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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管理也是一种人际交往——沟通中的心理学(1)

平衡的人际关系:“打一巴掌给仨甜枣”

什么是平衡的人际关系?

这幅图中,左边是一大巴掌,右边是枣。老百姓有一句俗话,“打一巴掌给仨甜枣”。如果我不打你这一巴掌,也没有那仨甜枣给你,那么我们之间就没有人际关系、没有互动。如果我一巴掌一巴掌地打你,一个枣也不给你,那么估计我们之间就算有关系也得给打没了。如果我一巴掌都不打你,一个枣一个枣地给你,以单纯的自我压抑来满足你,那么这就是溺爱、谄媚,这种人际关系也不平衡。

那什么是平衡的人际关系?平衡的人际关系得有巴掌,也得有枣。有了巴掌和枣,意味着两人之间不但有人际关系,而且人际关系平衡,只不过存在平衡程度的问题罢了。

1.人际关系好=价值取向一致?

人际关系好不好有没有判断标准?有人说人际关系好就是价值取向一致,就是知音,也就是两人一对眼,彼此就知道对方心里想什么。

但是人的一生能有几个知音?你能保证身边每个人跟你的价值取向一致?你能保证身边的同事跟你的价值取向都一致?未必吧。如果你是一个80后,你的同事可能有60后、70后,甚至90后,都说十年一代沟,你们的价值观不可能都一致。

2.人际关系好=没有冲突分歧?

有人说人际关系好就是没有冲突和分歧。经常有客户跑到我这儿诉苦:“以前我儿子都听我的,从来都特听话,怎么现在这样了?” 我说:“在以前的父子关系里,没有任何冲突和分歧,因为没有冲突没有分歧,就没有深度沟通,即使烂了你也看不见。而父子关系本身就是一种压制和被压制的关系,现在只不过在平静的水面下面,有些东西渐渐地腐烂了。”

3.人际关系好=熟悉热络?

人际关系好就等于熟悉热络吗?我是养狗的,每天我要牵着狗下楼去溜达。小区里所有的狗爸和狗妈跟我都很熟悉、很热络,当我们的狗在一起玩的时候,我们会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可这熟悉、热络的关系只存在于出去遛狗的时候,平时我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见面就是一点头。可见,这种关系是没用的,更说不上是关系好了。

4.健康的企业人际关系是“有效”的关系

企业人际关系有没有特殊性?什么是良好的企业内部人际关系?我们前面说了,人际关系要想成立,它就要平衡,就得既有巴掌也有枣。所以,当巴掌出现的时候,健康的企业人际关系必须得有效。有效无效的判断标准主要有以下几点:

第一,有效性,即能够有效处理分歧。由于分歧必然存在,如果你和同事之间遇到分歧没法处理,那么这种人际关系就是无效的。或者你跟同事之间根本没有分歧,那么也就意味着你们之间还没共过事,因为只要共事就会有分歧。

第二,延续性。因为有效才会延续价值。

第三,建设性。企业内部的沟通要相互理解,有时候吵一架,两个人也许能理解得更深刻些。通过辩论作出的促进沟通、理解的决策,会有建设性的作用。

第四,冲突性。健康的企业人际关系允许有冲突,甚至冲突是有价值的。健康的企业人际关系不必一团和气,不必努力去跟对方亲昵,更不必保持价值取向一致。我们不可能在一个很多人一起工作的环境中,保证每个人跟自己的价值取向都是一致的。

健康的企业人际关系不必一团和气,不必努力去跟对方亲昵,更不必保持价值取向一致。

人际关系中的难点:沟通与分歧

人际关系中出现了分歧该怎么办?很多人说,有了分歧要沟通。这种说法特别流行,也特别正确。

1.沟通不是万能的,没有沟通是万万不能的

一说到分歧,人们普遍认为是沟通不良。可分歧真的来自沟通不足吗?我们实践经验的结果是,沟通有一个最佳阈值。

沟通不足会出现分歧,但这是因为沟通不良。沟通过度也会造成分歧。大家肯定在小摊上买过东西,在小摊上买东西你看上哪个千万别多问,你看上哪个千万别多挑。如果你就自己看上的东西,跟小摊主沟通一过度,他就知道你想要了。

沟通过度会暴露你的动机,你把那么多时间花在这东西上,说明这东西对你很重要,这时他可能宰你一刀,把价格抬上去。这时最简单的方式是,你装作不要了,扭头就走,弄不好他“回心转意”:“回来回来,价钱好商量,我还是卖给你吧。”这样,你们双方就会达成和议。

沟通一定能够解决分歧吗?我给大家讲一件事情,大家就明白了。

在波斯语中,“妥协”的意思是有损原则,而在英语中,compromise的意思是找到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折中的办法。在波斯语中,“调解人”的意思是未被邀请的多管闲事的人,这跟英语中对调解人的解释也不一样。

20世纪80年代初,在伊朗和美国之间出现了一次人质危机,那时的联合国秘书长库尔特·瓦尔德海姆,为了斡旋这次人质危机,出访伊朗首都德黑兰,到了德黑兰之后,用英语发表了一篇广播讲话:“我此行的目的是,以调解人的身份,来寻求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折中的办法。”

但是德黑兰的广播电视台,不知是真没有翻译人才还是成心的,翻译成波斯语后,瓦尔德海姆的话变成“我此行的目的是,以一个未被邀请的爱管闲事的人的身份,来寻求一个有损你们原则的方法”了。德黑兰市民一听,愤怒了。在广播讲话发表一小时以后,瓦尔德海姆的车在德黑兰的大街上,被当地的市民给砸了。

可见,沟通信息中有各种各样的不可预知因素,比如误解、语意表达等,这些因素有可能会让分歧变成冲突,让分歧升级。

沟通会带来分歧吗?有一次,前苏联领导人在联合国发表讲话,目的是要表明社会主义制度比资本主义制度拥有更长久的生命力。然后这个前苏联领导人说了这么一番话:我们苏联将为你们美国的制度送终……

对于苏联人来说,如果某人说要给比他年长的人送终,就是看着他离去。意思很简单,没有别的解释,只是以一个简单目睹的姿态看着他离去。但是“送终”在英语里不只有看着的意思,还有亲手致对方于死地的意思。

这个前苏联领导人讲完这番话之后的第二天,美国的各大报纸就开始讨论苏联对于美国的威胁性。本来,社会主义制度也好,资本主义制度也好,这并不能说明苏联跟美国就有分歧,但是这个前苏联领导人一讲完,分歧就出来了,险些变成一次外交争端。

2.谨防沟通中的“冷暴力”

沟通中是存在暴力的。在办公室里面、在家里面,我们每天的沟通存在各种各样的暴力。比如人身评判,“你不负责任”,站在我的角度,我认为你不负责任,而站在你的角度,你可能认为自己的行为很负责,你已经做了自己能够做的一切。比如进行比较,“你比某某差远了”,恋爱中的女孩经常会跟男孩说“你比我以前的男朋友差远了”,这种否定是毁灭性的,哪怕你说得很客观,但是这话说出来你能说它没有暴力?比如消极回避,这在吵架中经常用,“你为什么不做家务”、“我就这样,你怎么着吧”,这是一种对抗态度。比如强人所难,“少找借口,你必须……”。比如主观臆断,“你不就是想……”。这些是我们沟通中经常存在的暴力。

这种沟通中的暴力,在我们的职场生涯中也会表现出来。

有一次,我参加一个企业内部的EAP策划会议,这次会议的各个部门的负责人,一看就是经常开会的,都开成“会油子”了。

这时候客服部负责人发言:“只要后勤部门能够提供足够的支援,我们客服就可以做得更好。”啪,皮球就踢给后勤部门了。后勤部门负责人一听,说:“只要财务部门能让我们的经费到位,我们后勤部门就能够提供足够的支援。”啪,这球又踢出去了。

这就是“我就这样,你怎么着吧” 这种沟通中的暴力,虽然在职场氛围里它变形了,但其实是一样的。

3.反抗“冷暴力”,提倡“非暴力”

在职场中,我们提倡非暴力沟通。非暴力沟通本身就是一种沟通模式,大概有四个要素:第一,发生了什么,客观叙述,不评判;第二,感受到什么,表达主观感受,只说自己的感受;第三,重视什么,说明为什么会有刚才的感受;第四,建议什么,明确自己的期待。

比如我在一个企业做讲座,有位听众说:“雷老师,在上一讲里,你的结束很仓促,我感受到自己没有听全面。我重视在一次讲座中听到全面的内容,我建议你下次掌握好时间。”这不是对我的主观臆断,我结束得是有些仓促。这位听众说的都是客观的,他只是说了自己的感受,而这种感受并没有用来评价我。他只是在评价他自己的同时给了我一个具体的建议,让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

这位听众表达了他想表达的,这是情绪表达,但是情绪表达并不是情绪化表达。“我感受到有一些遗憾,你怎么结束得那么仓促”,这才是情绪化表达。对于非暴力沟通,大家应该在企业内部进行相应的训练。

是不是非暴力沟通可以解决企业内部所有的分歧?当然不是。有些事你一遇上,就是再讲道理也没用,因为没道理可讲。

4.分歧有可能升级为冲突

分歧有时会升级为冲突。冲突分为任务冲突、关系冲突和过程冲突。

任务冲突就是在一个组织中,在一个团队中,由于人与人之间的任务不同而形成的冲突。比如你是制片人,我是导演,我们一起拍一部电影。你的任务是降低成本,提高票房。拍摄成本越低,你越省钱,票房越高,你越挣钱,因此你会在拍摄经费上卡我。而我的任务是把电影拍得尽量好看,这样就得请明星、置办好的布景、租场地、请好的化妆师、找好的摄影师,甚至每天还得让一编剧跟在旁边,随时提出这个地方要怎么修改,那个地方要怎么修改。

这时,哪怕我们平时关系非常好,在任务不同的情况下,我们之间便会有冲突,这就是任务冲突。

关系冲突往往是各种各样恶性冲突之源。关系冲突与客观现实,与企业正在做的工作没有什么联系,而是因为人际关系出现了问题而导致的冲突。比如两个小伙子都喜欢上办公室里的一个女孩,这种人际关系跟工作没有关系,但是这两个人在办公室里醋海翻波,今天我不配合你,明天你给我拆台。这种恶性冲突就是关系冲突。

过程冲突是任务目标一致,但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由于双方节奏和方向感不一样而产生的冲突。

我亲身经历过一次过程冲突。北京的一个特别着名的演艺公司,是在2006~2007年那一两年的时间突然蹿红的。那个公司里有两个台柱子,一个台柱子在2007年的时候是三十四岁,正当年。另一个台柱子在2007年的时候已经四十五六岁了,要年长许多。这两个人在2006~2007年突然红了,而且红透半边天。

年轻的那个人觉得经济收益有保障了,对经纪人说:“你多给我们安排演出……”演出越多,经纪人挣钱越多,他当然高兴。于是,他就把两个人的演出安排得满满的,甚至还策划好了以后要一起拍电视剧。当然,现在他们已经拍了好多部轻喜剧,大家在电视里经常可以看到。

但是另一个已经是四十五六岁的人了,他对年轻的台柱子说:“不能这样,我都奔知天命之年了。你想多挣钱,我也想多挣钱,好不容易机会来了,我们应该在经济收益上上一个台阶,但你也不能这样吧。你年纪轻轻正当年,一天干三场你无所谓,可是登台就得我们两个人,我四十五六岁了,我们能不能步调放慢一点……”

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但是在过程中,一方打算小步快走,另外一方则想坐下歇会再走,于是就出现了过程冲突。

当然,他们的私人感情非常好,有充分的分歧解决机制,双方经过商讨,很好地处理了两个人之间的冲突。现在他们依然很红,徒弟们也都出息了。

怎样营造健康的企业人际关系

1.要看到冲突的破坏性,更要看到其价值

冲突难道就是不好的吗?冲突难道就一点价值都没有吗?当然不是。适当的冲突是组织活力的标准,可以提高决策质量,激发革新与创造,使问题得以暴露,从而击破群体思维。

真理不辩不明,我们就是要进行这样的冲突。你的意见和我的意见不一致,因为有分歧,所以可能有争吵、有辩论。在争吵和辩论中,我们可以激发革新与创造,使问题得以暴露,哪怕使问题得以暴露的方式表现得很不客气,最终也是为了击破群体思维。

什么是群体思维?就是铁板一块的思维。我们经常发现,一个群体内部没有反对意见,你让大家表态,大家齐刷刷举手同意。在一个组织内部,因为在长时间的合作中,每个人都锻炼出了相当一致的归因方向,每个人都锻炼出了一致的推理,所以他们永远得出一样的结论。

可永远得出一样的结论是不是就真好?不是。充分的冲突可以击破群体思维,可以让群体中出现不同的声音。当时美国航空航天局(NASA)的飞机失事之前,有人提出过质疑,但是NASA所有的核心决策者都是白人、男性,全都有一整套的文件处理模式,全都具有同样的价值观、同样的思维模式,而且任何人都不敢站出来忤逆其他人。这时,他们的从众压力非常大。在这种从众压力下,对一些明明摆在那儿的麻烦,他们会装作没看见,以致最后造成失事。

2.防止冲突升级

潜在的冲突源有哪些?

沟通可能是潜在的冲突源,像瓦尔德海姆一样,说了一番好话,车却被人砸了。

结构也是冲突源。比如一个企业,它的部门分得很细,而且每个部门的职能特别独立。那个部门跟这个部门做的事情完全不一样,但这两个部门之间又必须产生一些业务上的联系,这时因为部门分得细、职能分得细,就会出现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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