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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漠阳山下

漠阳山下,林家大宅之内,此刻的大宅早已经是一片破败,各处房屋之中,不但灰尘密布,不少门窗之上,此刻更是结满了蜘蛛网。

“唉……林家,竟然破败到了这种地步,走吧,跟我去另一边看看。”一声低沉的叹息,从废墟之中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影嘴中发出,听不出是什么意思,也看不见说这话的人此刻是什么表情,只是在说完这一句话之后,人影头也不回的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后面的人影先是呆立了半响,再次环顾了一眼这破败的大宅,至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只是在前面的人影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迅速的跟着人影离去。

距离林家大宅大约一百米之处,是一座庞大的坟场,或者说,这里是林家历代先祖的埋骨之地,以前在这里,可以见到一队队巡逻的林家门人,只是如今,这里早已经是一片荒凉。

齐人高的野草,遮掩住了这里头无数大小不一的坟墓,看到此情此景,不难看出,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来清理过了,当然,大家都知道,林家已经成了过去式,林家所剩的门人,最后也在那一夜之后全部消失无踪,出现这样的情景,知情人都不会有什么感觉的,只是现在这情景,落在这两个黑袍人的眼里,却是说不出的凄惨。

缓缓蹲下身子,先前开口说了一句话的黑袍人先是打量了一番这座坟墓之前墓碑上所刻的名字,“父亲,您还好吗?”

话一出口,黑衣人的肩膀却在这一刻耸动起来,低沉的抽泣声,也从那黑色的斗篷之下发出,可想而知,在这一刻这黑袍人心中的苦。

伸出修长的五指,一笔一画的抚摸着墓碑之上的名字:林家家主林敖之墓。

当手指抚摸到墓碑最底下墓字最后一笔之时,黑衣人再也保持不住蹲立的姿势,双膝一弯,随着“嘭……”的一声重响,黑衣人重重的跪在了墓碑之前。

“林天,人死不能复生,你……你还是节哀吧。”看着黑袍人此刻的样子,不远处的黑袍人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无奈之下,也只好轻声安慰着,只是,就连她自己也知道,这种安慰是多么的无力。

“节哀?呵呵……哈哈……节哀?你叫我节哀?我心如铁石,又哪来什么哀?”或许是听到了身后这清脆的女声所说的话,又或许在这一刻墓碑前的黑袍人此刻已经情绪失控,但不管如何,在这一刻,黑袍人已经彻底的咆哮出声,只是,这声音之中,却夹杂着浓浓的哀伤。

“林……”

“唉……别说了,让他安静一会吧。”发出清脆女声的主人还想再说什么,却又被一个苍老的声音所打断,一声低沉的叹息之后,相继无语,剩下的,只有那黑衣男子低沉的咆哮声。

这两人不用说,想必大家都能知道,那发出低沉咆哮声的人正是林天,而那发出女声的主人,则正是从锁妖大阵之中出来的雪月。

五年,再次花费了五年的时间,几人终于从锁妖大阵之中出来,只是,十年之间,这世界早已经物是人非,待到林天回到那生他养他的大宅之后,看到的,只是一座废墟,而林家之人,不是死,就是下落不明,人去楼空,或许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林家。

墓地,是林天最后,也是必须要去的地方,或许,来到了这里,林天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保持得住自己那颗平静的心,但是不管怎么样,自己都必须来看一眼自己的父亲,或者,还有自己的母亲,不论如何,他们都是自己的双亲。

两世为人的林天,从来都不是一个感性的人,要不然,前世的他也不可能成为一个杀手,杀手,最重要的是冷血,不是说他的血是冷的,而是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情感二字,只是这一世,林天的血液不得不热起来,可是结果,却是被人无情的摧毁掉。

或许,自己真的只适合做一个冷血的杀手,并不适合做什么林家的大少爷。

一遍遍抚摸着墓碑上那不知道用什么刻上去的字迹,林天的双眼早已经被泪水迷蒙,从小到大,或者说从这一世自己降临开始,父亲,这两个字已经成了林天心底柔软处那个最重要的人物,不管是自己被人称之为废物,还是每一次自己心情不好时外出之后父亲的次次跟随,早已经让林天对这个再次生他养育他的男人充满了一种异样的感情,这种感情,叫做亲情。

只是,如今那个伟岸的身影却躺在这冰冷的泥土之下;白发,满脸皱纹的脸颊,这是林敖倒下去时给林天最后的印象。

梦,或许一直以来,林天都在以这样的借口在催眠着自己,只是,那双最后凝望向自己的眼睛,却是时时刻刻不在提醒他,这不是一场梦。

“啊……”如龙似虎般的咆哮声在这荒凉的墓地间豪无征召的响起,只是,在这一刻,却没有谁愿意去打断他,或许,在这一刻,林天真的需要发泄一下。

十年,整整十年,林天一直把自己内心之中的情绪死死埋葬着,可是到了这一刻,却是再也无法阻挡住自己心中情绪的漫延。

泪水无声的滑落,抚摸着墓碑的手指却是稍稍加重了一丝丝力道,“父亲,您安心的去吧,家族的仇……就由我林天来背吧。”

一拳狠狠的砸在墓碑之上,却是没有想像中的碎石纷飞的场景,有的,却只是一抹腥红的血渍,看着墓碑之上的血渍缓缓流下,一直渗透到地底,林天此刻却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有的,只有无边的愤怒与悲伤,就有如十年前那个夜晚一般。

那一夜,家族的长辈一个个惨死,那一夜,自己的父亲满头白发倒下,那一夜,自己的母亲……

“母亲?对,母亲……”一想到自己的母亲,林天又仿佛发了疯一般,赶紧朝着周围的坟墓爬去,确实是爬,至少,在这一刻,林天真的没有什么力气再站起来,他怕,怕自己真的会找到自己母亲的墓碑,但是,再怎么怕林天也得去找,所以,他只能用爬的。

虽然未曾看到自己的母亲身死,但是,林天却是怎么也不可能会去想,在那样的情况之下自己的母亲是否能安然活着,未知,是最让人感到恐惧的,至少,在这一刻,林天的内心之中很是矛盾,林敖身死,是林天亲眼所见,但是宋语蓉,虽然最后看到她倒了下去,但林天真的不想再见到另一座刻上自己母亲名字的墓碑出现。

爬了一圈,整整几里的墓地,林天却是用爬的,爬了差不多半个墓地,虽然说,此时的林天早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废物,但是奈何,此刻的林天却是未曾运用半点真气,爬了一路,腥红的鲜血也跟着浇了一路。

看着眼前的场景,一直默默跟在林天身后的雪月早已经哭成了个泪人,谁说妖类无情?或许,是没人能真正的让妖类动情,只是眼下,看到如今这个完全呈现出疯癫状的林天,雪月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林天,你给我站起来,你这像什么话?如果你林家的列祖列宗看到你如今的模样,说不得会有多么的失望,林天,你是个男人,是男人就要有这勇气去承受这发生的一切,现在不是你犯傻发疯的时候,你给我站起来,你这十年这么拼命的修炼为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让你从锁妖大阵中出来,到这里来哭天抢地的吗?”

一顿痛骂,却是在哭泣声中诉说着,谁也不知道此刻的雪月是什么样的心情,贪狼兽本来就是最注重族人间彼此感情的种族,对于以前的雪月来讲,或许她会认为,这世界上除了他们贪狼兽一族之外,或许再也不会有什么种族会像他们族群一样,但是眼下,看到如此状态下的林天,雪月才知道,原来不只是他们族群在面对亲人离去之后才会发疯发狂。

或许雪月的话并不重,也不轻,但是此刻听在疯癫状态之下的林天耳中,无疑却是让林天的精神为之一怔:“十年,我这十年的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呢喃声中,林天已经不再继续向前爬行,也不再继续一次又一次的查看墓碑之上的名字,只是,在这一刻,林天却又仰天呢喃起来,声音一次比一起高,随着最后一声咆哮,林天整个人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唉……林天,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也别太难过了,其实,你母亲她没有死。”一柄散发着七色光芒的长剑,不知从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林天的身边,先是安慰了一下安静下来的林天,随后淡淡的说道。

听到长剑所说的话,刚刚安静下来的林天瞬间又活跃了起来,而那双原本暗淡下去的眸子,在这一刻也重新散发出活力,一把抓住身前的长剑,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我母亲没有死?真的?你是怎么知道我母亲没有死的?”

在这一刻,没有谁会去怪林天失态,至少,林天此时的这一份孝心,早已经感动了这一妖一剑,轻叹一声,这次开口说话的却是雪月,“林天,你回去仔细看一下你父亲的墓碑就知道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人类的夫妻关系是怎样的,但是上面确实有着一个女人的名字。”

“女人的名字?女人的名字?”一把松开手中的长剑,却是不再继续爬着前行,站起身来,也不见林天有什么动作,下一秒,却是出现在了林敖的墓碑前。

再次仔细打量了一番此刻已经染上丝丝血渍的墓碑,只见在‘林家家主林敖之墓’旁边还有着几行小字。

“林家之仇,不共戴天;林家子弟,誓报此仇。未亡人:宋语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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