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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别离

(一)

雨下了很久很久,一直没有停歇的意思。明天就要高考了。几乎每个考生都在考前一晚失眠了,看着雨滴下落,盼望着明天能够雨过天晴。

但实际并不像众人期待的那样,雨下了一整夜,第二天还在飘着小雨。地上满是积水,清水一中门口积满了家长和学生。他们的鞋子早已被打湿,想必生怕迟到早早的就等候在这里。到了最后一刻,还有考生拿着古诗词的小册子背诵,还有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的考生讨论数学题。

校门一开,大拨学生纷纷涌入校园。过了十多分钟,校门口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等候考生们的家长。他们不敢大声说话,也没心思聊闲天,整个校园都被紧张的气氛笼罩。

第一科考试开始了。

语文是谭小清的强项,她做的很快也很流畅。自信地填写着答案。

程澈、程若溪、宋子煜和简单都在理科考场。宋子煜和简单分到了一个考场,程澈在隔壁。陈若溪的考场离他们几个比较远。

相较于程澈他们几个,简单就没有那么自信了。她的每个科目都是中等水平,因此做题速度明显要慢一些,以至于宋子煜已经开始写作文,她才刚刚做到最后一篇阅读。她有些慌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留给她写作文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宋子煜写完作文,检查了一遍。望向简单那里,她还在奋笔疾书,眉头紧锁。宋子煜有些担心。

程澈、陈若溪和谭小清也早早的做完了卷子。只剩下简单还有一半的作文没写。

离考试结束只剩下十分钟了,简单无奈只好匆匆收尾。她的心情已跌到谷底,整张卷子的每道题几乎都是匆忙写下答案,模棱两可。

熬过第一道难关,有人欢喜有人忧。谭小清、程澈和宋子煜三人发挥了正常水平,自然更加自信些。之后的几个科目也都发挥稳定。陈若溪发挥的也还好,她对自己要求比较高,所以不如谭小清他们心情轻松。而简单就没这么顺利了,语文考得差强人意,其它科目也会显得很心虚。虽然说心情越考越放松,但高考就是这么残酷,丢一分就有一操场人挤到你前面。

高考就这样结束了!雨也停了!可简单的心里却依然下着雨。她预感自己考不上医大了。等待成绩的过程是煎熬的,她几乎每天都睡不好。睡着了也是噩梦连连,经常梦到自己没被录取,然后哭着醒来。

谭小清不知道简单就是这样度过了近半个月。祝星也不知道。

谭小清他们几个建了个微信群,他们相约高考成绩出来后第一时间发到群里。

程澈第一个发的,考入法大是板上钉钉了。接着陈若溪、宋子煜、谭小清也陆续发了她们的成绩,都考得不错,可以顺利进入想去的大学。等到晚上,依然没有简单的任何消息。谭小清很担心她,给她打了几个电话她也没接。

谭小清放心不下,直接去她家里找她。匆忙跑到简单家,简单妈妈开了门。

“阿姨,简单在吗?”

“小清,简单高考成绩不太理想。但她还是能上个差一点的大学的。她一查到成绩,就说要复读。你也知道,我们家这条件。再说了,万一明年考得更差那就得不偿失了。”

“那简单呢?她没在家?”谭小清更加担心了。

“我就说了她几句,她就跑出去了。你明天一定要好好替阿姨劝劝她。”

“阿姨,那我去找找她吧!”

“嗨!那孩子心大,想通了自己会回来的。”

谭小清从简单家离开,她预料到简单一定会去找祝星。给祝星打了个电话确定了简单的行踪,就回家了。她觉得该给简单和祝星独处的时间。

简单止不住的抽泣着,祝星搂着她,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安慰她,只能默默陪伴她。她知道医大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是她和父亲的约定。她可以理解她的挣扎,她想坚持,但家庭条件和她的成绩都阻碍着她。

过了很久,简单情绪平静了下来。揉了揉红肿的双眼,身体时不时本能地抽泣着。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无条件支持你。”祝星总是用温柔的话语让简单感到安心。

“我还是想复读一年,不试试我实在不甘心呀!”

祝星给了她一个拥抱,表示她与她同在。

祝星怕简单家人担心,还是在十点以前把简单送回了家。虽然简单还不愿意回去。

望着简单的背影,祝星落泪了。她该走了,但还是舍不得。但她必须离开了,她需要让简单心无旁骛,她更需要帮助简单。

第二天,祝星找到了谭小清。她没有告诉简单自己已经买好车票,她怕简单挽留她,她就会留下。

“小清,帮我好好照顾简单,我明天就要走了。你告诉她,一年之后,如果她考上医大,我一定去找她。”祝星将手里的MP3和一个信封交给谭小清。

“为什么不自己给她?祝星,你别走,她真的需要你。”谭小清无法理解祝星会选择在简单心情最低落的时候走。

“我已经决定了,我怕再见她就走不了了。”祝星眼神里闪过一丝忧伤。

谭小清见她心意已决也就不再劝她了,祝星跟她告别转身离开。

走了一段路,谭小清上气不接下气地追上她。

“答应我,一年以后,无论她在哪儿,都去找她,可以吗?”谭小清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讲。

“或许我和她分别的第366天,就是隔着千山万水,我也会去找她吧!”

谭小清听到祝星的话,心顿时落到肚子里。她的担心是多余的,祝星怎能舍得不找她。

谭小清给了祝星一个拥抱。“明天我就不去送你了,一路平安,照顾好自己。”

祝星有她自己的考量,她选择离开,是为简单好。不可否认,她是对的。

(二)

谭小清心里有些没底,所以她除了约简单见面,也约了程澈。

三人坐在一个包间里,饭菜已经上齐。空气仿佛凝滞一般,谭小清不知道怎么开口。连喝了好几杯饮料,程澈也有些找不到话题,简单则与以往大不相同,一直摆着个苦瓜脸。

谭小清鼓起勇气,终于说了第一句话:“单,别太在意,高考并不能决定一切。”

只一句话就激怒了简单。

“谭小清,我是你的好朋友,你不是应该站在我这边的吗?怎么我妈说一句你就跟她合起伙来了。”简单站起来,筷子摔到一旁。

程澈见状,连忙劝说:“好了好了,简单,小清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好,谭小清,那你就是觉得我是差生没资格复读咯?什么别在意高考成绩,你知道的,我就想考医大,我希望这个世界上能通过我的努力少一些我这样的家庭。你问问程澈,他为什么不去年直接上A大?”简单歇斯底里。谭小清已经控制不住简单的情绪,她也变得语无伦次。

“简单,我从没这样想过你。”

“哼!我就不该赴约,耽误我去找祝星。”简单拿起包就要走。

谭小清拦住了她:“简单你冷静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简单推搡着谭小清。

“祝星走了,昨天就走了。”混乱之下谭小清竟就这样说出了让简单难以接受的事实。

“不可能,你骗我!”简单一怒将谭小清推倒。

程澈还是第一次见女生们争吵甚至大打出手,他也不知如何劝说,只得先扶起谭小清。

谭小清将祝星留给她的东西交给简单,就哭着冲出了包间,程澈也跟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简单,她瘫倒在地,感觉世界仿佛抛弃了她。

祝星留给她的是一个MP3和一个信封。她记得这是祝星高一时买的,祝星跟她说过。简单戴上耳机,打开,里面只有一首歌《简单的快乐》。她又打开信封,里面有一封信和一张银行卡。

信里写道:

简单,我走了。人的一生会有很多次告别,但我始终舍不得跟你告别,所以才选择这种方式。一年以后,如果你考上医大,我就去找你,在你开学的那天,站在你身边,为你歌唱。

这是我这几年攒下的,密码是你生日。一定要用哦!将来我才可以连本带利的让你还。

想我的时候,就抬头。

简单读完信,蜷缩在桌角。她需要冷静下来,更需要缓一缓。

谭小清泪流得一塌糊涂,她知道简单现在很难受,但是她丝毫不能替她分担。离别总是痛苦的,谁都无法躲避。

“程澈,过了这个暑假,我们也要分开了吧!你会想我吗?”谭小清拭干眼泪。

“当然,当然会。如果想你了,我会……给你发微信。”谭小清以为他会说去找她,程澈想这么说,但他们相隔太远,希望总会带来失望。

世界仿佛就停在了她们争吵的夜,而时间已经不经意的流逝了两个月。谭小清去了师大,程澈去了法大,陈若溪读了化学,宋子煜考上了金融专业。简单最终还是选择了复读。他们几个就这样分离在五湖四海。

谭小清还记得程澈最后跟她说的话:“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还有宋子煜,那个高傲的女孩,突然间卸下所以包袱,在录取通知到来的那天流着泪去找她。谭小清问她为什么考上了还哭,她说高兴,高兴死了,留着泪重复的说着同一句话。她心里的遗憾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只有简单,在离别前留给她的是争吵。

后来谭小清收到简单寄到她学校的道歉信。仿佛那封信成为了一个节点,代表着她高中时代的完结。或许早在程澈跟她说最后一句话时就已经完结了。无论怎样,她的高中时代结束了。

那是一段充满爱的岁月,她得到了最纯真的友谊与爱情。她的初恋,没有甜蜜青涩的初吻,有的是满满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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