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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硝烟四起(3)

广大瑶族群众也积极支前。郑进发到处动员瑶胞献粮,很多瑶族群众宁愿自己吃杂粮、啃木茨,省出主粮,这家一斗,那户一箕,凑够了1000多斤稻谷,连夜磨成大米,由瑶族程红才率领一队瑶族青壮年,挑着大米,扛着肉菜,送上山来给部队。当侦察敌情的战士肖毅和赵六富突然与搜山敌人相遇,来不及躲避,情况危急时,瑶族赵亚桂大伯一手把他们拉入屋,通过后门上山,躲藏在石岩中,每天由赵大伯送饭上山,直到几天后敌撤退,他们才归队。

部队在瑶胞的支援下,如鱼得水,处处主动袭击敌人,敌人进入瑶山找不到人,找不到粮食,像聋子、瞎子,被游击队拖住在深山野岭团团转,到处挨打。四天以后,上千名敌人终于灰溜溜地退下山去。一场来势汹汹的“围剿”就此收场。

敌人撤退后,冯光、周明等对第一次反清剿进行总结,认为凭借云雾山这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广大群众的支持,部队完全能在这一带立足生存,但是不利的是山区人少粮少,对解决大部队给养较为困难,特别是连县东陂地处连江流域的西北部,不利于集中统一领导与整个连江流域的武装斗争。因此,他们决定将领导机关、指挥中心撤回到阳山,那里与英、乳、曲、清、连等县和老区广宁较近,便于与各地游击队联系,同时,决定留下两个小队,人枪近60个(支),正式成立东陂人民抗征大队,以肖怀义为大队长,肖少麟为政委,霍伦为副大队长,在东陂坚持和开展武装斗争。这是渡江后播下的第三批种子。

冯光等依依不舍告别了留在东陂的同志,经黄洞山、天光山到达周家岱,会合了留下来寻找星子起义部队的成崇正,一齐回到大东山。成崇正说,起义的同志已经找到。原来,连县星子第一次失败后,星子武委会留在路边村的人员仍然坚持艰苦的地下斗争。1948年4月28日,他们听闻连江支队主力将要挺进到连阳的消息后,再次举行武装起义。起义后,由成城任区队长、黄孟沾任政委的星江区队100多人枪与敌周旋了一个多月,后在铁炉山坳遭敌伏击,大部分人员失散,在群众的支持下,张乡文、成铁、罗克坚等则在大东山坚持斗争,掩蔽下来,终于和成崇正的队伍汇合。成铁是成崇正的二儿子,父子见面的那一刻,成崇正激动地说:“铁仔,你还活着?”成铁紧握着手里的一支枪,给父亲敬礼说:“阿爸,我坚持下来了,没丢你的脸。枪还在,我们的队伍就在。”冯光非常高兴,因而决定,派中队副曾牛带两个班,一挺轻机枪20多条长短枪结合起义部队等同志组成星子人民抗征大队,由成崇正任大队长。这是渡江后播下的第四批种子,也是人数最少的一批种子。但成崇正他们就是依靠这点力量作本钱,不断发展壮大,成长为后来的连支八团、十团。

完成了点火播种任务,冯光、周明带着部队又回到了阳山,见到了张彬、梁天培等,自上次分手到这次重逢,为时不到两个月。

连江支队第一团历尽崎岖,经过艰苦的斗争,终于完成上级下达的远距离挺进粤湘边,到处播种的任务。北挺粤湘边是当时华南游击部队主力转移作战两大成功战例之一,是有计划有组织的较大规模的作战。

中共中央香港分局对此加以肯定,在1949年初给中共中央的《一九四八年华南群众斗争概况报告》中,曾给予高度评价:“由西江、河西等地转移至小北江阳山的部队,也以忠实执行未(8月)指示打开了局面,获有四倍以上之发展(由170人增至800人)。”同年3月,香港分局在总结1948年军事斗争时,一再指出“只要敢于填敌空格,放手发展,乘敌间隙,主动作战,已经证明任何地区都能取得成就”,“西江部分主力打开小北江局面”,“是乘敌区空虚,有准备、有布置、有老区坚持斗争配合”而“获得胜利的成绩”,它和南路、滇桂边等部队一起,”对于整个军事斗争形势的加强,意义是很大的。”

二、隆昌部队蛇蝎毒,五岭军民雄心壮

1948年春节。

五岭部队司令部所在地南雄横水洞,沉浸在欢庆佳节的气氛中,街头巷尾张灯结彩,鲜红的春联贴在各家各户的大门口;耍龙灯、唱采茶、舞春牛、演话剧……军民同乐,人心欢畅。

在过去的1947年里,五岭部队经过一系列的军事斗争,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胜利;群众性的减租减息和土改运动如火如荼地展开,党组织不断扩大,建立了根据地的民主政权……

五岭地区斗争局面的打开,对于广东、江西、湖南的反内战斗争和全国的解放战争,起到不可或缺的作用。

在全国,从1947年7月起,中国人民解放军已转入战略进攻,战火已燃向蒋管区;国民党的主力被大量歼灭,解放大军以雷霆万钧之势逼近长江,就要突破天险,直取蒋介石统治的心脏地带……

正在这时,打进敌人内部担任重要职务的杨泰湖从韶关送来了重要情报:国民党反动派正进行紧急部署,准备对南雄、始兴、仁化等地实行重点进攻,主要目标是南雄。

据可靠情报,担任这次进攻游击区的总指挥叫叶肇。他是“粤北剿匪联防指挥部”的总指挥。这家伙在十年内战时期就是“五岭粤赣剿匪指挥部”总指挥余汉谋手下的一名师长,是双手沾满粤赣边区人民鲜血的刽子手。现在,他又指挥“隆昌”部队对我粤赣湘边区实施疯狂的反扑……

所谓“隆昌”部队,是国民党反动派头子戴之奇的残部六十九师九十九旅,是美式装备正规军。他们在苏北战场惨败后,溃不成军,蒋介石不得不调他们来广东进行“整训”,并趁机向广东游击队进攻。这也是宋子文主政广东的“三项使命”。

1947年10月,蒋介石派宋子文来广东接替张发奎、罗卓英主政广东:上任伊始,便负有“三项使命”:一是消灭华南人民武装力量;二是筹运海南铁砂外运,开采粤北煤矿,开辟黄埔、榆林港口,以出卖华南资源换取美援;三是加紧“三征”,搜刮民脂民膏,以支撑反共反人民的内战。其总目标是要安定华南,支持华北,华中,以挽救国民党统治的全面崩溃。

宋子文坐镇广州后,宣称“广东治安三个月有办法,六个月见成效”。他紧急召集“清剿”会议,制定“清剿”计划,建立“清剿”机构,拼凑“清剿”兵力,作出“清剿”部署。他把广东全省划为9个“清剿区”,各设一个“清剿司令部”。在粤赣湘、粤桂南、粤闽等三个边区设立“清剿联防指挥部”,以统一指挥省际边区的“清剿”,同时调集38万多兵力,从1947年12月开始,向广东全境的人民武装力量发动大规模的进攻。

1948年2月,宋子文派遣部队对我粤北地区的重点进攻也开始了。

其时,五岭地委在南雄横水村召开了紧急会议,商讨对策。

说实在的,地委同志对于敌人的反扑是早有预料的,但没料到敌人会重兵压境,来势凶猛。虽然,我五岭地区在过去的一年取得了大发展,但新解放的地区还未做好巩固工作,新扩大的部队也来不及严格训练,民兵常备队又缺少枪支弹药。特别是对形势估计过于乐观,对付敌人进攻缺乏充分准备,在军事部署上考虑不周,把战斗力最强的叶昌支队派往湖南开辟新区,远离中心根据地;留在老区战斗力较强的部队只有戴耀率领的第六支队的周来大队,而另外两个大队即杨奉璋大队和何高大队,都是新扩建的部队,补充了大量新兵员,尚未经过系统整训,难以适应即将到来的严酷战斗。

总之,以现有五岭部队兵力,去抵御10倍于己的敌人是极其困难的。

地委和总队领导冷静地分析了敌我双方的形势,决定实行“避敌锋芒,保存力量,待机歼敌”的方针。同时要求各部队除留下游击小分队坚持平原斗争,将主力从平原撤入山区,并向赣南和湘南发展新区,地委紧急会议后,地委成员分头到各部队去传达和落实反“清剿”斗争的部署。张华和陈中夫去始兴。黄业留在总部;刘建华回到余信边;金阳去了湘南。

本来,五岭部队打算去南雄平原的要冲密下水打一个伏击战,消灭一部分敌人,以挫败敌人的进攻锋芒,但以现有的装备条件去抗击武装到牙齿的国民党军队,是不现实的。勉强应战,只有招致更大的损失。因此,决定用游击战的战术,阻击杀伤敌人,使他们不能长驱直入,以争取时间,掩护机关和部队后撤。

敌人也摸不清我军的底细,他们向南雄平原地区进犯时,也不敢分散行动,以团为作战单位,加上保安团、保警队的配合,向湖口、珠玑、乌迳等地一举扫荡,借以造成“大军压境”之势。与此同时,湘南的敌人以两个保警大队、一个警察总队和汝、桂、资、酃等县自卫总队,进攻在桂东活动的五岭部队。

进攻始兴南北山根据地的敌人,总兵力有3000多人,采取包抄合围,跟踪追击的战法,自1948年1月中旬起半个月左右,向第三、五支队主力发动了五次围攻。主力部队连续作战,冲破了敌人的包围圈,保存了有生力量。

1月16日,”隆昌”部队800多人,联合始兴县自卫大队400多人,向南山的澄江根据地进犯。张华、陈中夫、邓文礼率领第三、第五支队主力400余人,转移到五巴池山上。第二天,敌人分几路将五巴池包围。陈中夫、邓文礼指挥部队还击,打退了敌人多次冲锋,从上午9时一直打到黄昏,才撤出战斗,双方互有伤亡,敌死伤60多人,第三、第五支队伤亡7人。

为了减轻敌人对澄江根据地的压力,第三、五支队主力在五巴池战斗后,跳出敌人的“铁壁合围”,转到外线打击敌人。1月23日,第三、五支队探得始兴县城敌兵力空虚,突然夜袭县城,炸毁汽车站宝塔敌哨所,歼敌一个班,随着攻进城内,与敌激战到深夜,达到杀伤和骚扰敌人的目的后,主动撤出。

1月29日,驻在马市乡坑尾村的第五支队一部,突然遭到敌自卫大队第二中队和乡自卫队300多人的袭击。在支队政治处主任谭颂华的指挥下,指战员们英勇作战,与敌人激战了约一小时,冲出了敌人的包围圈,转移到安全地点。这一仗,毙伤敌10多名,五支队牺牲了两位同志,大队政委邓文畴受伤。

2月7日,敌“隆昌”部队近一个团,联合县、乡自卫队等共约1000人,分路向始兴下北山进犯,第五支队一部被敌人包围在太源山上。支队长邓文礼和政委黄友涯指挥战士们顽强抗击敌人。训练班班长李远光带着5名战士,冒着敌人的猛烈炮火,抢占了高峰阵地,勇敢沉着地打退了敌人的多次进攻,支队政委黄友涯在率领战士们阻击敌人时也受了伤,时到黄昏,战士们乘着弥天浓雾,用手榴弹投向敌群,迅速冲出重围……

由于敌人以优势兵力围追堵截,我第三、第五支队疲于应战,部队得不到休整和兵员补充。为了摆脱被动的局面,陈中夫与第三、五支队吴伯仲、邓文礼等召开紧急战地会议,决定将主力转到外线作战。由陈中夫等率领第五支队的主力大队转移到曲江,与先期到达曲江的一个中队和曲、英、乳人民义勇军大队会合,共同打击敌人;五支队的其他人员由邓文礼统一领导,组成小分队在南山的澄江、清化、良源等在坚持斗争;吴伯仲、云昌遇率领第三支队主力大队转移到赣南的上犹等地活动。

第三支队长吴伯仲在一篇题为《反扫荡中的一次艰苦进军》,对征战赣南作如下回忆:

148年2月初,三支队下属的三个大队,除何祥、朱光荣两个大队化整为零坚持在北山,依靠群众进行隐蔽活动外,主力大队在支队长吴伯仲、政委云昌遇的率领下向赣南的崇义、上犹地区秘密进军。

其时,天寒地冻,春雨潇潇。部队夜行晓宿,攀山涉水,披荆斩棘,摸索前进。

好在历时20多天的艰苦兼程行军,并未被敌人发现,3月初,主力大队抵达崇义与上犹交界的香菇山,山上有一老人,我们说明来意,并住一宿。老人见我们是当年的红军,热情指路;翻过几座山,便是上犹的一个大村庄,原是中央苏区。

果然在上扰的一条百多户人家的村子,我们找到了当年苏维埃政权的负责人,当他对部队审视无误时,既惊讶又为难地对我们说,“你们暂时住下吧,不过两点钟以后,我们就要向国民党报告,不然便会惹来大祸。他怕我们产生误会,解释说,这里的确是苏区,朱德、彭德怀、陈毅等红军首长都来过这里,但他们撤退后,国民党进行了大清洗,杀了不少人,烧了不少屋,同时还建立了国民党乡保政权组织、反动情报组织……最后他坦诚地告诉我们,他曾是苏维埃政权主席,不过已向国民党“白新”了,为了保存自己和群众利益,不得不这样做。

我们听了这一番感慨后,十分体谅群众的处境,于是休息两小时后就与群众告别,让他们到国民党那里报告,以免引来大祸。

部队决定分两路行走。

一路由我和主力大队长唐胜标带叶福中队向崇义方向出发;一路由云昌遇、主力大队政委陈如康带张发桥中队往南边五指山活动。

我们在湘赣边的崇义、桂东之间活动,每到一个村庄,群众都对我们重新回到湘赣边表示热情的欢迎,他们向我们讲述了红军过去的活动情况和目前的状况……在那里,我们要靠收点商业税和强征地主财物维持部队供给。但是由于国民党实行严密封锁的政策和山区农民生活十分贫穷,要想正常开展和扩大队伍,显得十分困难。

时间一晃一个月又过去了。正当我们失去了与司令部的联系,对今后的前景感到迷茫时,忽然传来了云昌遇政委那边的消息:国民党正以一个团的兵力向我湘赣边扑过来,声言要对我们“一网打尽”。

囚此,尽快与云昌遇率领的部队会合,成为了当务之急。我和唐胜标带着队伍正向南边转移,有一个当地群众拦住我们的去路说,桂东方向来了一个团的兵力,与崇义的来敌形成钳形向我们夹击。

遭遇战打响了,敌人死伤了10多人,我们一个司务长也受了伤。

战斗结束后,我们立即召开了紧急会议。大家认为:敌人这次合围的目的是想置我们于死地,局势十分严峻。而我们人地生疏,兵力单薄,给养困难,要保存力量就得摆脱困境。

然而到哪里去呢?

有人主张北上遂川,到井冈山去。

但经过激烈的讨论,认为上井冈山人生地不熟,对我不利,决定南返始兴老区。

一个浓雾迷漫的晚上,部队从村后撤出,绕过一个山岗,穿过一条山峡。此时鸡鸣三遍。

此时围堵上来的敌人已经封锁了所有路口。看来只好钻荆棘,攀树枝向桂东方向突围。

这“难于上青天”的险路,同志们的脚上全起了血泡。寒气逼人,饥饿难熬,浑身乏力,但为了不被敌围死在这深山老林,只有机械地迈动着灌铅的双腿……

侦察小分队的三个尖兵登上了山头,放眼一看,对面山头的敌人密密麻麻,看来他们以逸待劳早已设下“口袋”。而回首山脚,我们的队伍像一支远征沙漠的骆驼队,队伍拉得老长。战斗一打响,战士们拼命往山上冲,两挺机枪居高临下猛烈向敌人射击,掩护后续部队登上山顶。

敌人连续发起了10多次强攻,但都被游击队的火力顽强地压了下去。激战一直持续到黄昏,我决定留下一个小队作掩护,其他人撒出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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