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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夜半讨债人(1)

屋外,月过中天,洒下一地的清辉。

屋内,飘荡着和简单陈设不搭调的名贵熏香。

沐浴后的郑安若打着哈欠,准备上床会周公了。

“郡主好睡啊。”一声柔媚至极的声音在屋内悄然响起。

“呵啊——”郑安若一边又打了一个哈欠,一边用手擦着眼角涌出的泪说道:“哪里好了,好睡你也要等我睡下了才行啊。这不,我还没睡你就来了。”

“呵呵——”随着娇俏的声音,一个娇小的身体便扑倒了郑安若一同倒在了床榻上。“那我们就一起睡吧。”

“一起睡?难道是要背着我家隐隐,和你家菲儿,我们来爬墙吗?”郑安若看着身上的女童双眼冒光。

“跟你爬墙?”蓝飞儿嫌弃地从她身上起来,坐到了一旁说道:“老娘我可不想去招惹那个恐怖的冰山,我还要和我家菲儿亲亲热热地过完后半生呢。”

“切,胆小鬼。”郑安若也坐了起来,手轻轻地捶了捶大腿。

蓝飞儿轻笑道:“小鬼,我可是不会上你这种激将法的当。更不想做你和那冰山耍花腔的牺牲品。”

郑安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含笑道:“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们这才分开几天啊,你这智商竟然会如此的突飞猛进。果然是老话说得好,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

“呸呸呸,你个小混蛋说谁老呢?”蓝飞儿气得小脸一绷,用着糯糯嗲嗲的声音发威。

“噗——”郑安若没忍住,不由笑喷了:“蓝二门主,拜托你不要用这种萝莉的面孔和声音说着老气横秋的话好不好。白白糟蹋了这么可爱的一张脸了。”

蓝飞儿原本还要发火,可是听到她说自己可爱不由怒火全消,抬头问道:“什么是萝莉?”

“就是特别可爱漂亮的女孩子。”郑安若说道。

蓝飞儿没想到会有一天被郑安若承认自己可爱,心中不禁对她生出几分好感,也不由得意的笑着:“算你还有点眼光。不过,你选男人的眼光就差了那一点点。”

“不许批评我家隐隐,小心我翻脸毁约。”郑安若不满地警告着她。

“哼!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蓝飞儿一想到两人的合约,便愤愤地闭嘴。

“哼,你懂什么?”郑安若一说道颜隐便双眼冒光,双手合抱在胸前:“我家隐隐那一头银色的长发,和那灿烂的红眸,宛如端坐九天,掩映绝代风华的神祗。冰封的感情不染铅华也无暇,孤傲如他,冷漠如他,高贵如他,只有回眸看向我时那眼中才有温柔的倾轧。这样的他才是男人中的男人。”

犹自陶醉的人忽然发现自己右腕被一只嫩嫩的小手扣住了脉门,一低头看到一双怜悯的眼睛,正像看白痴似的看着她。

“干嘛?”郑安若往后退了退身体问道。

“我记得醉仙后遗症不是这种狂躁妄想的精神错乱啊?”蓝飞儿凝眉认真诊着脉。

“不是这种是哪种啊?”郑安若毫不动怒的抽回了手,笑看着她故作吃惊道:“不会是你也中了醉仙吧?”

蓝飞儿看着她脸上的猥琐表情,就知道她在指自己和蓝菲儿,刚要回敬她几句,就听外面一阵呼喝声。

“开始了?”郑安若问道。

“时机刚刚好。”蓝飞儿扬眉笑道。

两人话音未落。就看到房门被一掌震碎,颜隐第一时间便已将床榻上的郑安若护在了怀里。

不等她们反应,屋外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快,保护郡主,保护郡主!”高亢的嗓音犹如一道利剑,直接撕破夜晚的宁静。

郑安若似笑非笑地盯着还在床榻上的蓝飞儿道:“听他这话茬,好像这欠债不还的人是我?”

蓝飞儿还未答话,就听到屋外箭矢若狂风骤雨般射来的声音。

颜隐面色凝重地看着蓝飞儿:“蓝小门主,就不怕误伤了安若吗?”

“有我在此,又岂会伤了这个丫头。”蓝飞儿不满颜隐的态度。

这时,十几个一身红衣的蒙面女子冲进院中。

“隐隐,我们也出去看热闹吧。”郑安若听着院中的动静,耐不住寂寞的用着小狗的眼神看着颜隐。

颜隐并未说话,只是抱着她一晃身,两人已经上到了驿馆的房顶居高临下地看风景了。

留在屋内的蓝飞儿不满的跳脚:“哼,有异性没同性的小混蛋!”

院内的形势看起来还不算糟糕。

商丞相和杜子腾还有李管事被层层保护在侍卫围成的圈子内,屋顶上除了颜隐和他怀里的郑安若,还有几名侍卫

院墙上是手持弓弩的红衣蒙面女子,和院内则是持剑的红衣的蒙面女子。

从上往下看,一片红彤彤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半夜娶妻呢。

院内,正在战况胶着之际,蒙面的红衣杀手冲了进来,身手利落,和侍卫们很快成为一对二、一对三的局面。商丞相虽然说在多名侍卫的保护之下,还算安全,但也仅仅是勉力支撑而已。

领头的红衣蒙面女子手中的剑,快如闪电,剑招频频,不断地使出来。打得那些个侍卫们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

由于这名蒙面女子的剑招凌厉,原来保护圈内高手不得不冲了出来,除了四个武功最高的侍卫被安排贴身保护商丞相外,其他人都冲了出来。

……

清光和柳毅也一前一后的落在了屋顶上:“郡主,您怎么跑屋顶上来了?”

“我不是早就说过嘛,看热闹一定要先找一个有利地形。”郑安若注视着院中的事态发展。

屋顶上丞相府的几名侍卫不由脸黑,和着你当我们是杂耍艺人呐,还看热闹?

这时,从一朵朵蓝色的蝴蝶翻飞着从半空中向下飘舞着。伴着诡异的馨香一乘饰满了蓝色蝴蝶花的软轿,自远处平稳的飞来,停在了小院的上方不动了。

“商丞相,别来无恙啊。”一声娇媚的声音从软轿内传出,一只白嫩的玉手从轿中伸了出来,慢慢挑起了纱幔,一个一袭天蓝纱衣的十八、九岁女子出现在众人眼前的。

女子身形纤瘦,头梳一如意飞花髻,发髻间是大朵的蓝色凤仙花,脖项间一片细腻柔白的肌肤,在灯下晕晕生辉。她的披纱随风而扬,轻纱如烟氤氲,仿佛溶入了夜色之中,只那一双重眸幽丽,顾盼之间,竟投射出老辣、凌厉。

“这个是老大吧?”看着比屋内那个萝莉从身材到容貌完全都大一号的翻版,郑安若有些不太确定了。

“蓝门主,不知深夜造访所为何事?”商丞相沉稳地问道。

“讨债!”蓝菲儿朱唇轻启柔媚地说道。

“老夫怎不知何时欠了你红门的债?”商丞相冷哼着。

“佩服,佩服!”屋顶上的郑安若一付崇拜的模样看着商丞相赞叹道:“你们看看人家商伯父撒起慌来,那真是脸不变色心不跳,实在是我辈的楷模。”

你这是夸我们家丞相呢吗?屋顶上商丞相的侍卫们一脸的黑线。

郡主,您就别添乱了。柳毅、清光无奈地看着颜隐怀中兴奋的人默念着。

“啧啧啧,商丞相人不服老真是不行啊。”蓝菲儿啧啧的摇头,做着和那张脸不符的表情。“想当年叱诧大晏的文武状元,也会因为上了年纪记性不好,真是可惜啊,可惜。”

蓝菲儿嘴上说着可惜,可是眼中却是讥讽,顾盼间眼神扫过屋顶的郑安若,她微微一笑颌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而屋顶上这位,又改成赞叹蓝菲儿了:“看看,到底是红门的大门主,说起话来就是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清光侧头问道。

“气死人不偿命啊。”郑安若佩服地点头。

“不过是恶毒而已。”柳毅不赞同道。

“阿毅,这你就不懂了。”郑安若白了一眼他继续说道:“佛曰:打败对手的最好办法就是——气死他!”

“那个佛曰的?”柳毅问。

“斗战佛,悟空!”郑安若眨眼扮了个猴儿的模样。

……

屋顶的上演着黑夜乌鸦在飞。

院内波涛汹涌。

“蓝门主,老夫敬你是一门之主,你也不要信口开河、欺人太甚!”被侍卫们护在人墙之后的商丞相虽然口气不佳,可是脸上的神色还算淡定。

“嗯嗯,商伯父不愧是状元及第,真是出口成章啊!”郑安若对着院中的商丞相一条大拇指。

“信口开河?商丞相可是想让我和郑郡主讨论一下我信口开河的内容?”蓝菲儿一脸的鄙夷看着商丞相。

“蓝大门主果然机智过人,深谙打蛇七寸的道理。”郑安若颌首。

……

然后,屋顶上的人一起看着颜隐怀中的郑安若,大家心中有一个共同的疑问想要请教这位墙头草似的围观者:你到底是哪伙的啊?

“哼,安若侄女聪明睿智,又岂是你这等人三言两语便可以欺瞒的?”商丞相不屑一顾道。

“郑郡主信与不信,老丞相不妨拭目以待。”说罢,蓝菲儿冲着屋顶上的郑安若摆手道:“小郡主,一向可好啊?”

“托福,托福!”郑安若笑靥如花地看着蓝菲儿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门主好雅兴,也趁夜出游会佳人吗?”

“哪里有什么佳人,不过是欠账不还的黄发鲐背的老叟而已。”说罢,蓝菲儿还冲着商丞相不怀好意地笑笑。

“想我大晏国泰民安、海晏河清,官吏更是清如水、明如镜,怎会有败法乱纪、欠债不换之人。”郑安若一脸不可置信看着蓝菲儿,然后再看向商丞相说道:“蓝门主,我商伯父乃是当朝的宰辅。他为官清廉、刚直不阿、嫉恶如仇,就请他老人家为你主持公道如何?”

“就不知道你这商伯父是否能秉公处理?”蓝菲儿瞟了一眼商丞相说道。

“蓝门主,安若虽然敬重你人品武功,但是也不容你如此诋毁诽谤我商伯父的人品。”郑安若义正词严地呵斥道。

……

呕!柳毅、清光有一种晚饭吃多的感觉。

屋顶这位还在继续着她的慷慨激昂的演说:“我商伯父乃是大晏的国之栋梁,中流砥柱,又岂会徇私舞弊、知法犯法?”

“啊呀,那还真是失敬了!”蓝菲儿故作姿态地从悬在院上软轿站起,对着商丞相就是一福道:“小女子不知丞相威名,刚刚多有冒犯,还望丞相恕罪。”

……

商丞相看着故意装模作样的蓝菲儿气得七窍生烟,虽然他不清楚郑安若葫芦里到底是卖得什么药,但是也隐隐的明白郑安若那些旁敲侧击的话,似乎意有所指。

“老丞相,小女子自幼家贫,本想守着祖业与舍妹相伴清粥小菜度日。可未料想这天有不测风云,竟被一恶贼生生讹去我姊妹得以活命的银子。还望老丞相将那恶贼绳之于法,追回我姊妹的活命银。小女子和舍妹真是感恩不尽!”蓝菲儿饮泣低头再拜。

“隐隐,她们姊妹真是太可怜了。”郑安若将头靠在颜隐的胸前,抖动着双肩,像是哭泣,可是仔细看,她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后边了。

柳毅和清光现在已经淡定了,只是不知实情的侍卫们一阵感动,郡主真乃是纯善之人。

“蓝门主,你放心,我商伯父一定会帮你讨回银子的!”郑安若大包大揽地说道。

“既如此,那我就先行谢过老丞相和小郡主了。”蓝菲儿又重新坐回到软轿上,起手一挥,轿子的幔帐缓缓合上:“小郡主以老丞相的能力,想要追回我的欠债实在是有些屈才了。三日之后,本门主便到小郡主处取我那六万两的银子。”软轿一边向着院外黑夜中飞去。蓝菲儿的声音也一边悠悠划破了夜空传来。

“啊?六万两!那得够你们姊妹吃几辈子的清粥小菜啊?”颜隐抱着对着空气大叫的郑安若落到了院中。她看着一脸黑色的商丞相苦着脸说道:“伯父,是安若不好。安若以为她们姊妹只是清粥小菜的也用不了多少银子,您就当日行一善帮她们要回来就行了。可是没想到会是这么多银子。”

……

商丞相不知道被气得睁着眼睛晕过去了,还是在思忖着如何追讨银子。他看着郑安若一言不发。

“唉,三日之后,时间如此紧迫,想是伯父您也一时无法追回那么多银子。”郑安若再次叹气,“要不,这银子您就帮她要要看。实在要不回来,那就由侄女我垫付吧。谁叫我刚刚听到她诋毁伯父,一时激愤便应承下来了呢。”

商丞相看着还是一脸义愤填膺的郑安若,一时竟也无法辨别她话中的真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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