乔,她可是一个十分活泼大方的女子。但由于她礼法观念极其淡薄,所以乔公夫妇对她也很不放心,对她管教较为严格。
在洛阳时,小乔就吸引了许多王孙公子,他们有的不学无术,穷奢极侈,甚至品德败坏,但都风流倜傥,极解风情,令少女们迷恋不舍。小乔虽然没有想过要嫁给他们,却也愿意和他们在一起玩乐。只是乐过之后,她又会陷入深深的寂寞之中。
舒县和洛阳相比,是个小地方,舒县人在小乔眼里都算是“土里土气的乡巴佬儿”,只有周瑜不同。一是,因为他饱读诗书,即使落魄时也有一股脱俗之气;二是,因为他桀骜不驯,书卷气中又透露出一种野性。这两种相互矛盾的气质,在周瑜身上统一得十分和谐完美,因此把小乔深深地迷住了。
可以说,出类拔萃的人,小乔确实是见得太多。如果把他们比喻成马,那她就是伯乐,到底是好马还是劣马,不能只看表面和暂时。而周瑜就是她所见识的少年中最为出众的。
“小乔,今天我们到城外去看落日吧。”周瑜说。
“不行,天太晚了,我要回家。”
“已经两个多月了,你还不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吗?你难道害怕我什么?”
小乔当然知道,可她就是想故意气气他,“听我姐姐说,你特别有心计,一看就不如伯符诚实可靠。所以她要我对你要万分小心,别等到你把我卖了,我还给你数银子呢。”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呢?”
小乔娇嗔了一下:“你不要得意,明天我就和别人在一起了。”
“对了,我才想起……”周瑜忽地严肃了起来,说道,“我听说曹操的儿子曹昂,要来你家做客,而且他这次来舒县是特意来看你的。”
“是啊,你不许吗?”小乔骄傲地扬起头,“迷恋我的少年太多了,而且无一不是年少多才的世家子弟,曹昂只是其中的一个。”
周瑜很严肃地问小乔:“曹昂为何会千里迢迢地来看你?”
“他来看我,你不高兴了,是在吃醋?”
周瑜真的生气了,可小乔却还在笑,于是,这一次二人不欢而散。
周瑜回到家后闷闷不乐,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与小乔的感情问题。渐渐地,他觉得自己以前把女孩看得太简单了。周瑜深刻体会到了“感情”二字的复杂之处,而一个“情”字,又把多少人折磨得欲生不得,欲死不能。
周瑜徒受这折磨,又想到了自己的霸业,他意识到自己如果不能自拔霸业也会随“情”而付诸东流。
“霸业没有了,情又靠不住,这一生岂不荒废了。”周瑜想到这里心中一冷,还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正思量间,孙策回来了,他一进屋就将一碗茶倒进了肚子里,脸上还满是陶醉。“这么早就回来了?”他发觉了周瑜遇到的不快,就埋怨他道:“你和小乔吵架了吧,你要有点风度,你看,我和大乔就从来不吵架!”
周瑜听后,拿起书就照着孙策的脑袋敲了一下,说:“你懂什么?人家要杀你,你还笑哈哈地给人家磨刀呢。”
“大乔要是想杀我,我情愿给她磨刀,你管不着!”孙策回道。
这时候,孙夫人来了。她看了看书桌和墙角的兵器,表情很是严肃。孙策和周瑜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孙夫人端坐下来,却没让他们坐。
“策儿,瑜儿,你们是到了娶妻的年龄,但生逢乱世,没有业哪有家啊!你们将来要担当天下大任,不能只拘泥于儿女私情,被美色磨灭了雄心壮志。这两个月,你们书看得怎么样了,武练得又怎么样了?”
周瑜和孙策听了孙夫人的一席话,惭愧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伯母教训得对,我以后要全心全意地读书练武,不再见小乔了!”周瑜首先大声地说道。一旁的孙策听后,却没有勇气这样说。
“瑜儿,你误会了,伯母并非反对你们的婚事,只是要有所节制,先以大业为主。你们已经几天没好好地读书练武了,看这书桌和墙角的兵器,一层灰,如此下去,怎么得了?”
如此一来,接连三天,周瑜和孙策都没有去过乔家。周瑜倒还能专心致志,可孙策却总是心神不宁,一直想着大乔,但周瑜坚决不让他去。
一次,孙策不满地说道:“你是不是在嫉妒我和大乔?”
“随你怎么想,我这可是为了你好,你若是去了,我就告诉伯母。”他接着就学孙策以前的语气,“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你今天晚上去乔家,明天肯定就魂不守舍。”
“公谨,我不去看大乔,才是魂不守舍。”孙策围着周瑜直转。
就在这时,小乔来了。她提着一个小沙罐,面带微笑。
“公谨,小乔来看你了。”
周瑜回过头,刚想说几句冷冰冰的话,但小乔向他俏皮地挤了一下眼睛,可爱极了,她还向上一提小沙罐,说道:“上好的鱼汤,真香啊!”
顿时,周瑜的心就又被柔情淹没了,而他想回绝小乔的那些话也统统被自己咽了下去。
“真的很香啊!公谨,快来喝吧!”孙策上前就要抢沙罐,小乔却没有给他。
“孙伯符,这汤可不是给你喝的。你要喝,也要等公谨喝完之后。”小乔把沙罐放到周瑜的面前。
结果孙策围着二人是大叫不止,还把小乔笑得直不起腰来。
忽然孙策说道:“公谨,我在这里太不方便了,还是回避一下吧。”周瑜则会心一笑,道:“等到伯母问起,我就说你去城外练箭了。”
孙策十分高兴,连道谢都没说就走了。
孙策不在了,小乔便和周瑜说起了私话:“公谨,想不到你在爱情方面这样脆弱,受到的只是小小的挫折就受不了了,若是真的很大的打击,你一定会做出很可怕的事情。”
周瑜想着曹昂,却没有留意这个评价,还问道:“你不是喜欢那个曹昂吗?”
“曹昂这次到我家,一是奉父命来看望我爹,二是来求婚的。”此时,小乔倒了一碗鱼汤给周瑜。“周郎,我对曹昂是有好感,若是没有你,我可能会嫁给他。但遇到了你……”
周瑜一听很是开心,他一面抚摸着她的秀发,一面说:“那如果你父亲非要把你嫁给曹昂呢?”
“那我们就一起私奔。”
小乔坚决的语气,让周瑜心里简直美到了极点。他轻轻地搂住了小乔的腰,动作笨拙却十分小心,就好像她是水做的一般,一吹一弹就破了。
周瑜是出名的儒将,是孙吴建国之初仅次于孙策的第二号人物,其功劳不言自明。孙策临死,嘱托周瑜与张昭共同辅佐孙权,这说明孙吴政权的稳定,周瑜起了决定性作用。后来他又谏阻纳质,在赤壁战后又一眼看出寄寓的刘备之危险性,提出羁留刘备对其将“辖以攻战”之策。这些谋划后来看来无不正确,周瑜眼光之远大,谋划之犀利足以证明他是一位伟大的谋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