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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谋略深用兵如神(2)

他跳下马,立刻去抚摸倒在血泊中的同伴的尸体,尸体已经冰凉了。面对这种残暴的行为,他双眼冒着怒火仰望着铁木真的脸。他的眼神里,放射出祈求铁木真严厉地处置别克帖儿的目光。

铁木真环视了一下周围以后,厉声说:

“你看,别鲁古台!”

别鲁古台被这个令人发呕的情景吓得不由瞪大了眼睛,他凝视着被血染得模糊不清的两具尸首。

这对别鲁古台来说,是他的同胞兄弟别克帖儿干的。当这个该诅咒的事态映入眼帘后,在别鲁古台的胸膛里,充满了悲痛。

铁木真又以严厉的喊叫声问:

“别克帖儿往哪跑了?”

不论逃向什么地方,山地的道路,只有去向乌儿嘎的近路。

“你来!别鲁古台!”铁木真调转过坐骑的马首。

“别鲁古台!你一个人就可以了!弓箭准备得怎么样!”他严厉地说。

“有准备!”

当别鲁古台从铁木真的话里,理解到自己必须去执行的命令的全部意义后,他就用这一句简短的话,表示了自己的忠诚,要全心全意地去完成任务。

“来!别鲁古台!别人没有事了。这里要派哨兵,代替战死的两个士兵。警戒在这里!”

铁木真使用了战死这句话。这是给一个忠实地完成了最大的义务而倒在敌人兵刃下的哨兵的荣誉。

铁木真的话,既像说完了,又像没说完,他拍马向前,像旋风似的疾驰而去。

别鲁古台也加了一鞭,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去追铁木真,月光下,模糊的远处的山那边,飞扬起一股土尘,不一会儿,就又消失了。夜晚又变得静悄悄。

在左边,重叠的山脉起伏着,针叶树郁郁葱葱地繁生,形成了不见底的茂密森林。

好像是马背一般的山峦,把克鲁伦河的交流,分开成好多条小河流,又形成无数的溪流,注入平原。沿着这条河流,有一条近路能通向乌儿嘎。

阿利克和别克帖儿,一旦抛弃了草原,肯定穿过这个近道逃走无疑了。说这是平坦的道路吧,转眼间又到了很陡的斜坡上。

两匹神马,用飞一般的速度,踏看沙砾,—个劲儿地跑着。

“看不见吗?”铁木真边跑边问。

“没有别的路,也没有躲藏的地方!”别鲁古台,迎着扑面而来的风,边跑边喊道。

“我想,时间没过多久……加上还带着女人。”

“他们是不顾死活地逃啊,咱们再顺着这条道走走!”

刚刚进到山边,就是连接下一个山的平地。他二人停住马,站立在马身上,透过月光注目往前看。前方好像蒙着一层薄薄的轻纱,模糊不清。

“在那儿!”铁木真指着前面模糊的一个黑点。

“别鲁古台!”

“有!”

“为了我们的部族,对阿利克决不赦免,”

他稍停了一下,又说,“别克帖儿是糊涂人哪!”

这声音,和那个怒火猛烈燃灼时的声音完全不一样。兄弟的情谊,深深地流过他的心底。

但是,不能留情,因为他终于堕落成了必须处以极刑的重罪之徒了。

这句话表现了他的百感交集的心理。充满了兄弟情谊。对于异母所生的兄长来说,就在一瞬间,一股温暖的血液流遍了他的全身。

他想过,让别克帖儿在攻打蔑儿乞惕的战斗中,建立功勋,洗刷掉往日的坏名誉。

阿利克不能赦免。这个女人犯下了反叛罪,非得收拾掉她才行。出于这样的考虑,铁木真才把别克帖儿和阿利克带出来了。

对别克帖儿还抱有希望的铁木真,对这种行为感到绝望和愤怒。

但是把同父血缘的弟弟牺牲掉这件事则更使他感到绝望。这强烈的遗憾和悲痛,使年轻的铁木真的血在倒流。在凝视着天空的铁木真的脸上,只有吓人的严厉的表情。

“别鲁古台,弟弟的处决由你来做。”

“……”

“愿意呢,还是不愿意呢?”

“我执行!”

铁木真听到的是简短、明确的回答。

“那好!走!”铁木真说。

两匹骏马,又继续扬起灰尘,飞一般跑去。

以往活动中的各种记忆,在别鲁古台的心里,一个一个地掠过。

父亲也速该把阿秃儿慈祥的面容,母亲美丽的容貌,往日的团圆之乐,和铁木真哥哥一起去打猎或钓鱼时的别克帖儿幼小的身影——那时的情景,像走马好似的复现在他的脑海里。

“铁木真!”别鲁古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他的声音是那么恶痛。

“啊,真可伶……要振作起来!”

铁木真还是那么冷静。说:

“为着苍天,为了我,为了蒙古的未来!”

他连着说了这么几句,就紧闭上嘴,疾风般地飞去。

月光下,只见一阵灰尘,一匹马像疾风般地在旷野上飞驰着。落在后头的那个人和铁木真、别鲁古台之间的距离,眼看越来越短。

铁木真回头看了别鲁古台一眼,说:

“别鲁古台,阿利克由我来处置!”说完,他使劲抽了一下马。

阿利克经过长途的奔跑,已经是疲惫不堪,但她感觉到后边追上来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了,相伴出来的别克帖儿抛下她先跑了。她感觉到迫近背后的白刃向她刺来。由于恐怖,她的血液顿时停止了流通。她听到了背后的马蹄声——正在接近的马蹄声。即便到了这种地步,由于贪生的本能,哪怕再跑一尺、一寸也好,只要能活下去!她像发了疯似的一个劲儿加着鞭。

“阿利克!”

背后的马蹄声听不到了。

当她知道这声音是首领铁木真的时候,全身的血气立刻涌上了她的头顶,她只觉得两眼昏晕,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那蓬乱的头发,好似海里的藻类一殷,随风起伏着。

铁木真清楚地看见这个可恶的女人的背影,那雪白脖颈,在月光下映入他的眼帘。突然一阵狂暴的怒气,猛烈地冲击着他的心。

阿利克想求他饶命,“请您饶恕我,让我干什么都行,只是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她拼命地挣扎着,她想喊,但是喉咙干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铁木真已跟在阿利克的身后,突然他用左手勒紧了缰绳,使劲儿向左拉着马头,向阿利克的左侧靠近,他的右手拔出了长剑。刀身像飞鱼的光一般闪了一下。刀光划出了一条斜的弧线。

阿利克的马驮着主人的躯体,向前跑了十来米远,就把她甩了下来,像离弦的箭一般,飞向在月光下隐约可见的密林。铁木真没回一下头,也没看一眼飞奔的马,他回头看了一下飞跑在旁边的别鲁古台。

“别鲁古台!”

“是!”

“准备好弓箭!”

铁木真的声音是严厉的,命令是不能违抗的。稍远一点儿,别克帖儿的背影正在拼命地催着马,这段距离,已经是在有名的射手别鲁古台的强弓射程之内了。

“别鲁古台!”两个人停住了。

在月光下,不远的地方,别克帖儿的模糊不清的黑影,在拼命向前逃着,哥哥别鲁古台,把箭搭在弓弦上了。

这时别鲁古台的胸膛里,充满了对胞弟的悲痛的爱。

站在爱憎这两个竿头上,别鲁古台的手在激烈地颤抖着。

拉弓的两臂,一点儿劲儿也没有。手在颤抖着……将要死在自己箭下的弟弟的身影挡住了他的眼睛。这是一个坏东西,心不好,性格怪,但他毕竟是自己的弟弟,他可怜起他来了。自己的弓箭是全蒙古数第一的,一箭能射穿三个身穿铠甲的人的胸膛。当他想到用这个强弓,从背后射穿他的胞弟的时候,他感到比将要被杀的弟弟更加难受,一股寒气流过他的脊背。

别鲁古台闭上了眼睛,他整了整铠甲,然后拉满了弓。

即刻——自己的弟弟别克帖儿……可是,铁木真是君主,又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心里命令着自己。箭仍搭在弦上,没有射出去。

那冷酷的声音再次喊道:“别鲁古台!”

他放开了拉满弓的手,箭呼啸着,穿风飞去。

虽然眼睛紧闭着,但是弦音无论什么时候都在他的耳边响着。

【父子变仇敌】

父子的交情:

铁木真崛起于漠北高原后,与义父王罕一起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胜利。铁木真借助于强大的克烈部,扫清了建立游牧帝国道路上的一个又一个障碍。同时王罕依靠铁木真的实力,稳稳地保住了在克烈部的汗位,并从铁木真那儿得到了大量的好处。

早在王罕配合铁木真初战塔塔儿时,克烈部发生政变,乃蛮国王协助王罕之弟额儿客哈剌夺取了政权。王罕回师与之交战,大败而逃。他的另一个弟弟札合敢不投靠了铁木真,王罕逃到西辽国,窘困已极,却仍不得安身。后来铁木真派塔孩、速客该接回王罕,将其安置在自己的营地里调养。收集克烈部百姓回到王罕身边,并几次将掠夺的战利品送给王罕。

王罕势力日渐恢复,却几次欲图谋铁木真,引起部属强烈的不满。在这种情况下,王罕不得不与铁木真同舟共济,取得了几次战争的胜利。在此期间王罕在战争中大肆掳掠,偷偷扩充自己的势力。以后在追击乃蛮联军的战斗中,王罕又听信札木合的谗言,放弃了原作战计划,临阵逃脱,使铁木真不战而退。而他却在铁木真撤走后,遭到了乃蛮部的袭击,王罕的家丁、亲信和族人失散,被俘的部下也带属众乘机逃走,王罕重新变成了孤家寡人。

这时他又向铁木真求救,铁木真不计前嫌,派“四杰”博尔术、木华黎、博尔忽、赤佬温救回了王罕和桑昆父子。夺回了王罕的军队、部落、财产和牲畜,凯旋而归。王罕十分感激铁木真对他的无私援助,不久,铁木真与王罕相会于土拉河的黑林,再次重申父子之盟。王罕还举行宴会,再次与铁木真结为父子,立如下盟约:

其征众敌也,

则同往征也,

其猎狡兽也,

亦一同猎之。

从此以后,同征战,同猎兽,以求相亲共处,地久天长。

【父子交恶反目为仇】

而实际上,王罕是个贪婪凶残之人,他不愿看到日益壮大的铁木真,威胁自己称霸草原的地位。在王罕的心目中,铁木真只不过是一只羽翼未丰的小鸟,是他可以任意宰割的附属罢了。战利品分配问题的分歧,约定好的作战方案不能实践,双方姻亲关系的破灭,使两人之间的关系日益恶化,在札木合的挑拨离间下,王罕终于决定同铁木真决裂。

札木合、答里台、阿勒坛本属蒙古草原的旧贵族集团,他们在草原争权夺利斗争中处于劣势而无法对付铁木真,必须依靠一个强大力量去对付铁木真以夺回失去的权力。因此,一有机会他们便伺机报复。先是拉拢桑昆,后又通过桑昆离间铁木真与王罕的关系。终于使王罕下了讨伐铁木真的决心。

1203年春,王罕父子与札木合想出一条毒计:假意邀请铁木真来王罕处吃许婚酒,然后趁机将铁木真杀死。蒙力克父子得知真相后,便在中途拦截铁木真返回。桑昆知道计谋败露,决定第二天早上率兵包围铁木真。这一计划确定后,却被牧马人巴歹和乞失里黑从阿勒坛的弟弟也客扯连同妻子的谈话中偷听到。于是,他们连夜赶到铁木真的营地,将他们偷听到的谈话内容告诉了铁木真。铁木真在关键时刻得到了救助,接到重要情报,又一次脱离了险境。

成吉思汗是中国和世界上的一个传奇人物。他幼年时历经艰辛,成人后屡遭挫折,但从不气馁,努力奋斗,终于战胜一个个强大的对手,统一了蒙古草原。他的一生,“灭国四十”,在军事上有许多值得重视的创造。他是当之无愧的“一代天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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