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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重逢

“主人,她到前边的镇子了。”“……”司文见久久没有回复,便抬头悄悄看背立着的高大人影,刚抬起头来,就听见了声音。“知道了,下去吧。”“是。”深谙主人脾气的司文片刻都不敢耽误匆匆离去。

待屋子里没有了其他人,闻人阙缓缓地转过身来。只见一张脸仿若刀刻般棱角分明,一双黑黑的眸子略微泛着蓝光,嵌在不带有一丝笑意的俊颜上,那深深的目光就像寒潭一样,随时能使人溺毙在里面。身上穿的则是一件黑色的长袍,他站在那里整个人散发着寒冷,危险的气息。

闻人阙冷着一张脸,站立良久,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流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容,缓缓踱出屋子,向外走去。也许是因为这笑容的缘故,他整个人突然显得丰神俊逸,洒致迷人。

身为世外人本不会被七情六欲困扰,可就在十八年前,人世间的情愫却慢慢地缠上了他,使他欲罢不能。从她离开到现在已经十八年了,这十八年来他面对着两人曾经共处过的地方,看任何一件可能带有她气息的东西,随时任由思念灼伤心扉,痛彻全身。

原来,不是任何一件事情都会在时间的浣洗下消弭……

转瞬,他的身形已经来到海棠谷。这里本来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谷地,当年就因为她的一句话,他在这里遍植海棠树,并设法使得一年四季都有花可看。现在是海棠花开得最美的季节,可是,花依旧,如花的笑靥在何方?

闻人阙看着满眼山花红如血泪,心也在抽搐,相思竟可以如此的折磨人!

微风袭来,海棠花瓣片片零落飘然起舞。在这熟识的景象中,闻人阙仿佛又看见她在花林中奔跑的身影……

似水玩得很开心,不仅是因为这美丽的海棠林,更因为一路走来似曾相识的景物,好像这路她已经走了千百遍,这山峰她已经爬了无数次。

只因为她伏在窗前看了那一眼,这个山峰就再也没有从她的脑海中消失,并且有愈演愈强的趋势。固执地认为这山峰里一定藏有许多不为外人所知的东西,她告诉大家说也许这山峰就是寒央谷,可是谁也不信她。也对,有谁会相信寒央谷是一座山峰?

既然大哥不同意来这里,她只好对大哥扯谎,说是想到街上走走。大哥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会撒谎吧!

爬这座山峰出奇的顺利,没有遇到任何的豺狼兽虫,就连错综复杂的路径也没有使她迷惑。虽然还没有遇见什么令人意外的事物,但却找到了这么一大片美丽的海棠林,也算是不枉此行。

似水开心地在林子里边穿梭奔跑,蓦然停住了脚步。在海棠花深处,正有一名男子静静地伫立在那里,颀长的身形使人移不开视线,只见那人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自己。似水正考虑是否应该上前跟他打招呼,可一触及男子那幽深柔和的目光和英挺熟识的俊颜立即呆立不动,水眸直勾勾凝着眼前人。

仿佛相互注视了千百年那么久,似水开启朱唇,“你……你……”似水的软语似乎使男子吃了一惊,他拧着眉,不过一会就又舒展开来。

闻人阙异常兴奋,“你…怎么…来了?”这句话不用回答,是在心里边念了千万遍,溢出嘴角的话语。

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怕吓着眼前的人儿,再次定定心神,确定花中的娇颜不是幻觉,闻人阙跨出步子走向使自己魂牵梦绕的人。她像当初一样,又一次毫无预警地闯入了他的生命。

看着他走至自己跟前,像对待珍宝似的温柔地抚摸自己的脸颊,再一把将她拥进宽阔的怀里,似水没有挣扎。这个怀抱温暖安全,头顶的气息稍稍紊乱但很熟悉,一切感觉是如此的妙不可言。

“我们认识吗?”似水仰着小脸在他怀里问道。“你说呢?”“好像认识…但,但我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啊!”

闻人阙放开似水,改牵她的柔荑。“那就不认识吧”他笑着牵着她向林子更深处走去。“不对。应该认识。”似水更正他。“为什么应该认识?”闻人阙仍是微笑着。“因为……因为……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觉得你很熟悉。”似水看着闻人阙很认真的说。“好。那就认识好了。”

似水停下步子不再跟着他走,闻人阙转过身来,无声的询问。“你别这么随便好不好,我是认真的!”

看她蹙着眉,闻人阙只得安慰她说:“我也不知道。我和你感觉一样。”总不能让他说在她前世的时候两人就认识,他苦苦等了她十八年才再次把她盼到身边吧。这样说肯定会吓坏她的。

凡人都会经历轮回之苦,奈何桥上喝了孟婆汤后有谁会记得前尘往事?像她这样还存有依稀的熟悉感已经算是例外了。

“哦。我还以为你会知道。”不再追究这件事,似水随着他向前走。“那,你叫什么名字?”“闻人阙。”“闻…人…阙…你姓闻人?好奇怪的姓!那我以后就叫你闻人吧”

闻人阙闻言失笑。跟当年一样,她完全没有变,因为他的姓氏少见干脆就以姓代名,叫他闻人。“那你叫什么?”闻人阙知道她今世的一切消息,但为了消除她的疑虑还是开口问了她的名字。

“似水,欧阳似水。”“好,那我就叫你似水。”似水笑着点头,然后偏头俏皮地问“那你现在要带我到哪去呢?”“跟着我走就知道了”

走了大概有一里地的摸样,似水发现周围的景色开始发生变化。首先是海棠树愈来愈稀落,最后干脆没有了,呈现在眼前的是有些神秘的景观。各种稀有的灌木和平时难以见到的植物应有尽有,不时还可以见到假山,曲水,和雕梁画栋的美丽廊房。

似水完全被眼前美丽的景观吸引住了,这里的每一处设计都别出心裁,匠心独运。整个布局就像是出自大自然的手笔,精细有致。如果不是自己一路走来,简直会怀疑这地方是不是人间的杰作!

“你平时就住在这里吗?”似水终于拉回自己的思维,不敢相信竟有人住在这么得天独厚的地方。“是。”“能住在这里真好!”“你也可以住在这里,只要你想。”闻人阙看着似水认真的说道。

“我?……不…不行的!哥哥不许的。再说,我们才刚认识…嗯…我们还不熟。”似水强压下心里的悸动,低垂着明眸说。闻人阙不置可否,只一径地牵着似水向前走。

前边远远的地方已经可以看见一座雄伟壮观的建筑物,名曰驭龙阁。但闻人阙并没有进驭龙阁,而是牵着似水穿过楼阁旁的一小片竹林径直向后边走去。

一幢黑色且泛着蓝光的楼阁蓦然出现在视线里,似水紧紧盯着它看,神秘的感觉让人有一种想推门而入细探究竟的欲望。

“璟楼是我休息的地方。”闻人阙的声音响起。似水转头看闻人阙,意识到他的话后又红着脸迅速的低下头向前走不再看那个小楼。隐隐还听见闻人阙嗤嗤的笑声。

又走了五十步的样子。闻人阙指着面前的小楼阁说:“你住这儿。”似水抬头看向他指的小建筑,只一眼,她就断定自己很喜欢这个阁子。阁子是依着地势建的,高高低低错落有致。门上边有一块檀木做成的匾,其上曰:湄水沨汀。

“走,进去。”闻人阙刚开口,似水就迫不及待的走上前去。

推开门,一阵的檀香扑鼻盈袖,沁人心脾。似水首先看到的是一个雅致的厅子,因为有兰花所以厅子显得更有意韵。

厅子两旁都是房间,似水走上前,推开左边的房门,只见屋子里除了玉屏上的点点红梅,其他是清一色的素白,干净不带有一丝尘埃的帷幔和似水白纱的衣裳相映成趣。顿时,似水有一种属于这里的错觉。

右手边的房间是书房,一整面墙那么大的架子上全是书,文房四宝,样样具备。

直对着门的那一面是两扇更大的门,打开它们,外边是露天的木制的台子,踩上去会发出美妙的声音。木台向前延伸变成木桥,木桥下边是从不远处的小瀑布引过来的活水。木桥再延伸变成台阶,直通到飞珠迸玉的小瀑布跟前。

楼台锁玉,曲水画桥,群山环翠,俨然是一幅精致绝伦的画图。

浏览完整个建筑之后,似水站在瀑布前宽敞的木台上正倚着栏杆,不想忽然发现这里可以看见先前瞧见的那幢蓝黑色的小楼,这边的木台几乎是和那边小楼的最高一层相平。小楼最高一层外边有看台,应该也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这边。

不清楚这样设计的用意,又因为那边是闻人阙的地方,不好意思问,似水只好将这个疑问憋在心里。

“饿了吗?我们去吃饭吧。”闻人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似水这才注意到时间已经是中午了。早晨为了想办法躲开哥哥,没有好好吃饭,接着又走了这么长的路,现在确实是有点饿了。

似水点点头,又忽然想起从来到现在还没有遇见其他任何一个人,不禁问道“我们吃什么?”闻人阙了解她的疑虑,只是笑笑,示意她跟自己走就好。

走进屋子,“在这儿等一下。”说完闻人阙自己举步走至门前,“来人。”声音充满冷漠和威信。不一会儿就见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不知从哪儿出现瞬间就来到闻人阙面前,恭恭敬敬应道,“主人。”

司文此时心情好极了,原因无它,就因为似水姑娘无端的到来。她还是和前世一样的美丽纯洁,惹人怜爱。想着主人这么多年的痴痴等待,如今终于等到心心念念的人,司文真替主人感到高兴。刚才看见他牵着似水姑娘走来,他就吩咐任何闲杂人等都不准出现在主人面前,免得扰了他们。看来自己是做对了,司文在心里想着。

“马上准备饭食,就在这里吃。”“是。”司文立即下去准备。

只看见下人丫鬟们出出进进,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在厅子里摆好了桌凳及美味可口的饭菜。入座后,似水发现饭菜全是自己喜欢吃的,并没有惊讶,今天已经遇到太多令人惊讶的事。

饭间,似水想起他们此行的目的,问闻人阙:“你既然生活在这里,那你知不知道寒央谷在什么地方?”“这里就是寒央谷。怎么了?”“看来我猜的不错!我这次跟哥哥出行就是要找寒央谷。哥哥说有重要的事。”似水边吃饭边为闻人阙解释。

“即然是这样,你就别回了,我派人将你哥哥请来就是。”“真的?”闻人阙点头,注意到似水唇角的米粒,自然娴熟地伸手捻住米粒放进自己口里。

他亲密的触摸使似水迅速的红了脸,赶紧低下头吃碗里的饭,怎么也不敢看他。闻人阙注视着她羞赧的摸样,目光里尽是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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