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宁咂咂嘴,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那个富家公子。
果然,无知是幸福啊。
张宁已经清晰地感觉到蒹葭散发的杀机。
“怎么突然觉得好冷?”富家公子打了哆嗦,抽着鼻子疑惑的自言自语。
张宁笑着摇了摇头,准备去跟这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的可怜孩子交涉。
他可不会让女人站在自己前面。
谁知他刚想有所动作,一件他万万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蒹葭忽然散去了浓厚的杀机,踏着小碎步走到了张宁身边,拽着张宁的衣袖,轻咬着嘴唇,楚楚可怜的说道“少爷。。。。”
张宁慢慢转过脸,看着微微嘟起嘴的蒹葭,差点就喷出一口血。
虽然这样小鸟依人状的蒹葭确实很可爱,但为什么总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呢?
这一刻,蒹葭灰色的眼眸似乎也在闪动着狡黠灵动的光芒。
福伯在一边已经看傻了。
傻眼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大张着嘴,差点就流下口水的富家公子。
张宁无奈的拍了拍蒹葭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对着发呆的富家公子说“喂,我们走了。”
“等等!”富家公子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张开双手拦在他们身前“你们不准走!”
他看了一眼张宁,又看了一眼蒹葭,犹豫了一下,说道“小子,你是她的少爷?”
张宁不置可否的摸了摸鼻子。
富家公子接着说道“我观你衣饰甚是普通,想来不是什么大富之家吧?”
他怜惜的看了一眼蒹葭说“不如你把她转给我,放心,本少爷没什么龌蹉心思,只是想治好她的眼睛。”
张宁有些这时候真是惊讶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看见张宁保持沉默,富家公子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很难相信,可是我真的只是想治好她的眼睛。”
“为什么?”张宁好奇地问。
“本少爷实在无法接受,如此佳人竟然目不能视,这是对美好的亵渎啊!”富家公子忽然激动了起来,他挥舞着手臂,大声说道“所有美丽的事物都应该好好呵护才行!”
张宁听出了他语气的真诚,与此同时,福伯也在一边冲着张宁微微点头,示意这小子并没有撒谎。
强迫症?完美主义者?
张宁怪异的看着富家公子,然后断然摇头拒绝。
“小子,你再考虑一下,你难道真的忍心让她继续这样下去?”富家公子劝说道。
张宁只是摇头不语。
“唉,那好吧。”富家公子看着态度坚决的张宁,唉声叹气的让出了路,丝毫没有用强的意思“你要是改变了主意,一定要来找我啊!”
张宁叹息了一下自己失去了一个发光发热的机会,随口说道“好啊,那要怎么找你?”
“我叫刘财神,镇子东头最大的宅院就是我家。”
张宁撇了撇嘴,漫不经心的应道“不错的名字。财神兄,有缘再见。”
“一定要来啊!”刘财神冲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大喊道。
“真是个有趣的家伙。”张宁耸耸肩,对着福伯说“福伯啊,你知道这个人吗?”
“他们家是镇子上最有钱的,生意做得很广,商夏两朝,乃至妖族都有不浅的人脉。”福伯介绍到“刘家家主刘有钱老奴倒是见过,是一个十分精明的生意人,不过真是没想到他的儿子竟然。。。。”
思考了一下,福伯说道“倒是个妙人。”
“有机会可以去找他玩。”张宁看了一眼松开手,恢复了冷漠脸色的蒹葭,感慨地说“蒹葭啊,你要去演戏,一定能拿个小金人。”
蒹葭保持沉默,丝毫不见刚刚的可爱模样。
福伯好奇的问“少爷,什么是小金人?”
“这个啊,在我家乡,小金人是对一个人演技的最大肯定。”
三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悬空岛上。
商无量漫不经心的看着白慈悲,毫无戒备“孤算不上当世最强,不过能让孤忌惮的人,绝对没有你。”
白慈悲握紧了拳头,语气毫无波动的说“很好,希望待会你还能说出这句话。”
然而,最先动手的并不是他。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一个人自远方慢慢走来。
他的皮肤黝黑,穿着一身最普通不过的麻衣,形销骨立,满脸胡渣,一脸的颓废之色,就像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穷苦农民。
但是他的每一步都是一样的距离,透着一股不急不躁的感觉。
他的每一步都很重,天空都为之颤抖。
就像是一座座山峰轰然倒地。
他行进的速度看似很慢,不过转瞬之间,就到了商无量的上方。
他凌空踏向商无量。
“对不住了,我又迟到了。”一脸颓废的他带着三分羞赧如此说道。
“徐重山,没想到你真的也参加了针对本王的布局。”自现身以来,商无量第一次用如此郑重的口吻说话。
他脸色肃然的缓缓抬起双臂,就像是要举起一座将要倾倒的山峰。
一双白皙修长的双手和一双穿着寻常布鞋的大脚相遇。
“嗤嗤”商无量双臂的衣袖碎裂开,如同蝴蝶一样在空中缓缓起舞,坠落。
徐重山脚上的布鞋也毫无意外的化作碎片,他如同浓墨一般的双眉先是跳了起来,迅而塌了下来,更添几分愁苦之意。
掌脚相接的地方悄无声息的出现一个黑洞。
下一刻,犹如一道惊雷炸裂,徐重山直挺挺的向着高空窜去,而商无量情不自禁的弯下了腰,而后又缓缓直起。
天地元气在这一刻变得狂躁不安,犹如海啸一般在空中肆虐,撕裂了不知多少云朵。
原本打算乘势追击的血河道人和白慈悲二人脸色一变,连连向后退去。
就在这时,一柄漆黑的匕首阴狠的出现在商无量的左腿根部,轻柔的刺了进去,然后更加狠毒的向上挑起。
嗤的一声,商无量的左腿喷涌出大量鲜血,他眉头微皱,鲜血缓缓止住,只是他的脸色苍白了几分。
而那柄匕首早已消失在空中,就像是一条藏起了自己的毒蛇,阴冷的盯着商无量,随时准备出现狠狠咬上一口。
而就在商无量处理伤口的时候,徐重山的身影出现在血河道人身边,他轻轻咳嗽一声,然后开始吸气。
狂躁的元气静止了刹那,然后疯狂的全部涌向徐重山,被他吸纳入体内。
随着吸气的过程,徐重山的眼睛逐渐变得明亮起来,他的皮肤也隐隐散发出一种犹如玉石一样的温润光泽。
吸气之后,便是吐气。
不同于延绵的吸气,徐重山吐气的过程只用了不到一秒。
他张开嘴,朝着商无量,吐出了一座用元气组成的沉重山峰。
处理完伤势的商无量平静的看着山峰向着自己撞来,两柄明黄色的长剑出现在他的手中。
他在空中轻轻一踏脚,然后化作一团狂风冲向了山峰。
两柄长剑在他的手中犹如活过来了一般,挑刺拨削,明明只是最基础的运剑方式,却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韵味,让人只觉得赏心悦目。
不过数息功夫,山峰便重新化为元气,缓缓消散。
商无量提着长剑,哂笑道“徐重山,王肃,白慈悲,莫别离。看样子你们这次真是想把孤彻底留下来。”
他看着血河道人,语气平静的说“不过,还不够。”
他的气势节节拔高。
一道精气形成的狼烟在他头顶显现。
一丈,三丈,六丈,九丈。
然后狼烟碎裂开。
一种说不清的变化出现在商无量身上。
他就站在血河道人等人肉眼可见的地方,身形却又模糊无比。
一个呼吸之后,他的身影变得清晰。
他没有任何威势流露,却显得高大无比,就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
他平静的看着血河道人几人,嘴角微微上翘。
寻常的微笑,却充满了气吞万里如虎的气魄。
他抬头看天,天边的大日越发明亮。
他低头看地,地上的树木以疯狂的速度开始生长起来。
他环顾四周,万物俱寂,就连风都停止了流动,最不容易让人掌握的天地元气也变得老实起来。
“孤,就是行走在人间的神祗。”他平静的说道。
“天人。”血河道人脸色凝重的说道,然后重重叹了一口气。
修炼一道永无止境,自然不可能仅仅止步于绝巅之境。
绝巅之上,便是天人。
只是天人之境,本应是修士突破了绝巅巅峰,渡过九重雷劫,飞升到仙界之后才能开启的新境界。
而商无量却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突破了仙人永隔之后从没有人打破的束缚,成就天人。
他是九州唯一活着的仙人。
“我知道你很难杀死。”血河道人收起震惊的心情,缓缓吐出一口气,看了看身边一脸平静的徐重山,跃跃欲试的白慈悲,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没想到你隐藏的竟然这么深。”
“自尽吧。”商无量看着他们说道“尔等皆为一代人杰,孤赏赐尔等一个体面的死亡。”
血河道人却摇了摇头。
他微笑着看向商无量。
“据说当年人祖第一次诛仙之时,也不过是绝巅修为。”
“既然之前有人做到过,那就有成功的可能性。”
“我要杀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