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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鞘中之剑(8)

“对,对!”潘鹭赞同地点点头,眼睛狡黠地盯着他说,“异常灵敏,记得萧副官从涿州回来的当天晚上,我就听到了共党的广播……”

萧翰儒“啪”地放下筷子:“嫂夫人,今天摆的原来是一场鸿门宴!既然怀疑我们萧家通敌,就直言我萧翰儒好了,我掌握全部军事机密和通讯器材,报告共军容易得很,何必劳三弟去涿州冒险呢?”

孙浩尴尬地:“翰儒兄,不必动怒,她只是开个玩笑嘛!”

萧翰儒强硬地:“不!中央军开察绥军的玩笑,已经开得太多了!既然嫂夫人怀疑萧剑,尽可以拘捕审讯,我决不过问!他是孙司令的副官嘛!”

孙浩狠狠地瞪了潘鹭一眼:“你呀,还不如干脆说我通共产党呢!”

萧家,夜。

雪花飘飘,房顶的黑瓦、院中的砖地都铺上了松软的白雪,海棠树光秃的枝桠也挂满了雪团。

萧剑穿着军大衣,穿过垂华门往里走,管家胡三打着一盏纸灯笼给他照亮儿,蓝莹莹的雪地上游动着一团橙黄的灯光。

萧翰儒从老太太的上房屋里走出来,看见萧剑,“哼”了一声说:“这个家,你还知道回来啊?”

萧剑不解地:“大哥,出了什么事?”

萧翰儒转脸朝客厅走去,严厉地说:“你到这儿来!”

客厅里。

萧翰儒关上门,厉声问萧剑:“你到涿州干什么去了?”

萧剑平静地:“送给养啊,孙司令派我去的。怎么了?”

“噢。”萧翰儒语气缓和了一些,“前线吃了败仗,从后方找茬儿啦!”

萧剑理直气壮地:“岂有此理!难道军队没有给养倒能打胜仗吗?”

萧翰儒叹了口气:“你知道什么?有人怀疑打败仗是因为泄露了机密,沾点儿边的都有瓜田李下之嫌!哎,司令夫人最近对你怎么样?”

萧剑佯装迟钝:“比原来好一些。”

“哼哼!”萧翰儒冷笑着说,“这个刁娘们儿,笑里藏刀啊!好像非得从咱们家挖出个共产党,她才痛快!我真后悔把你搁到那儿去……”

萧剑坦然地:“大哥放心好了,他们只会吓唬自己人,真共产党还说不定是谁呢!”

街头。

早晨,雪还在下。李大夫和萧剑并肩行走,轻轻地对他说:“形势很严峻,要多加小心,潘鹭要搞你,决不是为了安插她的什么亲戚,也不只是蒋、傅之争,在对付共产党上,他们还是一致的。潘鹭是‘中统’特务头子,上头和中央直接挂钩,下边,她操纵着一个密密麻麻的特务网,以前,我们的一些同志被捕、牺牲,都是他们搞的!”

《平明日报》社。

刘龙泉身穿皮袍,头戴皮帽,冒雪骑着他那辆摩托往门口驶去,在院子遇上正要出门的潘群,刘龙泉停车打个招呼说:“密斯特潘,带你一段吧?”

潘群瞟了他一眼:“谢谢,我自己走吧,别误了你的大事!”

刘龙泉耸耸肩说:“大事化为乌有了,筹划好久的通讯社办不成了,一场败仗也毁了我的宏图!”他说到这里,凑到潘群的耳边说,“听到风声了吧?上头在追查泄密事件,咱们是出生入死的交情了,不能不提醒你一声,老弟!”

“谢谢刘主任关照。”潘群坦然地说,“不过,总不至于怀疑你我吧?从涿州到前线,我们都在吴旅长、雷队长的眼皮底下!”

护城河的堤岸上,白雪中两行脚印。

镜头随着脚印跟拍一对情侣,那是潘群和李含真。

李含真身穿一件半旧的棉袍,头上裹着素色毛线围巾。她缓缓走着,略带埋怨地数落着潘群:“看了报纸上你写的新闻,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为什么不马上见我?让人为你担心!”

潘群把双手插在衣兜里,用自己的体温取暖,瑟缩着说:“咳!你哪儿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九死一生啊!我们骑着马在前面跑,共军和民兵在后面追,子弹‘嗖嗖’地从耳边飞过,说不定哪一颗打在脑袋上,我就见不着你了,这条命是捡来的!”

“啊?”李含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此刻,她倒忘了替潘群担心,胸中升起的是一种从来未有的新鲜感,“这么说,你到了前线了?见着共军了?”

潘群对这种无知感到好笑:“废话!不到前线见着共军,还打什么仗?”

李含真兴奋地拉着潘群的袖子:“快告诉我,共军是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潘群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么个问题,随口说,“也是两只手、两条腿的人呗!粗布军装,小米加步枪,跟农民差不多,不过打仗蛮厉害,我们的骑兵都顶不住,吴旅长要不是换了马夫的衣服,就差点让他们活捉了!”

“真带劲儿!”李含真幸灾乐祸地笑着说,“要是我能跟着去就好了!”

潘群好笑地:“你?你能顶什么用?”

李含真神秘地:“我到了前线,就一口气跑到共军那边去!哎,你怎么不往那边跑?傻瓜!”

“我?”潘群被她问住了。他想了想,说:“咳,你太天真了。吴旅长军纪森严,出发之前就宣布,临阵脱逃,格杀勿论。我要是往那边跑,他还不一枪崩了我?再说,我也丢不下你呀!”

“那种时候,你还惦记我干什么?”李含真埋怨地看了他一眼,羞涩地问:“真的想着回来就结婚吗?”

“结婚?”潘群好像并未记着这件事,但他不愿让李含真伤心,便附和着说,“是啊,我多么盼望和你结婚啊,可是现在一点准备都没有……”

“准备什么?”李含真陶醉地说,“只要两个人真诚相爱,就够了。你的父母不在北平,总不能老让你住在报社单身宿舍里过日子……”

潘群犹疑了片刻说:“那我写信给家里打个招呼再定吧,你的父母要是不赞成咱们的婚姻呢?”

李含真自信地:“尽量说服,实在不行,就……反封建!”

曲平小姐卧室的窗外,雪花静静地飘落。

曲平躺在床上,渴慕地望着画框一样的窗子,伤感地说:“雪,我多想走出去看看雪呀,到中山公园闻一闻唐花坞腊梅的清香,到颐和园的知春亭探听一下春天的信息!可是,不可能了!上帝把我抛弃了!”她难过地抚弄着胸前挂着的小十字架。随着她的喃喃细语,镜头缓缓拉开,林淑娴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用汤匙搅拌着手里托着的一盏汤药。

林淑娴慈爱地:“不,你这么美丽,这么聪明好学,一定会感动上帝,他不会抛弃你!你还这么年轻,就像枝头上的幼芽,到了春天就会吐出绿叶,开出鲜花!”

曲平天真的脸上泛出憧憬春天的笑容:“林老师,真的吗?”

林淑娴:“当然!你的腿不是好多了吗?明年春天开学的时候,你就能回到咱们班上上课了。真得感谢含真老师给你补课啊!”

“嗯,”曲平景仰地说,“李老师和您一样好,我有这么两位好老师,真幸福!”

林淑娴像是随口问道:“她今天怎么还没有来呀?”

曲平信任地:“她会来的,风雪无阻!”

房门被推开,走进了面庞被风雪冻得通红的李含真:“曲平!——噢,林老师来了?”

林淑娴亲切地:“李老师今天满面春风,有什么高兴的事啊?”

李含真解下围巾,脱去外衣,挂在衣架上,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我们在路上商量结婚的事……”

曲平真诚地:“祝贺您,李老师,祝你们幸福!”

“还没定呢,”李含真转过脸来说,“他是个慢性子,说得准备准备,并且要征得双方家长的同意……”

“嗯。”林淑娴思考着说,“选择终身伴侣是人生一件大事,要真正了解,真正志同道合。应该慎重一些,不要草率从事。等一等吧,等到明年春天,雪化了,花开了,小燕子也回来衔泥做窝了,还有,小曲平的病也好了!”

曲平憧憬地:“那时,我用鲜花编一个花环,向您祝贺!”

“谢谢!”李含真思考着说,“我一定等到春天,林老师,谢谢您,在北平最寒冷的季节,带给我春天的信息。我一一向往春天!”

李大夫家。

一张纸条丢在煤球炉里,化为灰烬。

镜头拉开。李大夫把目光从纸灰上移开,神情急迫地对林淑娴说:“首长紧急通知,要我马上赶到城工部去。”

林淑娴严峻地:“这里的工作……”

李大夫:“各方面的负责人都已有所安排。我不大放心的是萧剑,敌人在注意他。有情况,你直接和他联系。还有一一那个李含真,她是个很好的青年,你要多关心她,爱护她。”

第五补给区司令部,运输连连部。

镜头从凛然不可侵犯的潘鹭的面部特写拉开,她正趾高气扬地坐在连长的椅子上,提审似的盘问肃立一旁的运输连长。

潘鹭威严地:“照你这么说,萧副官连吴旅长都没见着?”

连长站得笔直:“是的,夫人。当官儿的都住在里院,二道院子的门口还把着岗,我们连进都没进,住在臭当兵的宿舍里。”

潘鹭一拍桌子:“那你们为什么在部队出发的当晚就往北平赶回来?”

连长愣头愣脑地:“人家都开拔了,我们不回来待在那儿干什么?”

潘鹭厉声说:“我问的是为什么连夜回来?”

连长战战兢兢地:“萧副官吩咐:晚上回来免得把目标暴露给共党。”

潘鹭阴险地笑着问:“你没想到,共党的情报很可能揣在萧副官的兜里吗?”

连长惊愕地看着她,似乎连听到“共党”两字都心惊肉跳。

“想想看,他有什么让人怀疑的地方?”潘鹭笑盈盈地盯着他,“说出来,你可就是处长了!”

“哎,不,不!”连长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升个官儿,敢情是好事儿,可我不能屈赖好人哪,天地良心,萧副官对兄弟们不错,哎,对上峰更是忠诚,孙司令说一,他不带说二的,夫人!”

“滚!”潘鹭骂了一声,悻悻地站起身来。

孙浩家。

书房里,孙浩坐在写字台前,在一份文件上签好了自己的名字,递给等在旁边的萧剑,说:“例行公事,这批军需物资快去办吧!”

“是!”萧剑收起文件,就要退出去。

潘鹭从卧室走出来:“等一等!”

萧剑闻声站住脚。

潘鹭从他手里拿过文件,看了看,说:“哼!人家要走了,你还赔嫁妆,孙司令啊!”

孙浩不耐烦地:“这是什么话呀?”

潘鹭指点着文件:“你不看看,傅作义以北平为界,往东是中央军,往西是察绥军,摆在平绥铁路沿线。这不明摆着随时准备和我们分道扬镳吗?”她侧眼斜视着萧剑,“萧副官,察绥军人心思归,是吧?”

萧剑毫无表情地:“夫人,上峰的决策,我无权过问,况且,我又不是察绥军。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只听从孙司令的吩咐。”

潘鹭似笑不笑地说:“那好啊,孙司令难得这么一个心贴心的副官。现在,我请孙司令收回这份文件!”

她把文件摔在写字台上。

孙浩皱着眉头说:“那就暂且缓办吧!”

萧剑毫无表情地:“是!”

大街上,风雪黄昏。

萧剑踏着马路上的积雪,踽踽而行。

一辆吉普车在他的身边停住了,萧翰儒推开车门,探出头来:“三弟,上车!”

“噢,大哥!上哪儿去?”萧剑停住脚问。

萧翰儒:“回家,顺路来接你!”

萧剑上了车,坐在后座上,说:“大哥,北平以西的军需物资不送了!那个刁娘们儿的主意!”

萧翰儒一边转着方向盘,一边愤愤地说:“娘的!她是存心想让察绥军冻死、饿死啊!”

萧翰儒狠狠地一踩油门,车子像发疯似的向前冲去。雪很大,窗玻璃外边雨刷不停地左右摆动,仍然扫不尽迎面扑来的鹅毛大雪,车子像是在浓雾中穿行。

突然,车头方向闪过两个横穿马路的人影,萧剑急忙喊了一声“快刹车!”

随着一声女性的“哎呀”声和车子尖厉的摩擦声,吉普刹车之后由于惯性向前继续滑行,从一个女青年旁边擦肩而过,停下了。由于事出偶然而惊慌,也由于她的男朋友猛拉了一把,女青年摔倒在车旁的雪地上。

萧剑跳下车来,急忙去扶女青年:“小姐,伤着了没有?”

急推:女青年的脸,这是李含真。

男青年的声音:“含真!”

急推:萧剑的脸。他惊异地喊出来:“含真,是你?!”

急推:李含真的脸。苍白的脸上充满了愤怒,一双眼睛燃烧着仇恨的火焰:“是你?”

李含真奋力推开萧剑的手:“不必这么假惺惺了!”

萧剑不知所措,陪同李含真的男青年把含真扶起来,这时,萧剑才注意到,那是潘群。

萧剑难过地:“潘先生,这真是出乎意料……”

潘群扶着李含真,急切地说:“萧副官先别客气了,快送她上医院吧!”

挤在后边、精神懊丧的萧翰儒赶紧说:“快,快扶她上车!”

李含真倔强地扶着潘群站起来,冷冷地对萧翰儒说:“是我自己摔倒的,你们的汽车没碰着我。长官,何必大惊小怪呢,你们即便轧死个把平民百姓还不像踩死个蚂蚁?”

潘群劝慰李含真:“算了,算了,没伤着就是万幸!”他朝萧剑点点头,扶着李含真慢慢地穿过马路走去。

萧翰儒快怏地叹了口气:“百姓看我们如同虎狼!”他思索着,转而问萧剑,“‘含真’?这名字好像听二弟说起过,是不是你原来的那个……那个……”

萧剑茫然地望着在风雪中远去的李含真的背影,痛苦地甩了甩手:“遥远的往事,不必再提了!”

李含真家。

李含真和潘群走进门来,潘群有礼貌地向李含真的父母叫了声:“伯父,伯母!”

李母慌张地望着潘群:“先生,您请……请炕上坐吧!”

潘群随和地:“伯母,您别这么客气,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哼!”李父冷冷地回过头来,瞪着潘群说,“不是一家人,进不了一家门!先生,坐三轮儿的跟蹬三轮儿的结不了亲,您另攀髙枝儿吧!”

潘群一脸尴尬,手足无措。

李含真埋怨地:“爸!您怎么这么说话?”

李父没好气地:“粗人说直话!姓萧的那小子坑得你还不够吗?”

潘群注意地:“姓萧的?”

李含真神色不自然地:“爸,别提他,永远别提他了!”

李父痛苦地:“真子,不是我要伤你心,是怕你再吃亏啊!有钱人家的少爷没有一个好东西,拿穷人家的姑娘不当人,你可不能再犯糊涂啊!”

李母气急败坏地:“她爸,你当着客人翻腾这些陈年老账干吗?”

特写:潘群的脸,布满疑云。

闪回:北海公园里,李含真注视着萧剑,脸色苍白,嘴唇颤抖:“岂止是认识?”

闪回:吉普车旁的雪地上,李含真双眼燃烧仇恨的火焰,奋力推开了萧剑的手:“不必这么假惺惺了!”

闪回消失,潘群的脸。

画外,李父的声音残响:“……姓萧的那小子坑得你还不够吗?……我是怕你再吃亏啊!”

特写:潘群的眼睛,疑云变成妒火。

潘群逼视李含真:“这是怎么回事?你是和萧剑……”

“别问我,我求你,别问我……”李含真脸色煞白,浑身颤抖,转身扑到母亲怀里,痛哭失声。

潘群像迎头浇了一盆冷水,愣了片刻,突然转过身去,推开房门,冲了出去。门外的风卷着雪花,忽地冲进了这小小的陋室。

李含真失神地向门外扑去,心碎地喊叫着:“潘群!……”

教子胡同。

风雪中,李含真追上潘群:“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潘群冷冷地:“还有什么可说的?我真心爱着你,把你看做玉洁冰清、一尘不染,而你,却一直瞒着我,天知道,你和萧剑之间有过什么不可见人的丑闻!”

“不,不是这样!”李含真声音嘶哑地喊着,蒙受耻辱使她的精神近似疯狂,不可遏止地要说,要为自己辩白,“你可以不爱我,但不能损伤我的名誉,我是清白的!”

“清白?”潘群逼视着她,“那你为什么从不敢说起你的过去?为什么一见到萧剑,甚至别人一提到他你就极不自然?为什么?你说呀!”

李含真失神地望着他,双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我说,全告诉你!”

法源寺高大的院门威严矗立在风雪中,两座张口怒目的石狮犹如地狱之门的恶鬼。紧闭的院门前宽阔的石阶上,站着李含真和潘群。潘群严厉地盯着她,她无力地靠在门上,好像面临着一场决定命运的审判。

李含真望着面前飞舞的雪花,喃喃地:“他曾经是我心目中最信赖的人,为人正直,待人热情,在他身上,没有一点纨袴子弟的恶习。正因为这样,两个门第悬殊的人才会相爱。我们的友谊纯洁得像雪,清澈得像水。我们想结婚,但遭到双方家庭的反对,不得已,我们约定一起出走……”

潘群满怀妒意地听着她这情意绵绵的叙述,插口问:“出走?去哪儿?”

李含真:“北平的空气太恶浊了,到可以自由地呼吸的地方去,到没有压迫、没有奴役、没有饥饿、没有苦恼的地方去!”潘群注意地:“解放区?去找共产党吗?”

李含真茫然地:“不知道,只是有一个朦朦胧胧的愿望:走出去,走出北平就有希望了!”

潘群急切地:“后来呢?”

李含真陷入深深的回忆,喃喃地:“我们约定各自单独出走,晚上八点钟以前在前门车站会面……”

李含真家,黄昏时分。

李含真把做好的晚饭放在炕桌上,锅台、案板擦得干干净净。

李母不在意地:“天快黑了,上哪儿去啊?”

李含真平静地:“昨天不是给您说了吗,有个同学介绍我去教家馆,去听听有信儿没有。”

李母:“不能明儿再去吗?你爸说话就回来了,要不,你吃了饭去!”

李含真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感情:“约好了今天去,我……不等爸爸了!”

“唉!穷人找个事儿真难啊!”李母说着,站起身来,从炕桌上的箩筐里拿了一块蒸白薯塞到李含真随身带的书包里,“等回来就饿坏了,路上吃吧!”

“哎。”李含真深情地看了母亲一眼,“妈,我走了!”

李含真走出家门,轻轻把门掩上,依恋地向这个自幼栖身的残破之家注视了片刻,轻轻迈开了脚步,手里拿着仅有的一件行李——书包。

一阵强烈的冲动使她步履凌乱,她深情地抚摸着手中的书包,临行前母亲给她的白薯还在散发着温热,冒着水汽。一串热泪滚落下来,洒在书包上。

画外,萧剑的声音:“八点钟以前,你务必赶到前门车站,我等你!”

李含真猛然抬起头来,抹去脸上的泪痕,向前走去。

前门火车站门外的大街上。

李含真匆匆地奔跑着,吃力地挤过人群,跑向车站,突然,一只手把她拦住了。

李含真急切地:“快,让我过去!”

一张冰冷的、日伪警察的面孔:“戒严了!皇军有令:宵禁提前到八点,任何人不准通行!”

镜头横移:一群日伪警察排成一排,行人像是被闸门堵住的洪水。

行人乱糟糟地嚷叫:“现在还不到八点!”

日伪警察理也不理。

李含真焦急地望着车站大门:“我要赶火车!”

日伪警察:“火车票呢?”

李含真:“没……没有。”

日伪警察挥手就是一拳:“他妈的,捣什么乱?没票上什么火车?”

李含真愤怒地:“你凭什么打人?有人买好了票在车站等着我,快放我走!”

日伪警察:“你他妈的找死啊!破坏戒严令、扰乱治安,小心把你当共党抓起来!滚!”

车站门口的大钟敲响了八点!

李含真心碎地顿足喊叫:“放我过去!”

一声震耳欲聋的汽笛长鸣,紧接着,响起了车轮滚动的“隆隆”声!

李含真绝望地朝着车站大门,嘶哑地喊着:“萧剑!萧剑……”

“隆隆”声越来越大,像在头顶炸响的霹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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