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仿佛连骨头都要融化一般的热。
痛,就像是有人用铁锤一点点敲碎自己骨头的痛。
一片黑暗的空间里,张宁躺在地上来回翻滚着,声嘶力竭的惨叫着,涕泪横流。
“我这是死了么?”恍惚间,张宁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大概是死了吧?是被火烧死的吗?想起昏迷前的最后一个画面,张宁忍不住苦笑。
就算还没死,待会也会被活活痛死吧?他竭力保持着清醒,胡思乱想着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上次起码还救了人,这次死的也太没意义了。张宁有些不甘的想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灼烧感和强烈的痛楚缓缓退去,张宁面孔朝天的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流下的汗水在身下几乎形成了一个小水池。
他用颤抖的手臂胡乱擦了一下狼藉的脸,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又活下来了,真好。
笑着笑着,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一段段文字画面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如同电影快进一般在不停播放着。
他只觉得自己脑袋被塞满了许多东西,头痛欲裂。
可是偏生他的意识还无比清醒,被强迫着观看脑海中的画面。
一个穿着麻衣的朴实青年左手提着一把斧头,右手拎着一个小包裹,推门而去。
青年竭力奔跑着,他的身后是十几名举着锋利兵器,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士。
青年去了不同的地方,看了不同的风景。
他穿着金甲,拿着长戟,和不同的敌人在战斗。
他意兴飞扬,他豪气万丈。
一个红衣女子怜惜的用手轻轻擦去青年脸上的斑斑血迹。
张宁看着看着,忽然醒悟过来,他在观看的,就是李青石的一生。
他强忍着头痛,仔细观看着,放佛自己就是李青石,体会着生死离别,喜怒哀乐。
画面的最后,是泪流满面的他,和一脸悲伤的血河道人。
画面缓缓破碎,一切重归平静。
一段心法忽然在张宁心底浮现,他不由自主的盘膝而坐,心中一片平静。
“我以我身炼大日,心如镜海无涟漪。有朝一日乘风去,奋起钧力开天地。”
随着他的低声念诵,一个个金红色的字符自他两唇间化形而出,如同舞动的精灵一般,围绕在他的身边沿着玄妙的轨迹缓缓转动。
黑暗的空间被温暖的金红二色占领。
张宁端坐在金光中,神态安详。
许久许久以后,金红色的字符一个接一个钻入张宁的各个窍穴,消失不见。
光芒缓缓敛去,张宁睁开了双眼,一道火光他的双眼中一闪而逝。
张宁轻轻握了握双拳,他感觉到有一股含而不发的力量在他双手凝聚,似乎可以打破任何阻挡在他面前的事物。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无比轻盈,似乎一阵风就能让自己飞起来。
“如果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就说明你已经完美的继承了我留下的东西。”李青石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在空间中响起“这可真是有些出乎我的预料了呢。”
“不要找我在哪里,这只是我最后一段残留的意识。”此时在东张西望的张宁还不能理解,开辟出一个独立的小空间,并将自己的意识保留在其中是多么强大的手段。
“我自创的心法名为炼日,很大气的名字吧?只可惜虽然是我自创的心法,但是我修行的时候年纪已经太大了,而且我的资质算不得很好,虽然后天付出了无数的心血,但也只是勉强完成了这部心法,自己却并没有将它修炼到完美的境地。”
“这个任务,就将给你了,相信你一定能将它焕发出不一样的光彩。”
“我这部心法最强大的地方就是包容性,你可以随意添减里面的内容,如何操作我就不赘述了,等到你需要的时候,你自然就会明白。”
“阳极金身,很俗气的名字,却是我最强大的炼体法门,你一定要好好修炼,活了这么多年,我了解的最深刻的道理就是只有自己足够耐揍,才能活得长久。”
“逍遥游,这是我的身法,虽然不敢说在九州独步天下,但是能与之相提并论的也不过寥寥数种功法。”
“炼日,阳极,逍遥游,这就是我唯一能留给你的,希望这三部功法能让你在长生的路上走的足够远。”
“无双刃,是一项很强大的天赋,但我也是只闻其名,怎么使用只能靠你自己去摸索,据说其中牵连了一项天大的秘密,所以你一定要小心保守这个秘密。”
“至于你学会了以后,是为善还是作恶,就看你自己的本心了。如果以后有什么犹豫不决的时候,静下心问问自己,到底什么是自己想要的。也许这样做的后果不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问心无愧的。”
“多去看看这个世界的风景,你会喜欢的。”
“请帮我对秀儿说,她跟我这么多年,我却没能给她一个真正的名分,我很抱歉。”
“最后,祝你早日找到回家的方法。”
随着李青石的声音在空间中消散,一道大门在黑暗中缓缓开启,丝丝光明自门外照进空间中,撒下一片暖意。
“谢谢你,师尊。”张宁跪下来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大步向着大门走去。
“我一定会找到回家的方法的。”
随着张宁一脚踏出大门,一道金光猛然在他眼前炸裂,下一秒就是一阵伴随着强烈失重感的天旋地转。
悬空岛上。
血河道人紧张的看着生机逐渐旺盛的心脏,它正中央的金色斑点此时已经密密麻麻的占据了大半颗心脏,散发着柔和的光茫。
心脏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沉闷的心跳声响起,与此同时,灼烧着心脏的火焰一点点被心脏吸收,逐渐变得稀薄。
金色斑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心脏上迅速蔓延着。
就在火焰全部消失的刹那,似乎是达到了某种峰值,心脏猛然爆发出一阵让人难以直视的光芒,甚至以血河道人和林秀儿的修为也情不自禁的闭上了双眼。
等到二人睁开眼时,一副闪烁着金红光芒的白骨出现在二人面前,心脏正在白骨的胸腔中有力的跳动着。
充满了旺盛生机的血肉以心脏为中心,在白骨上迅速蔓延着,不过短短一柱香的时间,紧闭双眼,光着身子的张宁便出现在草地上。
眼皮微微动了一下,张宁缓缓睁开双眼,一股让血河道人二人也不禁为之侧目的气势猛然爆发,而后瞬间消失。
“师娘。”张宁恭恭敬敬的对着林秀儿行了一礼,然后轻声说“师尊让我跟您说,您跟他这么多年,他却没能给她一个真正的名分,他很抱歉。”
听到这句话,林秀儿的眼泪瞬间溢出眼眶,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化为一道红影消失不见。
“师叔好。”张宁笑眯眯的对着一脸如释重负的血河道人打招呼。
一阵风吹过,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张宁低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他捂着自己的要害低声说“师叔,刚刚您也不提醒我一下,福伯,请帮我找一身衣服。”
“等下。”血河道人眼神怪异的上下打量着张宁,让张宁一阵发寒“老夫要先给你检查一下身体状况。”
“等我先穿上衣服好吗?”张宁苦着脸抗议。
不过他的抗议被血河道人无视了,他快步走到张宁身边,长袖一挥,一堆张宁叫不出名字的器械悬浮在空中,随着血河道人一挥手,开始在张宁身上忙碌起来。
张宁一脸无奈的站着任由血河道人施为,半个时辰后,血河道人一脸满足的收起了器械,转头吩咐了福伯一句,便匆匆离开。
福伯走上来递给张宁一套衣服,笑眯眯地说“恭喜少爷,贺喜少爷。”
张宁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好奇地问“福伯,喜从何来?”
“宁少爷您刚刚经历了一番脱胎换骨的涅槃,从此以后前途不可限量,难道不值得恭喜吗?”
张宁淡淡一笑“再好的资质,自己不去努力,又何谈前途?”
没过多久,张宁穿好了衣服,刚想问福伯自己今天还要干些什么,然而却脸色猛地一变,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一阵雷鸣般的声音响起,张宁尴尬地说“福伯,我突然觉得好饿,能麻烦您帮我准备一些吃的吗。”
“宁少爷无需如此客气。”福伯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福伯的速度很快,张宁刚到饭厅坐下,福伯便推着一堆如同小山般的食物走了进来。
张宁眼前一亮,如同饿虎扑食一般抓起一块烤肉便大吃起来。
福伯有些可惜地说“今天老奴没来得及为少爷准备好灵食,今日也只能拿这些凡俗之物将就一下了。”
“什么是灵食?”狼吞虎咽的张宁好奇地问。
“少爷今日奠定道基,从此以后便是走上了长生之路,自然需要大量灵气供应。”福伯宠爱的看着形象恶劣的张宁,解释道“如这般凡俗之物,吃再多也只能让少爷感觉到饱,对修行一途却毫无益处。”
二人正说着话,血河道人出现在了饭厅门口。
“张宁,来见一下阿鬼。”血河道人淡淡说道“从今天起,他就是你的影子。”
张宁愣了一下,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人从血河道人背后走了出来,在张宁面前单膝跪下,毫无感情波动的说“阿鬼见过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