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计划中的闭关还没宣告开始,便胎死腹中,但是张宁得到了申屠福的指点,自然不会过于纠结这点。
默默为自己伟大的闭关计划默哀三秒之后,张宁便如饥似渴的吸收起了玉简中的资料。
玉简里有千种生物的解剖方法,如果不去刻意放缓画面的播放速度,在正常速度下,每每看着申屠福只是擦身而过,手中刀光一闪,便瞬息间将一只生物肢解,张宁就觉得有种异样的残酷美感。
申屠福在一边赏玩着黑刃,头也不抬地说“这一个月,只要你肯下苦功夫,悟性又不是太差,基本上能做到十招里面有一招能准确无误的顺着敌人最薄弱的地方切入,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张宁好奇的问“老爷子,你现在能做到哪一步?”
申屠福想了想说道“几十年前在巅峰时期的时候,哪怕我闭着眼,只要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体温,我都能心里描绘出对方身体构成,从而一刀必杀。”
几十年前?张宁在使劲回想着血河道人跟自己提过的成名高手,却没有一个能和面前的老人对上。
申屠福像是看穿了张宁的想法,淡淡的说“小子,别费那心思猜测老头子的来历了,这世上高手多如过江之鲫,有能力而又不出名的人太多了,我算不得什么。有那时间,还不如多看看我给你的东西。”
“老爷子,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张宁举起手说。
“问吧。”申屠福从张宁腰间摘下烟锅,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你究竟是干嘛的?”张宁小心地问道。
申屠福瞪了一眼张宁,随后叹了口气说道“得了,看来我不跟你交代点事情,只怕你小子没法静下心。”
张宁嘿嘿一笑。
“灵食你知道吧?”申屠福问道。
张宁点点头“就是蕴含大量元气的食材,专供修者食用。”
“普通人的食材都分荤素,修者也不例外。”申屠福指着自己,骄傲又感伤地说“老头子祖祖辈辈,都是专门负责解剖肉类灵食的手艺人。”
“那为什么玉简里还会有人族?”张宁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的恶心“不会是?”
“你想的没错,对于修者来说,同类的血肉也是大补之物。”申屠福怪笑起来“说起来,我们那时候,可是很流行将敌人捕获,然后食用进补的,尤其是某些天生特殊血脉的人,对于修者来说,更是不可多得的美食。不过此法太过有违人伦道德,没过几年,凡是敢做出这种事的人,都被所谓的正道人士猎杀一空。”
“他们怎么能吃下去的啊。”张宁嫌弃的说。
“当你为追求强大的力量而被遮住双眼的时候,干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都不稀奇。”申屠福感慨的摇摇头“后来证明,凡是食用了修士血肉的人,无一例外都成了没有神智,只是一味追求血肉的疯子。”
“好了,好奇心也满足了,好好看东西吧,这可是老头子多年的经验。”申屠福唉声叹气的说“我只有一个孙女,却对这方面不感兴趣,只能便宜你小子了。”
“我一定不会亏待您老的。”张宁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说。
申屠福没好气的挥挥手,不理他了。
张宁收敛杂念,心无旁骛的观看着一幅幅画面,时不时的还抬起手比划两下。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玉简中的内容张宁也记得七七八八,但这只是囫囵吞枣一般的记住,真正应用到实践上能有什么样的效果,张宁不敢保证。
张宁放下玉简,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申屠福正蹲在一块大石头上,抽着烟眯眼看着朝阳,满是皱褶的苍老脸庞上,闪耀着淡淡的光芒。
“申老,我已经记得差不多了。”张宁笑嘻嘻的说道,将玉简递给申屠福。
申屠福却没有接过玉简“玉简你就收着吧,以后遇到顺眼的人就交给他,就算是还我教你东西的人情吧。”
张宁点点头,小心的收起玉简。
申屠福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弯腰将一个麻袋扔到张宁面前“动手吧。”
张宁解开麻袋,里面装的是一具男尸。
他苦着脸说“老爷子,要不要上来就这么刺激?就不能先给我来点兽类的尸体练练手?”
申屠福翻了个白眼“小屁孩懂什么?一个人一生最大的敌人,就是其他人族,你把人族的结构熟悉了,以后杀人也省时省力点。”
张宁拔出黑刃,看着静静躺在地上的男尸,不知道怎么下手。
明明已经看过很多次申屠福解剖人族尸体的场景,甚至那些画面还在脑海中不断重复着,但是张宁就是不知道怎么下手。
张宁试着模仿了几下画面中申屠福的动作,却怎么都觉得别扭。
看着张宁笨拙的模样,申屠福重重叹了一口气“我怎么就选了你这么一个蠢货。”
一边骂着张宁,申屠福一边在尸体旁边蹲了下来,在上面比划着跟张宁讲解。
张宁用心听着申屠福的讲解,一边努力和画面中的动作相互对比。
随着申屠福的解说,张宁越发觉得解剖是一种博大精深的手艺。
它最基础的入门,就要讲究眼,手,身,步伐的配合,要用巧劲而不是蛮力,而且由于个体之间都存在着差异,不同的状况下还有着不同的处理办法。
张宁只听了一会,就觉得脑袋有些发胀。
讲完了最基础的处理方法,申屠福站了起来“动手吧。”
张宁握着对于解剖这种精密技术并不适合的黑刃,动作僵硬的开始下刀。
如果说申屠福的手法如同世界最顶级的舞者,那么张宁则比初学者还要低劣。
花了一个时辰,张宁才停下手上的动作。
张宁苦笑着看着地上的一滩烂肉,觉得自己比和端木山河大战一场还要心累。
一半是因为黑刃在这方面确实不怎么趁手,一半倒是有些抵触的心理原因。
“张小子,看样子你有点下不去手啊,没关系,老头子教你个办法。”申屠福在一边抽着烟说道“对于敌人,你不要把他当人看,然后你再想想,若是你死了,你关心的人落在敌人手里会遭受怎样残酷的待遇。这样你心里会稍微好过一点。”
张宁按照申屠福的话,试着想了一下,果然心里没那么抵触了。
申屠福变戏法一样又掏出一个麻袋扔给张宁“继续。”
张宁点点头,这次他的动作虽然还是走形,但是稍微流畅了一点,不再那么僵硬。
三天后,张宁终于完整的分离出了一具尸体。
“上手的还挺快,看来没我想的那么笨嘛。”申屠福检查了一番,然后指出了张宁动作里的几个错误。
张宁认真听完申屠福的话,很自觉的再次对着尸体下刀。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张宁的动作越来越流畅,对于黑刃的操控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他学习的速度也开始加快,申屠福每天提供的尸体,也不再仅限于人族,也开始变得多种多样起来。
一次休息的时候,张宁好奇地问起申屠福天天从哪弄到这么多不带重样的尸体。
老爷子的回答很剽悍“这些都是老头子的收藏品。”
张宁暗自撇了撇嘴,在自己不能惹的人这个列表里,默默地又加了一个名字。
第二十八天,张宁神情专注的看着面前的一具狼尸,却没有立刻下手。
他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浮现出一道道线条,逐渐勾勒出一头栩栩如生的狼。
他睁开眼,向前迈出一步,黑刃轻柔的划过狼尸。
以狼尸为圆心,张宁忽进忽退,时左时右,手舞足蹈,如同跳着一支怪异的舞蹈。
手上的黑刃或刺,或挑,或削,招招不离狼尸。
片刻后,张宁收回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满意的看着面前完整的狼尸。
他俯下身,轻轻在狼尸额头一点,一声轻响,狼尸上浮现出道道血纹,缓缓裂开。
血,肉,骨,皮,完美的被分隔开,没有一丝错误。
申屠福在一边轻轻鼓掌“小子,干得不错,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
张宁满怀敬意的说“都是申老教导有方。”
虽然申屠福总是说自己脾气暴躁,但是教导张宁的时候,却表现出了无比的耐心,几乎每一种尸体他都会不厌其烦的给张宁解说四五次,有时候张宁若是无法很好的理解,申屠福甚至会亲身上阵,解剖给张宁看。
张宁此时对老人充满感激之情,或许老人教的东西不是张宁学过的东西里威力最大的,但一定是对他最有益处,影响最为深远的。
张宁看着面前被各种鲜血侵染成褐色的土地,若不是这些天他解剖结束,就会放火烧毁尸体,只怕此时这里已经多了一座尸山。
“我能教你的就这么多,剩下的就是慢慢磨练自己的技巧了。”申屠福背着手向着安邑走去“我们回去吧,也快到你出发的时候了。剩下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
一路讨论着解剖的技巧,二人回到了安邑。
这时候张宁发现了自己貌似出了点问题,每当他看见一个活物,总是不自觉的开始琢磨应该从哪里下刀才最省时省力。
自己不会心理扭曲了吧?张宁心中一阵恶寒。
看着张宁怪异的表情,申屠福安慰道“没事,当时我也是这样,等你境界再上一层,达到收放自如的层次,就不会有这个问题了。”
“那您是花了多久才摆脱了这个问题?”张宁问道。
“差不多三年吧?我可是家族里最有天分的人。”申屠福骄傲地说。
也就是说,自己起码还要过三年这样的日子?张宁只觉人生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