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刚的那封来信,无异于晴天惊雷,整个村子都炸开了。小刚的爸爸妈妈欣喜若狂;小刚的爷爷奶奶老泪纵横。老师和同学们兴高采烈。
字是小刚的字,一点没有错!老师和同学都认得,不用鉴定。
可小刚为什么不说的详细、具体一点呢?这里边会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家长们人心慌慌,各自看好自家的孩子,深怕类似的现象出现。县公安局和乡派出所的警察也来了几次,他们把小刚的信带回去进行研究。其他的线索,一无所获。
经过笔记专家鉴定,信却是小刚的笔迹。但是,很难断定小刚是在什么背景下写的信。是在被逼迫的情况下还是心甘情愿的,很难断定。
洪小刚的失踪,最痛苦最伤心的,除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之外,还有一个人,他就是小强。小强也姓洪,和小刚同岁,又是同辈,同村,同年级,两个人又都是班干部。在他们班里,也只有小刚小强最要好。每次考试,小哥俩都是交替着考第一。
这几天小强吃不下饭,也睡不好觉。小刚失踪的日子,小强少言寡语,心情沉闷,抑郁,一种失魂落魄的样子。别的孩子找他玩,他也不去,他一直在小刚失踪的阴影里度日。小刚一个人在雪地上走着,他希望能忽然之间就找到小刚,或者小刚会从人间的上方从天而降。小刚和小强,是两个有幻想的孩子,他们俩课余时间经常同看一本科普小说,两个人对世界充满了神奇的向往、美好的憧憬。
小刚小强两个人对世界的看法和观点常常不一致,有时会争得脖子粗脸红的,最终谁也说服不了对方,然后就不了了之,又进行下一个话题。小刚失踪后,小强的变化没有人察觉,他的心情也没有人理解。
有一天,张丽菊来小强家,她要找小强帮他做寒假作业。小强他妈说,小强早晨就出去了,不知道去了那里。这孩子近些天,吃完了早饭就没影了。小强的变化,张丽菊有一点察觉,她发现他有些孤僻起来了。小强思念小刚的心情,是无与伦比的。
小强来到东山头,他在雪地上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大白石周围。大白石是很神秘的,因为它有过很多的故事。它孤孤零零地坐在东山的最高处,而且是竖着站立的,雄伟、壮观,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精雕细刻,令人叹为观止。大白石其实是外星球掉落的陨石,不是地球自有的物质。
据当地人传说,大白石是一块神石,这儿曾经有过龙凤斗。龙凤斗,就是雌性的山鸡和蛇相互打斗,俗称为龙凤斗。龙凤斗的地方,必然是风水宝地,是皇脉,把坟葬在此地,如果葬在龙眼上,后辈定会出皇上,出宰相;如果葬在凤眼上,后辈定会出皇后或者出娘娘。然而,这么多年来,除了小刚的祖太爷葬在此地之外,没有第二人葬在此地。相传,风水先生给看茔地的时候,必然要把龙脉和凤脉给破坏掉,使死者的后代,非匪即盗,有牢狱之灾。
小强在大白石旁边走着,他茫然地向远处望去——
远处是无边的山连着无边的山,白茫茫的雪景一片。小刚啊小刚,你会在哪里,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呀?我现在在想着你,我在到处找你,你知道不知道?山山环抱的村子里有你吗?这无尽头的大山里有你吗?我在东山望着你,你知道吗?
小强满脑子里都是小刚的影子,小刚的音容笑貌,无时无刻不在小强的眼前跳跃。小强走到大白石的另一面,他忽然发现了一个秘密,在大白石的缝隙间,留有脚印,这鞋印是小刚的那双棉胶鞋印。不会错的,小强非常清楚,只有小刚现在还穿着这样一双鞋。
这就是说,小刚失踪之前,一定来过这里,当时正在下着雪,他的其他脚印被新雪盖住了。
小强有点兴奋了,一定会找到小刚的,一定会的。他在大白石周围转了好几圈,希望能发现点别的什么,然而再也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除了大白石上的一些不同类型的鸟粪外,再也没有什么了。
小刚为什么会到大白石来,他冒着大雪天来这儿干什么呢?小强想不明白。来这儿之后,他又干了些什么哪?还是不得而知。与绑架案肯定无关,这里只有小刚自己的脚印啊!难道与鸟有关?鸟也吃不了他呀,即使是被鸟所伤害,也会有尸骨在的。
鸟,是什么鸟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小刚对鸟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对了,那封信是谁送回来的,是小刚自己吗?还是委托他人送来的?
小强爬上大白石顶端。他迎着凛冽的寒风,进行着三百六十度的旋转,往不同方向的远处看……
大白石,它孤零零地镶嵌在东山的高巅之上,神秘而莫测。洪小刚的祖太爷就与大白石有过一段历史佳话。小刚的祖太爷叫洪天聪,人送外号叫大先生。洪天聪都三十岁了,还没有说上媳妇,他当时看《奇门遁甲》入了迷。他天天捧着一本《奇门遁甲》,坐在大白石上读,他希望自己能够飞起来,飞上蓝天,也能够巡地匿身而去。后来,洪天聪自然是没有学成,他的弟弟求人给他介绍了对象,娶妻生儿生女……
大白石右脚下唯一的一处坟茔,就是传说龙凤斗过的地方,大先生洪天聪的尸骨就葬在这里。小强和小刚是同一祖脉相传,大先生是他们的共同祖太爷。
小强在专注地往远处看。他心里明白,这重重的群山之外,就有大江大河,就有大城市,大草原,包括角角落落,小刚就呆在其中的某一个地方……
可是,小刚究竟呆在哪一个地方呐?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是不是继承了祖太爷的遗训,学会了奇门遁甲,飞上了蓝天不成?
洪小刚从大白石走了下来,他寻找小刚虽然无所大获,却知道小刚是在什么地方走失的,也算有点收获。他无精打采地回到了家里。张丽菊还在等他,让他帮助做几道数学难题。
张丽菊与小刚小强都是要好的朋友,平时三个人在班级里很团结。张丽菊比小刚和小强稍差那么一点,在学习上有弄不明白的问题,她就会找他们俩帮助解答。
小强没有像往常那样对张丽菊很热心,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对张丽菊说:“我今天有点迷糊,明天再帮你算一算。”
一直等在他家的张丽菊,没有想到吃了个闭门羹,心里不痛快,气鼓鼓地走了。
“你怎么这样对待人家小丽菊呀?”小强的爸爸说。
“爸,我现在哪有那心情,我一心一意地想找小刚。”小强喃喃地说。
小强的爸爸叹了口气,说:“小刚这孩子,虽然说他给家里写了一封信,可这信,写得没头没脑的,什么也没有说清楚,倒让人更揪心。”
“爸,祖太爷为什么坐在大白石头上看《奇门遁甲》,别的地方不是也可以吗?”
小强的爸爸说,我也是听你爷爷说的,你祖太爷是个一米九十几的大个子,过去去大东沟,一天能走一个来回。那叫一百八十里路啊!他看奇门遁甲,看所有能找到的古书,他可有学问了,别人都叫他大先生。他懂阴阳地里,会看风水,会摇卦算命。我太爷可不是一般的人。可惜,他看奇门遁甲的书迷了魂窍,不知吃饭,不知生活,就象中了邪一样!还是我二太爷托人给他介绍了对象,结婚后才慢慢改变了他的现状。
小强听爸爸介绍着,不住地问,认真地听,越听越觉得神秘。
爸爸说那大白石是有神灵的,通人性。过去人兴迷信,传说那大白石的石缝里边住着长仙,狐仙,黄仙,神神秘秘的。你祖太爷就看好了那个地方,活着的时候就给自己踩好了坟地。
爸,那都是迷信,不可信。
你爸我也不迷信,只是人们都这么说。你说东山头上怎么就会孤零零地长出一组大白石头哪?你说起怪不奇怪!
那是自然现象,小强说,爸,小刚失踪前,去过大白石。
“什么?是真的?你怎么知道?”小强的爸爸惊得一愣神,急急切切地问。
“我去过大白石,大白石石缝和石边有他的脚印,那脚印就是他的棉胶鞋留下来的。”
小强的爸爸什么也不再说,抓起电话就给派出所挂了过去,把儿子的发现做了详细的汇报。派出所又把这一情况汇报给县公安局。派出所不敢怠慢,先于县局驱车赶来出警。
小强领着爸爸和小刚的爸爸妈妈来到大白石,他们在大白石周围转了一圈又一圈,没有发现除了脚印之外别的线索。脚印是小刚的,大家确信无疑。
可问题是小刚为什么在大雪天到这儿来,来干什么,他来了之后又去了哪里!他为什么又写了那封无头无尾的信,他在学一种什么特殊的技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家分析着原因。
小刚的妈妈到太爷的坟上去叩头,嘴里说着求太爷爷保佑的话。其他的人也过来跪下磕头。
两个小时后,公安局赶到,和派出所先到的人会合。警察们例行公式,先多角度多方位地进行拍照,取脚印样本,做一些行业里边的技术取样工作。
小强忽然对小刚的爸爸说:“大爷(伯),你说小刚是不是为了看什么动物才跑到这里来的?”
“这孩子从小就喜欢鸟,可这山里也没有什么大鸟啊。”小刚的爸爸摇了摇头。东山除了野兔和山鸡,别的动物确实少之又少。东山没有大树,都是放柞蚕的尖柞树。
警察们勘查完后,没有做任何带有倾向的表态,就撤了回去。一些围观的人也陆陆续续地散了,回到各自的家里。
小强还是不甘心,既然小刚能把信捎回来,就说明他还活着,没有出别的事,信是谁送回来的是最关键的。是别人还是他自己?如果是他自己,那他为什么不和家人见面,而又偷偷地离开;如果是别人把信送来的,那也应当有个影子什么的,不会连一点痕迹都不留下呀?
小强的心思越来越重,他想不明白。他对小刚非常了解,可现在,他越想觉得自己对他越不了解……
当地有一个过去跳过大神的老女人,就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他说了很多让人匪夷所思的玄幻观点。神秘兮兮的,这个大神那个大仙,什么妖狐鬼怪,呼风唤雨,说得呼呼悠悠,弄得当地人人心惶惶。于是,就有人向那大神靠拢,求医问药,破灾解祸。
信神信鬼,这在农村还相当有市场。反倒是小刚家里的人不信这一套,小强也不信。两家人把那女大神的神话当成了耳旁风,根本就不去找她,不理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