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无可能!
应盈说出这话时,欧阳恺想也未想,一口回绝。
“为何?”
应盈几乎哽咽了,毫不退让的逼问道:“是舍不得首席大弟子的威势,还是说舍不得炎玺阁里典藏的无尽术式?”
“都不是。”事情到了眼下,欧阳恺不得已将埋藏心底多少年的愿望讲出了口:“想我百蛮山创派之初是何等的风光无限,大陆上又有哪一门哪一派入得了咱们眼内!”
“然则五百年前那场浩劫,我派一损再损,门中高手几乎尽绝。归根结底,乃是出于龙爪峰一派挑唆,花田甫掌门才会中了奸计。”
“当然,”欧阳恺一错牙,道:“出手灭杀无数先辈的香雪洞也决计逃不开身的。”
应盈万万没料到自己夫君竟有如此大的心胸怀抱,一时怔住,好半晌方才问道:“那你想怎样?倚仗一己之力倾覆龙爪峰、香雪洞?”
“哈哈哈!”欧阳恺大笑着一戳她额头,道:“你夫君再有通天本领,又岂能倾覆得了这两大门派!”
“但,”欧阳恺两眼厉芒闪烁,一字一句的道:“如今我派历经五百年韬光隐忍,门中高手层出不穷。年轻一辈中更有炎漾、炎萼、花田香山等天资超绝之人,假以时日必能威震英武大陆!”
“复兴百蛮山单凭我欧阳恺一人是痴人说梦,难道加上这千千万万的百蛮山弟子还不成么?既便我辈不成,下一辈,下下辈呢?”
说到此处,欧阳恺豪气顿生,一时万丈,壮志凌云,遥望远空道:“咱们韬光养晦的也够久了,是时候教天下人知晓百蛮山不仅仅是一头困了会瞌睡的猛虎,更是醒了会吞人的蛟龙!”
“终有一天,百蛮山必定名扬英武大陆,教人闻之侧目,听之心惊!”
欧阳恺目光深邃,一张坚毅的脸,不仅是在向应盈表露心声,更是在狂傲的向天下宣告一个即将重新崛起的传说。
应盈早已为之心折,哪里还提得起半分恼恨怨气,只慵懒的贴紧他肩,轻声的言语像是在回应欧阳恺狂傲不羁的宣告:“我愿跟随你左右,见证你铸就传说,生一起生,死一同死。”
欧阳恺吐出一口浊气,傲然道:“生生死死的事,谁人说的清楚!咱只须设定方向,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就是了。那,盈盈,这首席大弟子的位置,毋庸退让了吧?”
“多此一问!”应盈娇憨的瞪了他一眼,又道:“首席大弟子的名号你爱顶着也随你。但有一点你得听我的。”
看着应盈滴溜溜打转的眼珠,欧阳恺知道不妙,但听都没听就一口回绝岂不是太没诚意了,于是故意愁眉不展的叹口气,道:“你且说说看。但凡不算特别过火的,为夫还是可以勉强接纳的。”
“呸!”应盈不轻不重的打了他一拳,嗔道:“装模作样!”
应盈离开他肩,打量着欧阳恺面庞,轻笑道:“我提的这点要求呢,其实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的,在你怎么看了。”
“什么要求?快说快说。”欧阳恺被她模棱两可的话勾的竟有些忐忑了。
“别动!别说话!”
应盈下了一道命令,而后两只小手对着他脸,比比划划好一阵子。
应盈两手动时,欧阳恺眼珠便跟着转,直待转的眼珠酸涩了,欧阳恺终于忍不住问道:“怎样?”
“唔..”应盈专注的盯着他脸部,说道:“像你这样修为高绝,长相又有三分模样,难怪这些小姑娘们被你勾的个个丢魂落魄的。”
欧阳恺失笑道:“胡说八道!当心舌头上长疮呦。”
应盈皱皱鼻子,小嘴一努,没好气的哼道:“胡说八道的是谁,舌头上长疮的是谁,往后自有分晓!咱先说眼前的,你要想往后安安稳稳的,你这张脸是要不得的。”
应盈的霸道泼辣是整个百蛮山闻名的,倘若换了旁人,定然被她这话唬的落荒而逃。但欧阳恺是何人,岂会信了她的一两句戏言?
于是漫不经心的道:“怎的,你是不满意为夫这张脸了?那你说,是加块肉,还是割掉一块?”
“唔..”欧阳恺大模大样的捏捏两颊,忽的一拍额头,故作惶恐道:“盈盈,莫非你是嘴馋了想吃肉!不可不可,为夫这肉又酸又硬,不好吃的。换个人成不成?”
他嘴里说着换个人,脸却越贴越近,哪里有半点惧怕了。
应盈当然不会客气了,嗔怒的给了他一个耳光,凛然道:“正经点儿!听好了欧阳恺,从今往后,我要你蓄须留发!至于你要加块肉还是掉块肉,那都随你便,但就是不能再像现下这般干干净净的。”
欧阳恺跟小鸡啄米似的一个劲地点头,道:“你这是要我学师父啊,好办好办。”猛地眼一张,又道:“不好办!我好歹也是百蛮山首席大弟子,你教我跟师父一样乱糟糟的,那岂不是丢尽了百蛮山的脸面,徒教天下人耻笑!”
应盈在他手臂上恶狠狠的拧了一把,道:“听清楚了,是蓄须留发,仅仅是蓄须留发!谁教你跟应无道一个样子了,你忍得了我还受不了呢。”
欧阳恺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不无担心的道:“那就好那就好。要是跟师父一个样子,掌门人非杀了我清理门户不可。我死本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一想到你年纪轻轻的就守了活寡,可教我怎生放心得下!”
应盈骤然一沉脸,寒声道:“你放心好了,如果你死了,我立时就带着小寺改嫁,小寺也不再姓欧阳。你要死快些去死就是!”
欧阳恺知道又惹到太皇太后了,赶忙讨好道:“你竟然这么狠心!嘿嘿,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偏偏就不去死了,我不但不去死,我还千年万年的跟着你,千年万年的碍你的眼,烦气死你!”
千年万年?那不就成了乌龟王八蛋了嘛。
应盈噗嗤笑了出来,待笑够了才道:“刚才说的记住了没?”
“记住了。第一不能贪生怕死但也不能死,第二打今日开始蓄须留发。”欧阳恺收起笑容,挺直身板,说的郑重庄严。
“来,击掌盟誓。”应盈伸出右手。
“啪!”
一声脆响,两人手掌拍在一处。
拍击过后,手掌一错,十根手指扣在一起。欧阳恺望向应盈,应盈同样望向欧阳恺,眼睛里流淌着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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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萼脚未及地,旋即袭向不远处的羽长戈,一对手掌莲纹浮动,赫然便是五段莲花掌中的第三段!
此时的炎萼,身法跟欧阳恺已是不相上下,他想要制止已然无及,只得厉声喝道:“炎萼,休得无礼!”
但炎萼理也不理,身形迅若奔雷,无形之中散发出的灵息早封住了羽长戈的所有退路。
这一掌,由不得羽长戈不接。
但羽长戈仍跟先前般那样随意立着,既没有闪躲意思,更没有起手相抗的准备。
人未至,掌风已到,激得羽长戈衣袍猎猎作响。眼见杀招将至,羽长戈静默的眸子蓦的一亮。
既然躲无可躲,那便无须躲闪!
既然你一意孤行寻死,莫怪吾不懂怜香惜玉!
手起,掌至。
“嘭!”
两人掌风先至,手掌随后对上。遒劲的灵力崩碎飞溅,仿若飞瀑拍上岩石,碎玉如雪。
“嘭!嘭!嘭!”
一掌沾罢,霎时间,两人手臂交错,没人知道这一瞬息的功夫又交了多少掌。炎萼也不知道,她也不必知道,她来不是计数的,她要做的就是击败羽长戈,狠狠地挫一挫龙爪峰锐气。不然她瞒着父亲、哥哥,偷偷跟随花田紫陌下山的意义,又何在呢!
“嘭!嘭!嘭!嘭!”
每对一掌,炎萼心头便去了一分轻鄙,深了一分凝重。羽长戈,此人深不可测。之所以说深不可测,是因为炎萼察觉到,羽长戈根本没有尽全力,而炎萼却是使上了全部家底的。多对一掌,炎萼的无力感便多了一重。这种感觉,欧阳恺同样给予过。
想不到,在这片修炼大陆上,果真有跟欧阳师哥一般的修习奇才。更为可怕的是,两人的修为似乎是并驾齐驱的,至少炎萼是分不清两人到底孰强孰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