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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历史不会忘记(1)

上甘岭战役结束后,指导员冯玉庆在整理黄继光的遗物时,在他随身携带的一个日记本里,发现了几张被鲜血染透了的信纸。信纸被殷红的血迹粘在一起。冯指导员首先看到的是一份“入党申请书”,申请书上写道:

……自从入伍以后,我思想上有了很大的提高。起初,我认为革命就是为了保卫自己的几亩地,谁夺去我的土地,那就不行。以后,经过了党的教育,使我明确了党的奋斗目标是使全人类能过美满幸福的生活。那时候,没有阶级敌人存在,大家共同建设自己的国家。今天,美帝国主义不肯让我们祖国进行和平建设,它发动了侵朝战争,想进一步侵略我们伟大的祖国。今天,我来到朝鲜前线,要以实际行动打击敌人,保卫祖国的建设及世界和平。特别是在这次光荣的反击战中,要更勇敢地战斗,让党看看我是否能做一个党的儿子。在战斗中,我一定要机智勇敢地消灭敌人。在紧急关头,我将不怕牺牲自己的生命,拿出马特洛索夫、董存瑞、杨根思等同志的精神来。我决不给我们党丢脸,决不给国家丢脸,特此申请党支部,在这次战斗中给我考验,万望支部吸收我入党,把我列入共产党员的行列……

冯指导员又拿起一张信纸,这是黄继光写给母亲的一封尚未发出的信。他的字里行间充满了深情:

慈祥的母亲,光荣的妈妈:

家中的来信,早已收到,本想早日回信,实因工作忙碌,所以没有及时给您回信。儿今来信,主要告知家中目前部队情况。最近,军部已经接受了光荣伟大的任务,反击被敌人占领的我军表面阵地,粉碎敌人的冒险进攻,大量歼灭敌人,争取朝鲜停战成功,实现和平。在这次战斗中,儿决心为祖国为人民争光,为朝鲜人民报仇,为您争光。儿也有决心,将宝贵的生命献给党的事业和祖国人民。亲爱的母亲,当您接到儿在前线寄来的遗物时,不要悲伤。您过去教育过我的话,现在,我也要用这些话来安慰您。在旧社会里,我们这些人算得了什么呢?您还记得父亲死的时候,您急得要发疯的事吗?您还记得甲长硬逼着我背狗吗?……后来,共产党来了,解放军来了,给我们带来了光明,给我们带来了土地。党还要把我们带到更美丽更幸福的社会去。亲爱的母亲,光荣的妈妈,儿在前线,写上这番话,是要提前安慰您。您要晓得,战争总少不了牺牲,既然决心出来作战,就有决心把生命交给祖国。在过去,您教育过我,鼓励过我,督促我参加各种斗争,在后面赶着我前进。您送我参军,鼓动我争取立功,多杀敌人,鼓励我为党的事业多出力气。您的进步确实超过我们青年人。我有这样的母亲,怎么不感到骄傲呢?现在您儿子没有给您丢脸,保卫了国家,也保卫了朝鲜。母亲,您怎么不应该高兴呢?如果我牺牲了,亲爱的母亲,不应悲痛,要明白儿的志愿,是为了祖国的将来,为了祖国大规模的经济建设。您的儿子不会白白牺牲,他要叫敌人拿出更大的代价来换取,并且马上会有更多的同志来为我报仇。光荣的妈妈,希望您多向英雄们的妈妈学习,好好地生产,好好地培养小弟弟,叫他多看些英雄书。祝母亲贵体健康。

您的儿子继光拜上X月X日。

冯指导员看了黄继光写给母亲的信,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这不是一封普通的信,而是一个儿子在向母亲告别!这封告别信,没有悲伤,没有哭泣,而是充满了必胜的信心。冯指导员揭到最后几页,是黄继光怀着思念之情,写给弟弟的信:

际恕弟:今来信无别,兄在前线已经接受了光荣伟大的反击任务。兄有这个决心,多多地歼灭敌人,并不惜将自己的生命贡献给祖国和朝鲜人民。你要知道,这也是为了你们将来的幸福。在这里,兄向你提出一个要求,希望你能记住:你曾经有过一个哥哥,他仅仅只有二十一岁。他还没来得及对祖国做出更多的贡献,生命就可能要结束了。他并不因为自己没有亲自享受到共产主义社会的幸福生活而后悔。他难过的是,自己没有能在祖国建设事业中多出一份力。如果我能变成两个人那该多好啊!能亲手参加祖国社会主义建设多么好啊!能够活着多好啊!际恕弟,无数先烈们牺牲流血,为我们争取到了解放。现在,保卫祖国的担子,又交给我们这一代了,我们就应该学习先烈的精神,勇敢地担当起来。亲爱的小兄弟,千千万万的志愿军叔叔和哥哥们,为你们创造了这样好的学习环境,请珍惜你们的宝贵时间和美好的生活吧。将来,当你正式参加祖国建设的时候,你就把你兄遗留下来的抗美援朝纪念章、杀敌立功的军功章,佩戴在胸前,看到它,就会带给你无尽的力量;想到它,就会催促你克服一切困难!建设我们伟大祖国的任务,依靠你们了;养活母亲,依靠你了。继承你兄的遗志前进吧!祝你思想进步,勇敢前进!

你的哥哥继光x月x日

又是一封诀别信!这信上染着黄继光的血迹;这信上浸透着黄继光对弟弟的深情。冯指导员读着,读着,禁不住潸然泪下。那泪水,滴落到一页页信纸上,打湿了那鲜红的血迹。

黄继光,这个顶天立地的英雄的名字和上甘岭战役的胜利消息一同飞遍朝鲜,飞遍祖国,飞进世界每一个和平的窗口。黄继光是中国人民的优秀子弟,是党培养和教育的伟大而光荣的战士,他的英雄行为和不朽的功勋,将永远铭刻在中、朝两国人民的心里。不久,黄继光舍身堵枪眼的英雄壮举传到了家乡,激励和教育了几代人。他那奋不顾身的大无畏英雄气概为人们所敬仰,他的英雄事迹成为人们学习的楷模。

1952年11月12日,《川北日报》报道新华社电讯:中国人民的伟大战士,黄继光舍身摧毁敌人火力点的英雄事迹。

1952年12月19日,《中国青年报》发表社论号召全国青年学习黄继光同志的英雄精神。

1952年12月30日,中江县通山区5000余人举行黄继光烈士追悼大会。

1953年1月14日,四川省中江县32000多人隆重举行追悼中国人民志愿军二级战斗英雄黄继光烈士大会。到会的有中国人民第二届赴朝慰问团第三分团副团长尹超凡和代表车毅英,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南军区和四川军区、四川省人民政府、四川省抗美援朝分会、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西南工作委员会的代表,四川省各界人民组成的黄继光烈士家属慰问团及中江县各界人民代表。

在追悼会上,尹超凡报告了黄继光烈士生前英勇杀敌的事迹,他还说:“黄继光烈士虽然牺牲了,但朝鲜前线上还有千万个像黄继光一样的优秀战士,正在同美国鬼子英勇战斗,他们一定要为黄继光复仇,坚决为保卫祖国、保卫世界和平而战斗到底。”尹超凡并代表黄继光烈士生前的战友们和西南军区全体指挥员战斗员向烈士的母亲致以亲切的慰问。

四川省各界人民慰问黄继光烈士家属代表团团长杨尚昆在会上讲话。他代表四川省人民沉痛悼念黄继光烈士,亲切慰问光荣的黄继光的妈妈,并表示要以继续加强抗美援朝与祖国建设工作来纪念黄继光烈士。杨尚昆在会上宣读了四川省人民政府主席李井泉给烈士母亲的慰问信。遂宁专员公署专员兰馨亭和中江县县长都在会上保证要做好拥军优属工作,帮助解决烈士家属生产和生活上的困难。61岁的黄继光的母亲邓芳芝在会上讲话,她说:“我一个儿子死了,我有千万个志愿军的儿子,他们会和光儿一样,多多消灭美国鬼子。我要努力生产,多打粮食,来支援中国人民志愿军。”

追悼会并写信给中国人民志愿军彭德怀司令员及志愿军全体指挥员、战斗员,表示慰问和敬意。信中说:“黄继光烈士以伟大的英雄行为,保证了战斗的胜利,是全中国和全世界爱好和平人民的光荣,也是我们中江县人民的光荣,也是你们——英勇无敌的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光荣。黄继光烈士的英雄事迹,具体表现了中华儿女的优秀品质,表现了中国人民志愿军爱国主义和国际主义的崇高精神,这是和中国共产党与毛主席的英明领导分不开的,也和彭司令员的谆谆教导与全体同志对他的帮助分不开的。黄继光烈士的英雄事迹,在全国人民和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民中广泛地传播着。他的故乡——中江县的人民,正广泛地掀起学习黄继光精神的热潮。‘用黄继光精神来干,还有什么克服不了的困难!’已成为这里流行的话了。我们中江县人民向你们坚决保证:我们一定要化悲痛为力量,用实际行动来纪念黄继光烈士。我们一定继续努力,加强抗美援朝工作,努力生产、厉行节约;加强国防建设与经济建设,以更大的力量来支持你们。”黄继光烈士的母亲也嘱笔问候志愿军全体指战员。

1953年3月24日晚8时20分,东北军区派出的秘密接运黄继光、邱少云、孙占元3位英烈遗体的专列驶入沈阳火车站。前往车站迎接灵柩的是东北军区、东北行政委员会、治丧委员会的领导和各界群众代表。

车厢门打开了,代表们恭恭敬敬地走到灵柩旁,眼含泪花,都想亲眼看看英烈的遗容,都想亲自抬一抬英烈的遗体。

一周后,沈阳市举行了有两万多人参加的隆重的追悼大会。会后,在哀乐声中,3位英烈的灵柩分乘3辆炮车向陵园进发。治丧委员会主任委员、沈阳市副市长焦若愚和东北军区的代表手牵白色挽带走在送殡队伍的最前边,数百人抬着花圈在灵车后跟进,队伍足有一公里长。那天,风很大。沈阳市几十万名群众迎风肃立在大街两旁,目送英烈进北陵,情景极为感人。每逢清明节,成千上万的工人、农民、战士、学生都到烈士墓前扫墓,奠祭英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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