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一品遣了小李子送来膳食。他们一直守在门外。没多久,饭菜凉了,他们便下去换上热腾腾的端上。如此反复多次,缨释若都未召唤宫奴。
难道若姑娘病了?
小沁不知如何是好,急忙唤了太监禀告苏一品,仍是不敢推门而进。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苏一品和西儿便匆匆赶到。
“一品公子,若姑娘还未早起。”小沁等一干宫女端着东西皆下跪。
苏一品急忙推入门。西儿紧随着他。
或许外头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缨释若竟自己醒了。睁眼,苏一品紧锁的眉头便映入眼帘,怎么了?缨释若拍拍脸。
“苏一品,你怎么来了?”
缨释若扫过西儿,恢复常色,栗汐,你也来了。
苏一品抬手,将手停在缨释若的额头,稍微停顿。然后手放下,抬起她的右手,凝神,脉象无异。
他摇了摇头。缨释若你这头猪,睡个觉都把一干人吓惨。
“苏一品,我饿了。”
苏一品一脸无奈,唤了小沁入内,伺候缨释若。自己退出内室,踱步到房门。余角闪过一丝光亮,桌底下尽是碎片。
苏一品走近,蹲下身,西儿赶紧手忙脚乱的一块一块捡起。手臂不忘把苏一品的手撞开。“公子,你坐着,我来收拾。”
“西儿,放下。”不容置疑的口气。苏一品拿起碎片。紫晶露的清香飘到了苏一品的鼻尖,晕眩的感觉,他使劲摇头,欲让自己清醒。
但是那一层层黑雾一直压着他的眼皮。西儿中指和拇指相贴,用力的摩擦出声音。一个激灵,苏一品重新睁开眼。他一脸不可置信。刚刚自己是被迷药迷了?西儿再次腾出手在苏一品的眼前手指相贴摩擦声音。“公子,你看,好玩不,前天龙虎门的守卫刚教我玩的。”
苏一品摸了摸西儿的头。然后起身,温和地说,“西儿,你将这些碎片收拾后送到我房间。”
“公子,这个你还要啊?人家若姑娘都不爱惜它把它打烂了。”西儿一脸茫然的看着苏一品。
“嗯,放好。”苏一品只是笑,不多说。
刚好出来的缨释若苏一品的动作收入眼中,但没多大表示,只是迎上来。“苏一品,我有话跟你说。”
“嗯,先填饱肚子。”苏一品亲自将碗筷摆好,给缨释若夹了整整一碗的肉,然后拉住缨释若坐在桌子旁,递给她筷子,自己在她旁边坐下,右手一挥,示意小沁他们退下不用伺候。最后看了眼西儿,示意他记得碎片。西儿扁扁嘴点头出去。
看着苏一品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缨释若特别的不习惯。“我脸上没有东西吧?”
“有。”看着她局促的模样,苏一品笑。两双眼睛就那样电闪雷鸣的对视了。
“嗯?”缨释若不解的看着他。难道又是眼屎?丢脸死了,上次还是厉戚帮自己抠掉的。她赶紧用袖口揉揉眼睛。
“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我的眼睛里有你。”
绕口令啊。缨释若瞪着他。转念一想,这,这是不是表白呢?
苏一品,你越这样,我便越看不清你。你对我说这样的情话,我都不知该是喜是忧了。
“你还不如直接说爱我呢。”缨释若掩住自己的情绪,打笑道。
苏一品一怔。摇摇头。“我可能,还不爱你。”
缨释若的笑容凝结在脸上。这是你的真话吧?她慢慢收起笑容,是啊,你还爱着你心底的那个栗汐。
“我知道。”
看到缨释若心领神会的笑了。苏一品心里一阵难受。他开口。“可是,我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虽然不是爱,但已经超过喜欢。
“苏一品,我们真的能一辈子在一起吗?”缨释若惊喜。
苏一品点头。
忽然想起什么,缨释若从袖口拿出手帕,递给苏一品。看到栗洛给你的信物,你还会认为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吗?
苏一品接过,放在桌子上。没有要打开的意思。“好好吃你的饭。”
缨释若笑,再让我多贪恋一会你的目光。拿起筷子,夹了菜,扒了两口饭,便放下。“饱了。你看。”缨释若冲着苏一品摸摸肚子。
苏一品唤了小沁收拾完碗筷,才慢悠悠的打开手帕。缨释若自觉的随着小沁出门,在门前的栀子花旁逗留。苏一品,看到步摇,你是惊喜,还是慌张,抑或是完全不能自已?
背对着门,缨释若等着苏一品出来询问自己。
听到脚步声,要来了,果真来了。缨释若回头。“你还是很想她吗?”
苏一品没有掩饰的点头。伸手,掌心里躺着一朵已经枯萎的栀子花,五指张开,栀子花在指缝间掉落在地。“以前的她就如那还扎在土里的栀子花,朝气,美丽,可爱;然而,现在竟焉了。最后便落地生根。或许,她真的已经在某个地方生根了。世间哪有永不变的东西,何不珍惜眼前,更好。”他的眼眸饱含深情,紧紧的握住缨释若的手。
“今生不可携手,来世再白头。”栗洛,你的话,你的东西,我已带到。
苏一品的眼神竟闪过慌乱。他没想到缨释若会说出如此的话。稍稳住心神,笑。“你相信有来生?”苏一品抬手弹了缨释若的额头。“反正我不信。”
缨释若捂住额头。“苏一品,我信。”
“不管信不信,今生难道不是最重要的?”苏一品反握住缨释若的手。
望着二人相交的手,从此,不多说,不多问。苏一品,我们好好过今生。抛弃所有,待无牵挂,我们离开皇宫。
是夜,缨释若借口说乏了,想早点休息。苏一品手捋着她的秀发,拍拍她的头,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
缨释若有点内疚,笑脸吟吟。
“小沁,去端盆水。”缨释若招手唤来小沁。小沁识相的无过问,行了礼便匆匆下去。一会,一盆温水端来。“若姑娘,您是要洗脸吗?奴婢伺候您。”
小沁拿起毛巾放在水里,拿起,拧干。缨释若接过,轻道,“你们都下去吧,明日早些来便可。”
“是。”缨释若的口气虽温和,可严肃。小沁等便乖乖退下,不敢多问。
见小沁他们都走远。缨释若放下毛巾,端起水,放在门前,大敞着门。一炷香已过,仍为见来人。缨释若起身,踱步于门前,而后又打开厉戚给的香囊把玩。反反复复,她时不时的打着呵欠。
整整一夜,要等的人没来。看来,今夜是没能见到费理了。缨释若端起装着凉水的盆,往外直接倾洒。不料,忽然出现的人刚好中招,全身湿透。
瞧着费理狼狈的样子,缨释若不由得笑出声。
“费理,你来得真是时候。”
“属下该死,竟让圣女久候,请圣女责罚。”费理单膝下跪,没顾及擦拭脸上的水珠,竟先行礼。
“来了就好。”见费理一副面瘫严肃脸,缨释若收起笑容,示意他起身。拿起干毛巾,刚要贴近费理的脸,费理急忙躲开。缨释若点头,微笑,转而递给他。
费理双手摊开,接住。“谢圣女!”清冷的声音,一定是跟厉戚待太久了,转而变成一个样——面冷音凉。他只是拿着毛巾,却没有擦干衣服的意思。缨释若只好由着他。
“进来吧。”
缨释若抬脚进门,将水盆放于门口。费理后脚跟上,并回头关上门。
“圣女,属下来迟是因圣女您的住处暗处有人窥视,属下只好待其离开才现身,望圣女原谅。”
“你可知暗处是何人?”缨释若吃惊,原来自己活在他人的眼皮底下。
“属下会解决,明日,她便靠近不得。”费理一股杀气。腰间的剑气仿佛要喷泄而出。
“费理,不要。由着吧。”许是栗汐。日日夜夜,栗汐,这样你不累吗?
“是。”费理略收回寒气。
“费理,给我栖坞殿的解药。”缨释若坐在椅子上,桌面上散落着各种香囊。或许这其中便有。可是,她不敢轻易闻,上次的教训她还记得呢。
笔直挺着的费理疑惑的眼神。“您百毒不侵,无需解药便可自由来往。”
“我有用。”缨释若拿起各色香囊,又放下。“这个,还是这个?”来来回回,几种香囊都已被她摸透。
“属下不知。”费理低头。“不到万不得已,请圣女千万别用黑色。”那是救命稻草。缨释若故意拿起黑色香囊,最后,唯一的解百毒的良药。
“那,我只能让它变成剧毒了。”三次过后,它便成毒。
费理震惊的看着缨释若。费理惊慌得再次下跪。“请圣女不可轻易使用黑色香囊!”
“可是,我要栖坞殿的解药。”缨释若笑。
费理不敢直视缨释若的笑,只是,用力的握紧腰间的剑。“明日,同一时辰,属下带给您。”
一字一句,费理说得极其谨慎。他竟慌了。缨释若启唇,“起来吧。”
费理起身,地面一滩水迹,看来他刚刚身体晃得有些厉害,竟晃些水到地面。烛光下,水里倒映了费理清冷的面孔。厉戚平时亦是如此。