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装店的女老板见到他很客气,连忙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又塞给他50元钱,然而说:“一点小意思,喝杯茶去吧!”
给50元一张大钞,肯定这店的女老板没有把他当乞丐,而是当作街头上闹事的小混混,当作是黑社会的打手了。汪长根犹豫了一下,气呼呼地说道:“我是来卖衣服的,不要你这个臭钱!”
“好!好!本店有特供的衣服,很便宜,你挑吧!”女老板依然笑嘻嘻地说道。
汪长根从来没有去过服装店买过衣服,他的衣服除了人家捐的,就是到地摊上找便宜货。他想,一套衣服一般要几百块,自己口袋里只有200来块钱,贵的衣服买不起。他说:“我想买一件衬衫、一条裤子,或者一条T恤,有没有货?”
“有!有!”女老板看了一眼汪长根,然后从屋子里拿出了一件衬衫和一条西裤,然后说道:“你先穿回去,不合适来换!”
“我只有50元钱,够吗?”汪长根忐忑不安地问道。
“够!正好,正好!”女老板将衣服往汪长根手里一塞,赶紧说道:“好走!好走!”
汪根子离开服装店后,他想:看来这几天露宿街头,我大概面貌更加狰狞可怕了!万一找到倩倩,这副容貌让她看到,该让她如何评说?他一定要先改变一下自己的形象,哪怕再丑,也要丑的干净!他挺起胸,又走进了一家美容美发店。
小姐照例迎了上去,却又害怕地退了出来!汪长根汲取了刚才的教训,连忙说道:“我有钱,是来美容的!”
美容店的小姐迎出门来,但见汪长根如此丑陋,吓得战战兢兢,连退几步后,身体贴在墙壁,除了那双眼睛流露出一种恐惧的目光外,她像一个服装店里的塑料模特一样一动不动。
“别怕!我是好人!”汪长根笑嘻嘻地问道:“我要理发,刮胡子,还要美发,全部要做,多少钱?”
这间美容店不到二十个平方,三张椅子,四个女人,最大的约在二十七八岁,最小的也有二十三、四岁,虽然年轻又有点姿色,然而,憔悴的面容和袒胸露背的穿戴,让人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全套的?”这时,有一个年龄稍微大一点的女孩走了上来,看了看他的面容,问道:“你有钱吗,做全套的?”
“有!有!”汪长根神气地拿出了手里的60元钱,往桌上一放,说:“怎么样,够了吧?”
“哈!哈!”美容店里所有的小姐都被他逗乐了。“还全套呢?差远了!给你做个保健按摩吧!”
“什么?按摩?”汪长根大吃一惊,按摩不就是****吗?他红着脸,吓得赶紧摇头,说:“不做!我不做按摩,我要理发!”这时候,汪长根愣在那里,想留却有点怕这些女人,想走却没有迈出脚步!
“哈!哈!”看着这个丑陋的男人这副窘态,这些长期被男人欺负的女人,突然间心情放松起来。这时候,丑陋已经不是问题,她们忽然间发现这个男人身上还有一件很珍贵的东西,这件贵重的东西对这些在风月场上的女人来讲,尤其珍贵。其中一个年长一点的女人首先发现了这个秘密,她连忙说道:“好!给你理发!”
其实她们之中几乎没人会理发,却都愿意要为这个丑陋的先生理发。因为,她们从这个丑陋的男人身上,找到了害羞,找到了腼腆,找到了一种平等,纵然是他蓬首垢面,她们却从他的眼睛里发现,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也是个有性求的男人。虽然脏和丑陋掩盖了他青春的活力,但这些久经沙场的女人,却能感受到异性带来好奇和冲动!这时候,不知谁说了一句话:“唉!经济危机,害得我们几天没开张了!”
“唉!是啊!美国人也真坏!什么次贷危机,我看纯粹是坏蛋危机!”
“也怪啊!这几天生意清淡了,却不太讨厌男人了!”
“哈哈!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叫伟哥,女人和猪的故事?那个故事说,有一个男子赶集卖猪,天黑遇雨,二十头猪未卖成,到一农家借宿……。”
“下流!嘻嘻!”有人扑哧一笑,接着大家哈哈大笑。
“就是嘛!女人也是人啊!”另一个女子止住笑声,说道:“只要功夫好,我也愿意找赶猪的!”
这时候,年龄稍长的那个女人,已经走到汪长根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赶猪的!去里边洗个澡吧!”
“洗澡?”汪长根又惊又喜又疑惑。
“赶猪的?”“像!天然的伟哥!哈哈!”几个女子你一句我一句,边说边笑,笑得人仰马翻。
汪条根心想:这是美容店,又不是澡堂,怎么让我洗澡?不过也好,洗就洗吧,反正已经三天没洗了。不过,他还是担心地问道:“加钱吗?”
“加钱?哈!哈!”汪长根的话又引来这些女人的狂笑。
那个年纪最小的女人,突然****地笑道:“六十元包干,你想做啥就做啥,你想要谁就要谁?”
汪长根听不懂包干的意思,并不是因为他脑子笨,也不是因为他情窍未开,更不是他没有男性的激素。因为,压根他就没碰到过这种事,没见过这种世面。这时候,汪长根似乎悟出了点门道,然而,他并不知道那些漂亮的姑娘做些什么事?即便他是个大学生;即便学校里的绯闻时常传得绘声绘色;即便在大学里他学的刑法中有强奸、猥狎,婚姻法中有第三者;即便他在课本上学过生物,即便大山深处,他看见过动物的交配;即便他听到有人说那些场所的女人都是做小姐卖唱,卖笑,甚至卖身的,那些漂亮的女人是一些不正经的女人。但依然不知道卖唱,卖笑,卖身的真正含义;他依然不知道做“鸡”是什么意思?当然,谁也不会相信他真的不知道孩子是从那儿生下来的,不知道色接吻与交配并不是一会事。不管有人是否相信,汪长根一直这样认为,人与动物是不一样的!现在,他感觉到自己下面的******不停地在跳,似乎不甘心被蒙在那个裤档里。他突然猜测:做鸡的女人,是不是指抓******的女人?他神情紧张地说:“我不要做啥!”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心里有点害怕。那些抓鸡鸡的小姐会不会一动怒,咬了他的******呢?
此时,一个年轻稍大的女人,扔给他一块毛巾,对他说道:“快去洗洗吧!”
汪长根拿着毛巾,犹豫不定。
“一个大男人,还怕我们吃了你?”又有一位小姐催促道,她言语中似乎带有激将法的味道。
汪长根通红着脸,用毛巾挡住下身的要害处,结结巴巴地说:“帮,帮,帮我洗个头,理个发吧!”
四个女人突然间止住了笑声。这个时候,美容店里一下子静了起来,突然弥漫出一种忧伤、无奈、凄凉的氛围。她们再也无话可说,无趣可谈,无言可问,无语可逗,无情可调。在她们看来,他不肯洗澡,除了可能害羞外,即使让他免费快活一下,免费享受一下,他也不见得乐意,和他调情卖俏,那不等于和牛弹琴?何况,他手里的这六十元钱,也吊不起她们的胃口。
美容院里的女人在这个时候,心都很酸痛。她们想:好的,帅的男人白送他们不要,我们能理解,但面前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男人,也如此害怕,如此躲闪,如此轻视我们,难道说我们比魔鬼更可怕吗?那个年轻稍大的女人从汪长根身边黯然离去。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无趣,很无聊。
“走!我来伺候你吧!”那个最年轻,也是最漂亮的小姐显然并不甘心,她的头悄悄地靠近汪长根,在他的耳朵边上轻轻地说道:“喜欢我吗?”
“不喜欢!我要理发!”汪长根从座椅上跳了起来,气呼呼地说道:“我又不是来逛窑子的!毛病!”说完,他离开了美容院。
那天,汪长根从美容店出来后,心想:倩倩长得漂亮,但没有一技之长,没有资本,也没有门路,更没有后台,说不定到酒巴、美容、洗浴中心去上班了,除了去那儿上班又能做什么?她怎么能挣那么多钱?
这时,他正好走到娱乐中心的酒巴门口,只见上面贴有招工启示。他走进酒吧,准备大面试,不料,酒吧的老板竟然一眼相中了他。从那天起,汪长根边打工,边继续开始寻找倩倩。
夕阳沉落,暮色从那个唯一有亮光的小窗口侵入汪长根狭窄的房间,那个房间不足5个平方,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这间房是他和娱乐中心的一个保安合租的的自行车库。此时,他蜷缩在床上,黑暗好像一层密不透风的黑色幕布,将他缠得紧紧地,任你负隅顽抗,绷紧臂弯,却越发地感到莫须有的惆怅、窒息,甚至有种绝望的感觉。他回忆着来到特区后的心酸,又想到一个名字,“倩倩”。想到她,他所有的委屈、烦恼、痛苦都烟消云散。
他的动力几乎都来自于二个字:“倩倩”。这二个字压在他的身上,就像三座大山一样沉重。这三座大山,一座叫耻辱,一座叫懦弱,还有一座叫无情。他忘不了自己,鬼使神差地亲了的嘴巴,阴差阳错地把鼻子送进了她的嘴巴,到了派出所,竟然否认自己的非礼,害得她坐了十五天的牢房;他忘不了自己,厚颜无耻地向她索赔13万元,当派出所民警提出调解方案时,竟然钻进了钱眼丝毫不肯让步;他忘不了自己,当学校决定开除她的学籍时,竟然无动于衷,甚至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正在他懊恼不已时,敲门声扣了几下,然后好亮好亮的光线射了进来,那光线像一刀宝剑,直冲他刺来,彻底把他逼到墙角。他睁开眼睛,仔细一看,只见一个穿戴的花枝招展,脸上涂抹粉脂的女人站在他的目前。她的目光散淡而迷茫,似有朦胧中浅浅的晚秋的风韵。
汪长根第一反应是倩倩,然而,当他喜出望外迎上去时,那个女人怯生生地站在门外,问道:“根哥呢?”
“根哥?”汪长根面对这不速之客显得手足无措。此时,汪长根才发现这个女人年约30岁左右,虽然皮肤白皙,脸蛋光滑,却难掩其憔悴的面容。
那人女孩随即坐到床上,说:“那我就等他回来!”
“小姐,你走错了吧?”汪长根心里开始不安,他怕那个“根哥”进来,他怕和他同住一起的那个保安进来,他怕警察进来,他甚至怕自己的鼻子再被女孩咬上一口。
“我是做兼职的,是做小姐的啊?怎么啦?”那个女孩脸一红,但随即坐到汪长根身边,说道:“看不出你还蛮老实的,脸都红了!”
“请你放尊重点,这孤男寡女的在一起,让人知道了,会毁了小姐你的名声!”汪长根吓得连忙站了起来!
“不会吧?我还怕名节?”她语的语气虽然柔弱,虽然有种无奈,却有种怨恨的味道。她站起来,走到端过一只茶杯,倒上水,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纳入口中,神色依然落寞。突然,她掏出打火机,随手掏出一盒烟,咔嚓一声点上香烟。这时,香烟缭绕,透过烟圈她那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抖颤,却没有要说话的样子。她略为思索,又端起了那杯红茶,目光更加扩散。
汪长根像个犯人一样,贴在墙壁,吓得直发抖。
那个女人抖动了一下肩膀,那件吊带衫上的吊带竟然滑落了下来。汪长根见此情景,连忙闭上了眼睛。
“你就是根哥吧?……”她阴郁地掐灭香烟,终于打破沉默。
“不!不是!我叫汪长根!”汪长根浑身颤抖,胆怯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